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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方才是怎样逃出地牢, 又是怎样从宫里出去, 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畅通无阻, 连个拦路的禁卫军都没有。 或许那些禁卫军也不敢拦这个背着她的活阎王吧。 因为背着李思念,所以敬长生即使是飞檐走壁也是求稳不求快。李思念还以为会被颠得头晕呢,结果不仅没有, 还很稳很舒服, 舒服得让她有些想睡觉。 实在是太累太困倦了,一旦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陷入沉沉的梦乡。 上下眼皮在打架,就快粘在一起啦。 李思念, 你看。敬长生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如胶似漆的上下眼皮被迫分开。 她发现敬长生此刻正立在一座高塔的塔尖,冷风吹动他的发丝和衣摆, 整个人却如雕像般屹立不倒。 好高的塔, 比城里其他所有建筑物的三倍还高, 站在上面可以清晰地俯瞰帝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若是换做别人背着她立在这样又高又险的地方, 加上没有安全措施,一定会被吓得腿软。可现在是敬长生背着她,不知为何,她的身体觉得很安全。 即使敬长生突然发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摔成rou泥,顶多是在游乐园里体验了一把惊魂过山车。 所以,她的困倦并没有被这塔顶的冷风吹走,甚至更想睡觉了。 话说回来,敬长生想让她看什么呢?虚着眼睛扭头望去,只见塔下万家灯火,阑珊一片,光是看那灯火,仿佛就能听到热闹的声响。 夜市里小贩的吆喝,观众围在杂耍艺人前鼓掌,还有每家每户那张圆圆的餐桌上,汤勺与瓷碗的碰撞。 很漂亮。李思念说。 她忽然很想家,这万家灯火即使再漂亮,也不是给她留的那一盏。 李思念的家在哪儿?敬长生又问。 反正不在这里,在很远的地方,我现在回不去。她的眼睛就快要闭上了,说话也含含糊糊。 他们也会为你留这样的灯么? 嗯。她轻声应道,我家那边的灯,比这里还要亮,而且还五颜六色。 说完最后一句话,上下眼皮终于支撑不住,紧紧地黏在一起,脑袋歪歪斜斜地倒在少年背上,均匀地呼吸。 并没有发现她已经睡着,敬长生继续说,我喜欢这样亮堂的灯,可是那里没有我的灯。 哪里都没有他的灯 顿了半晌,他又问:李思念会为我留这样的灯么? 没有回音,那就再等等吧。 可是仍旧没有。 睡着了么?心情忽然十分低落。 是不是即使醒着也会摇头呢?他悲观地想。既然如此,那些刺眼的灯火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只会让他变得扭曲嫉妒。 剑眉微蹙,灯火一排接着一排熄灭,不到一刻钟,帝都城内的灯火便熄灭大半,繁华的闹市瞬间黯淡萧条。 月光洒在少年乌黑的发丝上,更显现出月光的冷意。 忽然,他感觉到背上的少女轻轻动了动身子,耳畔传来少女甜腻的梦中呓语。 她说,天太黑了,我给长生点盏灯吧,要很亮很亮的那种。 瞳仁微颤,敬长生整个人兴奋得几乎快要发抖。 要很亮很亮的那种,越亮越好! 城中灯火又一盏接着一盏亮起,黑暗散去,帝都城的灯火比方才更璀璨,显得更加繁华。 他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在有李思念在的情况下,让他开心便是件特别简单的事。 李思念说过要为我点一盏很亮很亮的灯,我都记住了,这次可千万要说话算话。 没有回音,应该是又睡着了。就算是这样,他也十分满足。 李思念说过要帮他点灯的,既然说过,那就该帮他点,他会一直提醒她。 - 李思念做了一个梦,梦里漆黑一片,她只能摸黑前进。敬长生缩在角落里,像是只完全不认识她的野兽。 她一靠近,他就躲。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天太黑了,我给长生点盏灯吧,要很亮很亮的那种。她说。 很亮很亮,要让敬长生把她的脸看清楚,要让他认出她来。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线,她手中多出一盏明灯。接着这灯光,她看清了敬长生的脸,依旧是那般凌厉的俊俏。 跟我走吗?她朝他伸出手。 捏住她伸来的手,敬长生再也没放开。 缓缓睁开眼,虽然还是困顿无比,但李思念能分清现在已经到了城郊的竹屋,她依旧趴在敬长生背上,敬长生也才刚推开门,说明那竹屋里的灯一直亮着。 被放在床沿上,李思念眯着眼睛瞧那盏灯,可真亮啊,把黑黢黢的竹屋照得亮堂堂。 见她已经苏醒,目光落在那盏灯上,敬长生缓缓说,从李思念离开那日起,灯便一直亮着。这是我为李思念点的灯。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李思念现在却突然不困了。不仅如此,她还觉得怀里那把匕首又冷又硬,揣在怀里一点都不舒服。 向来能说会道的她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