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cao戈在线阅读 - 第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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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槿心情复杂地看着袖招主一扫威风、灰溜溜消失在镜中的背影,还来不及感慨鬼外有鬼,就见镜中视野再度变换。

    鬼君打了个哈欠,从座上站起,举步朝殿外走,边走边嘟囔着道:“忒烦!”

    偏四方主方才的述职之所乃是君安宫内的一座偏殿。

    鬼君出了殿门,在宫阙中穿行。

    日上三竿,殿宇的斜影在他的金履下抱地斗角。

    祝槿茫茫然想着:若是未生变故,这个时候,自己与沈碧应该已经逃出魁城了吧?

    他有些懊恼地将手中镜翻来覆去打量了片刻:这镜子既是合欢鉴,为何会被埋在君囿的焦土之下?偏偏又这么巧,被他挖了出来……而这假鬼君性情当真莫测,先时将他吞噬入体,此刻却又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像是毫不在意他拿到了合欢鉴……

    他正想着,就见镜中映出一座巍峨富丽的宫殿,悬匾书有“君安殿”三个大字。而鬼君正慢悠悠地抬步登阶,哼着歌朝殿中踱去。

    层层纱缦,叠叠绣扇,串串真珠,半遮住了殿上倨坐的鬼君。

    他此刻正四仰八叉地瘫在宝座上,视线穿过一众遮蔽,打量向广阔的殿庭。

    祝槿靠在水帘洞中,通过合欢鉴的镜相,随着鬼君四下逡巡。

    可容百余人的大殿之内,对设有二列席位。

    右列为首处已坐了一位来客,那男人着一件雪青长衫,面貌清俊,姿仪文雅,风度谦谦。而他的身后,恭顺地跪侍着一个幂篱遮面的女子。

    鬼君拿起案前的茶盏,啜了一口,方才放下,便听得殿门外传来迭递的通报声:“河伯驾临——”

    随着鬼君抬眼,祝槿看到,殿前迎宾的宫人纷纷躬身施礼。

    而在次第折腰的红锦宫服之间,走出个紫衣的男人,他走得极慢,身形微微摇晃,祝槿惊觉——河伯竟是个跛足!

    入殿一霎,他的脚步停驻,眼神定在右列首席处。

    那坐在右首的男人视线与他交汇,轻轻颔首。

    河伯这才笑着拱手行礼道:“宵烬君,”随即,他又朝着那跪侍在宵烬君身侧的女子一礼,道:“阿昧姑娘。”

    他唤那阿昧时,语调轻柔得有些怪异,阿昧似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河伯这才又朝殿上庄重一礼,扬声笑道:“冯夷前来,恭贺鬼君祭庆。”

    鬼君发出一声假笑,客套道:“河伯无需多礼,请上座。”

    河伯礼成起身,眼神再次略过右首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右列四席。

    合欢见此,兴致勃勃道:“冯夷对那鬼女阿昧好像真的不太一般欸,看来传闻不是空xue来风!”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换作鬼君清了清嗓,正要开口时,霍然被一阵清悦的箫声打断。

    一个天蓝衣裳的少年从天而降,落定在殿外石阶上。他竖一竿碧玉洞箫,紧锁眉头,指尖翻飞,手指急动间,吹奏声愈促,边奏乐,边缓缓迈步上阶,直到走完石阶,箫声犹未停歇。

    而祝槿这才看见,在他的身前,一直有条银蛇在飞速旋转着疾行。

    第19章 旨酒宴

    驱蛇少年横起箫管,摇头叹息。

    离近了许,祝槿方才发觉,他的手腕与脚腕间都挂着细细的银环。

    忽地,那四条银环化风荡开,随即盘亘在地的银蛇一晃,变成了个遍身晶银亮片的青年!

    这青年并不理会同行的箫管少年,径自大摇大摆地跨入殿中。

    他生了一双冷然的单凤眼,看人时却总带着些轻佻的笑意,鼻高额窄,唇薄眉淡,俊得浮浪。

    他款步入殿,行至鬼君座下,才虚虚致礼,笑着致歉道:“强行蹭容与的请柬不请自来,是参差失礼了。”

    而那被他落在身后的少年此时也已步至殿下,朝鬼君致礼。

    鬼君呵呵笑了二声,虚情假意道:“忘记邀请参差君赴宴,是某的疏忽,二位请入坐。”

    随即,合欢的声音在祝槿耳畔响起,恨恨骂道:“这神经病,跑来我这儿发什么疯,敢坏老娘的事,我炖了你喝汤!”

    而镜中,参差已转向右列,前看后看几遭,极尽浮夸地哇了一声。

    冯夷举手致礼道:“一晃多年,参差君别来无恙啊!”

    参差摆手道:“哪里哪里。”又朝着宵烬嫌弃道:“你说说你吧……”他明显语意未了,却又做作地不肯尽言,只恨铁不成钢似地连连啧了几声。

    宵烬这才站起身来,对他行了一礼,不咸不淡地唤道:“表哥。”

    参差没再理他,转身跟着那少年走向左列四席。

    少年见他跟来,落座的身形略顿了顿,参差嘻皮笑脸道:“我又没收到请帖,怎好意思独占个正席,只能和你挤一挤啦。”

    容与又叹了口气,将身子朝左挪了挪。一旁的宫人见状,连忙另将一整套看盘、卮杯摆在案上。

    参差大咧咧地坐下,随手在看盘中拣了只果子,边啃边笑盈盈地四下打量起来,引得四遭宫人纷纷惊奇地偷瞄着他这失礼的举止。

    参差吃完了果子,抬手夺过身后宫人轻打的罗扇,又朝为他斟酒的美人露齿一笑,惹得对方连忙敛下眉眼。

    那唤作容与的少年则对身边的眉来眼去视若无睹,入定般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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