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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年纪有些大了,记性也不太行,弄错了赵启宏的叮嘱。赵启宏一再告知,纪岑安不喜欢吃能见到的那种姜丝姜碎末,一点都不吃,让放菜时注意些,可阿嬷犯糊涂忘了这茬,不止一道菜放了这玩意儿。 饭桌上,南迦盯着面前种类丰富的食物,目光瞥过纪岑安右手边的那道放了一小撮姜丝的嫩滑兔子rou,眼见着纪岑安伸筷子过去,不挑食地从里面夹了一块。 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太多,连饮食习惯都能变。 纪岑安那么娇纵不可一世的作风,以前要是让她吃到姜味,做菜的那位肯定工作不保,她绝对会发脾气。可当下的纪岑安眉头都没皱一下,东西吃进嘴,还扒了两口饭,竟不讨厌姜了。 南迦从头到尾都没咋动筷子,食欲不佳,没胃口,中途喝了小半碗汤,米饭都没吃。 南迦的习惯倒没变,进食于她而言就是补充能量,无所谓口味和享受,每回都是少吃,点到即止,有饱腹感了就停下。 饭后无需她们收拾,自有帮佣干活。 离开了二楼,南迦就恢复成往常的模样,清冷如一,面容淡淡的,情绪波动不大。她不再把纪岑安当回事,下了床就撇开了,过后兀自沉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差不多了就到沙发那里坐定,翻看从公司带回来的报表和资料,有条不紊地干活。 妥妥的强人风范,游刃有余,处理起业务来得心应手,显然比曾经的那个清高艺术家高出了一大截,身上多了几分经过历练而沉淀下来的成熟韵味。 纪岑安站在不远处望了眼,无缘无故的,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感受。 早前习惯了站在那个高度看问题,现在跌下云端了,再看又是另一种感觉。 南迦自是能感受到纪岑安的视线,可佯作不清楚,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们的相处方式很怪,没有具体的准则,仿若是两个不熟识的陌生人,前两天里有过那么几次实质性的关系,如同心照不宣的特殊“友人”,可某种程度上,好像又算不上,差了些。 太阳开始向另一半边天空倾斜时,纪岑安外出了一次,有点事,必须出去。 不过她没告诉南迦,知道对方不关心这个,说了纯属自作多情,得不到应有的回答。 她出门,不开别墅里早就准备好的车子,硬生生步行半小时,走到外面的路边挤公交,中途换两次车,到医院才下去。 今下午阿冲老妈动手术,应该到这儿看看,聊表探望心意。 手术时间是在三点半,但需要病人和家属提前做准备,阿冲和陈启睿基本上清早就在忙活了,脚不沾地地打转悠,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再过不久又被医护人员喊过去。 俩年轻人都应付不来,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娃娃脸也是下午才去,比纪岑安晚到一段时间,手术都开始了才姗姗来迟。他把孩子带走了,避免小孩儿在病房里打闹影响大家,也是不让小宇害怕,算着时间过来。 阿冲老妈瘤子的位置并不偏,长在了比较容易取出的地方,加之单纯病变时间较短,手术时长预计不会太久,至多四个小时就能出来。 届时做完了,天都不会黑,也就太阳才落山没多久。 医院不允许有太多陪同人员守在手术室门口,直系亲属去一个就行了,别的人尽量不要跟着,尤其是小孩子,以免小孩儿不懂事捣乱。 纪岑安和陈启睿他们轮流站岗,每隔一小时换人陪着阿冲,另外两个则留在病房里带娃,期间顺便下去买点喝的上来。 阿冲在动手术前就止不住眼泪流,看着亲妈躺着被推进去,哭得就更凶了,不多时眼皮都红肿了。 陈启睿先到那边陪着,但这个暴躁直男不懂如何安慰人,全程一声不吭,除了守着阿冲哭,别的什么都没做,递一张纸巾都不会。 他蹲在墙边,心里烦乱,条件反射性要摸烟抽,可还没把烟叼进嘴就停下了。这里是公众场合,医院,哪能抽烟。 路过的护士撞见了这一幕,迎面就面色正经严肃批评他一顿,气得让他赶紧离远点,别在这里待着。 后面是娃娃脸去换下陈启睿,纪岑安把娃丢给陈启睿看护,自己下楼买包纸巾丢给阿冲,接着折回病房。 许是心里也不好受,陈启睿总想找点事做,找个人同自个儿讲话,于是甭管纪岑安愿不愿意理会自己,他不住地叨叨,讲着一些乱七八糟的。 陈启睿问:“你这几天住的哪里,重新找的房子?” 纪岑安冷漠说:“睡大街,露宿外边。” 陈启睿“啧啧”两声,肯定不信,说:“住的哪儿?” 定然不会告诉他,纪岑安不讲,眼神都不给一个,闻言,蹲下身拉过闷闷玩床单的小宇,为那破孩子擦擦花脸。 像是发现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小宇这会儿很安静,怯生生挨上纪岑安的胳膊,乖巧地小声对纪岑安说:“姨姨,我想找mama……” 纪岑安拍小孩儿的脑袋,忽悠道:“你妈出去逛街了,等会儿才回来。” 陈启睿站一边皮痒不舒服,又问:“找工作了吗?” 纪岑安说:“再看。” “网吧那边肯定不招你了。”陈启睿说,废话一连篇。 也是他主动提起,纪岑安迟钝知觉,自己其实给陈启睿找麻烦了。毕竟原先是陈启睿给她找的路子,将她介绍到网吧工作,还是娃娃脸想办法把她安插进去,而她不辞而别,忽然就走了,必定会给其他人带来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