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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临看着这个名字,不由得想:是不是从小耳濡目染太多,所以谢蕴这个性才静过头了? 进了院子,宋月临突然想起个问题。这里不是在少卿府,她回来也是以谢家儿媳妇的身份,那么规矩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流芳,今晚我们一起睡么?”她回头问正在俯身拨弄一棵盆栽的谢蕴。 “咔”一声,谢蕴折断了一截枝梢。 他看着指间这一截断枝,顿了顿,说道:“你先歇息吧,我还要待会。” 她没听出来他的答案是“是”还是“否”,于是又问:“那要给你留着灯么?”她还没有等过别人一起就寝的经历,觉得还是问问清楚好。 “不用了,”他说,“你先睡吧。” 宋月临觉得谢蕴的声音似乎有些哪里不大对劲,好像……有点僵硬?她眼珠子一转,朝他走了过来:“你要去做什么?” 谢蕴转开视线:“想去我娘开的那片花圃里看看。” 夜幕中也看不大清楚他细微神色的宋月临闻言恍然:“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不困。” 说实话,要不是谢元华夫妇催着他们来休息,她也是希望再找找乐子玩玩的。 谢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 谢蕴的亲生母亲是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女,无论是言行还是爱好,都无时无刻不离优雅二字。和现在这位在爱好上颇有些接地气的谢夫人不一样,谢蕴的母亲在生时简直就是个十分典型的大学士夫人。 宋月临看着谢蕴,想也大概知道他的气质是从谁的身上继承下来的了。 花圃里的秋菊早就开了,许多种类都有,什么雪青、紫菊,而夜晚最打眼的就要属白色的瑶台玉凤了。 “看来父亲也把这花圃打理得很好。”宋月临望着谢蕴的侧脸,说道。 “嗯。”他只淡淡应了这么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下昏黄的灯晕中,宋月临凝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流芳,”她说,“我有点儿怕安静,你和我说说话吧。” 谢蕴垂眸看着她,良久,缓缓一笑:“我父亲和二娘以前曾是师生关系,你知道么?” 作为一个当初差点和你弟凑成一对,后来又立志追求你的人,这个事实说不知道肯定是骗你的。于是宋月临也不掩饰,直接就点了头:“听说过,好像说那时你爹去蕲州的官学山长那里做客,在那里授了一阵课。”后面的话也不用说完,谁都知道后来的发展,谢蕴的二娘就是那山长的女儿,当时凭着自己父亲这个关系见到了年轻有为的谢元华,自然也就蹭了个学生之名。 “后来他们日久生情,彼此有意。”谢蕴转身走到石阶前坐了下来,望着前方的那片花圃,目光有些悠远。 宋月临在他身边挨着坐了下来,问道:“那后来为什么又与你母亲成婚了?” “因为他不敢。”谢蕴幽幽道,“堂堂大学士,却与自己的学生有了男女之情,而且那学生还早已有了父母之命的婚约。所以那时他们还未来得及正式定情,他便已经被偶然入耳的流言打败。” 宋月临听着这个故事,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个差不多的。 “他提前回了楚都,”谢蕴说,“然后经由媒妁之言,与我母亲成了婚。” 后来的发展宋月临大概也知道了,这两人各自婚嫁,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数年,直到谢蕴的母亲因病去世。 “一年之后,他便娶了早已和离独居的她。” “为此,他还辞了官。” 宋月临沉默了良久。 “那你觉得,你爹不应该和她在一起,是么?”她轻声问道。 谢蕴抬起头看了会儿缀着点点星子的夜空:“曾经这么想过。” 宋月临垂眸沉吟了片刻,说道:“流芳,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我也早早就离开你了,你会不会再娶?” 谢蕴转头看向她,皱了皱眉:“不要胡说。” “不是胡说啊,”她笑了笑,“生死有命嘛,谁也不知道明天谁比谁先走一步,我就是好奇问问。” 谢蕴撇开了视线:“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成亲。” 宋月临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他本来是清心寡欲不打算成家的,但偏偏被她搞得发了善心才勉为其难答应了。若她先死了,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去找个老婆束缚自己。 “那还好,”她仿佛有些释然地笑道,“只要你不是因为太伤心或者太思念我决定守节就好。再不再娶就随你心意吧!你眼光这么好,我也不担心你找个我看不惯的女人。” 谢蕴没理她最后一句颇有自恋意味的调侃,只是眸光微深地看着她:“公主觉得被人思念是一种负担?” 她笑了笑:“也不是负担,我只是不想束缚你。” 良久,谢蕴淡淡扬了扬唇角:“我明白了。” ? ☆、前人 ? 这一夜,宋月临在门前小院里一个人坐着看了很久的月色。 她借口说不困所以催着谢蕴先去睡了,但此刻望着那间早已熄了灯的卧房,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倦意在渐渐侵蚀自己的意识。 她侧过脸趴在石桌上,视线里出现的是那盆被之前被谢蕴折断了枝梢的盆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