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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给她。”他说,“告诉她,等着我。” *** 当夜,都中下起了雨。 连绵不断的雨水冲刷出绕紫云台而过的青河岸边一块石碑,清晨日出后,它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 然后,这碑上的文字迅速传遍了整个都城。 而当时,因为碑文上的字正惴惴不安的老百姓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皇宫中正在经历巨变。 直到当今国君颁下圣旨,宣告长公主宋云霓等一干人等谋逆作乱,相关人等或贬为庶民或革去官位时,人们才开始纷纷隐约有些恍然,莫非那碑文上所指的有妖邪乱国,指的便是辅政公主宋云霓? 第二天,天御司少卿谢蕴便在众多百姓的请求下破例提前出了省思殿,然后,一语定乾坤。 ——乱政已破,天命所归。 人们这便了然了。宋胤珝在他们眼中仿佛霎时就换了个形象,不再是那个传闻里只能屈于长公主羽翼之下的孱弱君主,而是一个天降大任,忍辱负重的英明圣君。 宋胤珝终于全面亲政。 *** 少卿府。 宋月临在院子里已经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其嫣犹豫再三,最终也没有出声去打扰她。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主。” 仿佛三月风拂柳般,宋月临心上一颤,回过头,果然见到了那道翩翩身影。 她站起身,却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谢蕴便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凝眸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说道:“你瘦了。” 她再也绷不住,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你也瘦了。”她闷声又把他抱得紧了些,“流芳,咱们以后别理君上了。你说我们两被折腾成这样就为了帮他唱一场戏,多辛苦啊。”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言辞,一听便是又在撒娇说傻话。谢蕴有些失笑:“我们是无法置身事外的,你知道。” “我被君上耍了。”宋月临说,“我很不高兴,他欺骗了我的同情心。” 谢蕴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然后拉开她刚想说什么,却见她忽然皱着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他抓住她的左手,推开了袖子,然后,蓦地一愣。 “没事没事,”宋月临忙不迭地要把袖子遮回去,“就放了点儿血给君上做药引子,皮外伤而已。” 谢蕴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宋月临也没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又自顾自收了手重新在树下坐了下来,随手拈起了一片落在石桌上的辛夷花把玩着,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说道:“你让我在家里等着你,我就老老实实地哪里都没去。真可惜,我都没看见你出风头的样子。” 谢蕴转头吩咐候在不远处的其嫣重新去取了金疮药和包扎的布带来,然后才在她身旁坐下,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撩开袖子就开始拆她小臂上的缠带。 带子解开,他看见了上面的两道伤痕。 “百里青凤给的好东西,”宋月临抓起装着金创药的小瓷瓶,说道,“他说肯定不会留疤。” 谢蕴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以后别这么傻,君上用不着你cao心。” “嗯,看出来了。”宋月临说,“只怪我对美人不设防啊,我哪儿想到我这个看起来病病殃殃的美人皇侄,居然这么有魄力。一想到他是赌上了自己性命在布局,我都不好意思生他气了。” 谢蕴一言不发地给她换着药。 宋月临看着他,忽然收了前一刻浑不在意的模样,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握住了他的,说道:“其实我一想到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就有些后怕。” “我知道长姐他们一定会对你下手。”她说,“其实你比我更难。至少君上将我蒙在鼓里,我还没能想到你会遇到什么难处,但你却要顾及着我。” 谢蕴垂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能让你有事。” 宋月临有些呆呆地望着他,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颊缓缓泛起一抹红晕来。 “那,”脸上发烫的她不大好意思地撇开了目光,“我们要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煞风景的老胡管家跑来搅场子了。 “君侯,”老胡管家说,“青凤大人来了。” 宋月临一听,“呵呵”了一声,冲着旁边的侍女故意扬声喊道:“其嫣,我们走!” 两人和百里青凤正好迎面而过,后者看见宋月临一顿,又看了一眼其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永章公主狠狠“哼”了一声。 看着径直离去的宋月临两人,百里青凤也只能苦笑。 “来了?”谢蕴看着他走近,淡淡说了声,“坐吧。”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百里青凤的到来,对他的遭遇也没什么反应,只照常让人去准备茶席。 百里青凤落座后,极难得地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谢蕴也没说话,周遭安静地只有风和落花的声音。 “公主她好像很生我的气。”比安静,百里青凤终是比不过谢蕴的。 “她生不了君上的气,自然要迁怒于你。”谢蕴款款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全不知情,”百里青凤牵了牵唇角,摇头,“你不知道君上这次瞒得有多紧。谁知道赵谦居然一直就是君上的人?赵毅那场戏简直是布局深远,瞒过了所有人……谁又知道,他连一向交好的萧山郡王都半点风声没透?我当时全无机会通知你早做准备,还好你到底比长公主棋高一着,不仅没被算计到,还提前准备应了君上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