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黑暗的视线加上酒醉的晕眩,连伤口的疼痛也参了一脚。 闵冬瑶迷失了对时间的观念。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两个鐘头,又或者夜晚都快结束了,当落地窗关上的声音终于传入耳中,她轻轻撑开麻痺的眼帘。 有别于昨晚的漆黑,低饱和的晨曦如同薄雾般微微透进屋内,又让她缩了缩。 她瞇着眼环顾了一会儿四周,确定刚才落地窗那儿传来的动静就是那男人离开的证据。 警报解除! 装晕了这么久,总算暂时逃过一劫。 闵冬瑶猛然弹起身,这粗鲁的大动作扯得她脖颈的伤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伸手触碰了那道口子,却摸到了粗糙的触感。 她立刻衝向一旁的全身镜,只见白皙的颈边贴着一块渗着血的白色纱布,再往下的衣领有一整片血淋淋的深红色血跡。 闵冬瑶完全愣住了。 刚才闭着眼的同时,她感受到那个男人对着这伤口做了些动作,疼得她差点就要暴露自己根本还有意识,一度以为他是想趁机执行什么酷刑。 没想到,他是在包扎。 这胶布贴得细腻,她就算清醒着也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昨晚那血盆大口一副要杀了自己的男人,这是担心她失血过多替她包扎了? 看来美人计永远有用。 闵冬瑶只是稍微用比较妖嬈的模式演了一下苦rou计,禹棠就这么被说动了。 她暗自窃喜,愉悦的笑了起来。 真正放不下这段感情的其实是他吧?她只是稍微示爱了一下,想必他的小心脏也被这么楚楚动人的美女戳到了。 「真是受不了我的魅力。」 闵冬瑶喜孜孜乱笑了一会儿,抬眸看见镜中有点傻的自己才回过神。 也有可能根本不是如此。 她打了个哆嗦,像他那种身上带着一排短刀、有有胆量让堂堂霍朵集团吃瘪的人,会为她留下生路只有一个原因―― 也许他根本没相信她的说词。 只要没问出外套口袋里那个东西的下落,他就会再出现。 她微微发颤,那恐怕他推测正确,自己昨夜的确说谎了。 想到这儿,闵冬瑶迅速起身,打开手机按下菀菀的电话号码。 「喂?冬瑶,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打给我?现在才凌晨六点,我可还没开始上班喔。」 「菀菀,公司昨天晚上待机室的垃圾丢了吗?」 她反应了几秒才回答:「应该都收去集中处理了吧,公司每天早上和下午都会有清洁员工打扫。怎么了吗?」 「你帮我找一下待机室门口那个垃圾桶收去哪里了,我一个小时后去跟你拿。」闵冬瑶一边准备出门,一边急切的说。 「什么?你要一包垃圾做什么?」 她不耐烦的说:「就跟我现在在干嘛也不会跟你说是一样的道理,反正你帮我找一下嘛,我让我爸给你加薪。」 开什么玩笑,闵冬瑶现在可是霍朵集团财富的支配者。 「喔、喔,好,那是也没问题……」 「嗯,那谢谢你了,掰掰。」 掛断电话,她的心脏疯狂跳动。 闵冬瑶当然知道外套口袋里有东西,而且清清楚楚知道那东西此刻在哪儿。 昨天晚上离开公司前,她翻到围在自己身上的工装外套口袋里有异物,是一叠像是废纸的东西,发票、收据诸如此类的杂物,所以她就顺手丢到待机室里的垃圾桶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急着要找回那些废纸。 那她更是说什么也要把东西找回来一探究竟了。 盥洗完毕后,闵冬瑶赶在上课前去了一趟霍朵。 她远远便看见菀菀拖着一大包黑色大垃圾袋,气喘吁吁小跑而来。 「呼,我快累死了。」菀菀擦去额间的汗水,重重放下垃圾袋,「你知道我找多久吗,整间公司一整天有几百包垃圾,差点都要追到焚化炉了。」 「谢啦!」 闵冬瑶二话不说拆开垃圾袋,憋气开始翻找垃圾。 「你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吗?」菀菀彷彿看见疯子般错愕,「还有,脖子包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她特别把昨晚的刀伤换上更厚的纱布,好让多点人安慰。 「之后再说,我现在有大事要忙。」 把那叠废纸丢掉前,闵冬瑶记得垃圾桶里有一个红色可乐罐,因此瞄准目标仔细翻找那个红色物体。 越挖开里层,尘封已久的臭味便更浓郁,她几乎是完全断气才忍住没吐出来。 歷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可乐罐,还有旁边那一叠小纸片。 仔细看看上面写些什么,闵冬瑶不禁有些丧气,不过都只是一些发票和收据而已,一点惊喜也没有。 「什么嘛,你该不会是发票中奖然后不小心丢掉了吧。」菀菀瞇起眼,「那是中多少钱才会让你这个大小姐亲自摸垃圾……」 闵冬瑶没理会她,而是仔细读着上头的文字和数字,猜想那会不会是某种暗号。 直到在一叠纸片中摸到一层厚厚的触感,她才终于停止那无意义的解读。 废纸中夹着一张更厚的卡片。 那看上去……是驾照。 闵冬瑶不理解,她都知道禹堂的真名了,他也不避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偷窃犯,那他没理由担心这张驾照上会透露出自己的个人资讯啊。 「喔,你把驾照误丢了也是很夸张。」菀菀偷偷一瞥看见她从垃圾袋捡出来的东西,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有驾照了呢,果然你在我印象中还是个孩子。」 她闪躲过菀菀的视线,瞬间看见驾照上头的姓名栏。 写着的不是禹堂。 三个字,蓝久熙。 「蓝久熙……?」她低声覆诵了一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驾照上的大头贴明明就是禹堂的脸,写的却是一个陌生姓名。 无论造假的是姓名还是证件,都能确定一件事―― 他肯定隐瞒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