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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彻底合上,锁了。 少了一道身影,偌大的二楼立时变得空旷冷寂。 漆黑的夜色深远,没多久,楼下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别墅里清净,楼上楼下听不到其它声响。 一片死寂,压抑而沉重。 时钟嘀嗒转动,好久,纪岑安才垂下眼睑,定定看着衣帽间里的昂贵礼服和睡袍。 那两身衣服杂乱堆叠在一起,显得突兀又不和谐,莫名就很是灼眼。不过纪岑安最后还是没管,一语不发地关上灯,把二楼里的全部亮光都灭掉,倒沙发上歇着。 没到床上去,也没做别的事。 这个夜晚注定难捱,哪怕距离天亮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但到下午一点以后,都没人上来开门,或是有哪位进来问问。 整栋大房子里就好像是空了,被外界隔离了,外面的进不来,里头的出不去。 纪岑安躺沙发上翻来覆去,天边露出鱼肚白之际都未能合眼,被愈发明亮的光刺得难受,想小憩一会儿都不行。 二楼的落地窗帘都是开着的,没合上,二楼的采光效果太足,太阳还没升起来就晃得要命。 赵启宏过了晌午才慢悠悠开门,推着一辆小车,上面堆放有一车的精致午餐。 门外的保镖已经离开了,不知何时走的。 彼时的别墅里除了帮佣和保洁人员,剩下的活人就赵启宏和纪岑安了。 一进门,赵启宏向纪岑安问好,将食物全都摆到客厅的餐桌上,顺便示意一名帮佣把昨晚喝剩的那瓶罗曼尼康帝端走。 赵启宏挺有眼力见,看纪岑安一脸没血色的样就猜到她昨晚过得应当不大顺利,至此也不多嘴乱讲话,只叮嘱纪岑安赶快吃饭,有哪样的需求可以随时告知。 “南总给您备了换洗的衣物,都放在浴室里了,您想哪个时候用都行。”赵启宏谦恭说,并悉数交代一些必要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 譬如纪岑安想留在这边住也没问题,长住都无所谓;譬如纪岑安要是不愿意待在这里,也能吃完饭就送她回筒子巷。 这边不会阻止,不会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反正都随她的意。 赵启宏没提到南迦的去向,有关其它的方面,一概都绝口不讲。 非常有轻重,有原则。 知晓问了也没用,纪岑安没准备打听南迦,亦不接受另外的那些,仅只把东西吃了,两点左右就离开了北苑。 不让赵启宏开车送,坐的北苑免费巡逻车到大门口,然后步行几十分钟到能坐公交的站口,硬生生从这边辗转到另一边的城中村。 两个地方隔得远,挤公交不是一般的受罪,大半路段都是站着乘车的,到了筒子巷附近已是下午五点多。 夜里的插曲没对现实造成太大的影响,与前任见一面似乎也还行。进入出租屋,置身于灰尘堆积的破烂底层环境中,那种真实感才渐渐复位。 纪岑安不声不响站在屋子中间,没多久又走到墙角抵着,关上门平复了须臾,突然一脚踹开地上的塑料瓶子。 砰—— 塑料瓶倏尔飞到窗户上,啪地撞击。 普通玻璃不经摧残,距离安装的年代有那么久了,哪经得起这般折腾,被撞到那块立马就碎出裂纹,咔咔轻轻作响。 除去知情的几个,谁都不清楚昨晚的事。 酒吧那边,陈启睿他们对这些不了解,亦不关心,大家都安稳过自己的日子,各人自扫门前雪,各有该cao心的问题。 小人物的生活就那个鬼样子,赚钱花钱,家长里短,吃喝拉撒,今天一身疲惫地回家,明儿打起精神再来。 大的变动约等于无,稀里糊涂就是一天。总之自我宽慰一下子,平平淡淡才是真,日常再无聊没趣也得过下去。 如同一潭死水,连涟漪都见不着。 与南迦碰面一次过后,纪岑安的生活很快就被打回原形,白天藏出租屋里吃饭睡觉,晚上到小酒吧打工,从张林荣这个贱皮子抠精手里赚几十块钱。 无人找到这里来,未有哪位仇家发现她。 南迦并未泄露她的踪迹,没告诉别人。 纪岑安没打算换地方,还是留在这边。 没那个必要,再等等看。 四天后,贵人多忘事的房东终于记起出租屋里热水器坏了需要修理,勉为其难找了个维修工上门,顺便过来检查一下房子。 发现玻璃破了,房东好气,进来就是一番喋喋不休的叫唤,那阵仗搞得像死了祖宗一样痛心,勒令纪岑安赶紧赔钱,开口就要两百块钱,不然这房子就别租了。 这人模人样的狗东西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仗着有此月的房租在手,那是坚决不怕纪岑安跑路,反而巴不得她赶紧气急上头搬出去,以此就有借口没收余下的租金了。 纪岑安不搭理傻缺,要钱没有,搬走别做梦,横竖就一个解决法子——她重新买块玻璃回来装上,用不着其他人插手。 房东自是不答应,可一转头发现纪岑安脸色不大好看,略微阴沉,戾气有点重,心里忽然紧缩,没敢继续再横。 这人看起来不如之前和气,让房东发怵,觉得可怕。 “神经病……”房东小声暗骂一句。 没当着面说,走到门口才嘀咕啰嗦。 纪岑安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当天就花三十块钱买回一块玻璃给安上,有始有终将窗户修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