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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大部分来自楚澜他们班,好多人都习惯了这人的踩点。楚澜落座后,前排的同学一扭头,笑他:住校还迟到? 楚澜面色如常地说:起晚了。 天哪,学校早晨的起床铃都叫不醒你。 闭嘴吧你。 听着这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纪宵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课本,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他印象中的楚澜不是这样来着。 他印象中的楚澜,分明高贵冷艳得多说一个字都是吝啬,可藏着若有若无的温和有礼,成绩好长得也好,万事都进退有度。这种人怎么会早晨睡过头、跑着来教室、然后和同学无伤大雅地吵几句关于迟到的问题? 而且还 哎呀,我好像忘记带课本了。楚澜垂着眼,半分听不出悲痛地说。 坐在楚澜同桌的纪宵捂脸,他感觉自己美好的文科班生涯开始于一场幻灭。 新班级的班主任很快就到了,是个身材矮小但十分有活力的年轻女老师,姓肖,教政治的,成天把思想道德修养挂在嘴边。翟辛恩说这位老师以前就教他们政治,同学们取了名字谐音,私底下喊她小迎春。 新官上任三把火,小迎春先调了座位,把全班三十六个同学重新洗牌。 他们是二班,属于文科重点培育的对象。整个班大约一半的同学来自原先的文科实验班,还有一半则是理科班和普通班过来的。小迎春快刀斩乱麻,简单粗暴地按身高排序,个别视力情况不好的除外,迅速地制定了章程。 虽然纪宵刚十六,他的身高已经逼近一米八,在一群同龄男生中不得不说格外瞩目。他任劳任怨地搬着自己的新书坐到最后一排,同桌就是刚才和楚澜插科打诨的男生,此人坐着不显个子,站起来才发现有双大长腿,比纪宵都还要高。 那男生很自来熟,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纪宵是吧!你好,我叫周扬! 纪宵被他拍了下后背,险些咳出肺来,苍白着一张脸说:你也好你劲儿可大,是篮球队的么? 周扬笑出一口大白牙:火眼金睛啊兄弟,我是校篮球队的,有空一起打球啊。 纪宵说好,周扬又自顾自地说:以前好像在排名上看过你啊,你以前是三班的吧,哎,好像还是学生会的?上次运动会看你跟在莫学姐身后来着 莫学姐就是高二那个学生会会长,纪宵点点头:我常去帮忙,不是学生会的。他指向翟辛恩的方向,说:辛恩喊我去。 周扬先是愣了下,旋即露出一个我懂得的表情。 纪宵: 完了,他和翟辛恩好像又被人误会了。 正想着如何解释,一个人影风似的刮到他们座位旁边:阿宵,你吃早饭了吗?我妈今早非要我多带俩牛rou包子,一直藏在书包里还热着呢,吃吗? 纪宵听了这熟悉的声音,一抬眼见到满面红光的翟辛恩,突然沧桑地想,这下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最后那两个牛rou包子还是落到了纪宵手里,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早餐分了楚澜一半后他上了半节课就饿了。 五中的春季学期省去了开学典礼这种繁冗的环节,大课间去国旗下集个会,校长简短地做两句报告,回顾往昔展望未来。纪宵一边听他总结着上个学期取得的优秀成绩,一边低头小口小口地吃包子,余光偶尔瞥到小迎春,就连忙藏好。 小迎春走过来时,纪宵以为自己偷吃早餐的事被发现,后颈上汗毛根根竖立。岂知小迎春停在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没好气地在某人胳膊上拍了一下。 纪宵旁边就是周扬,等小迎春一走,他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说:楚澜,又偷睡,第五次了! 前面刚被班主任拍了一下的人扭过头,脸上总算有了别的表情他恶狠狠地用目光无声地把周扬千刀万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瞪得杀气腾腾,然后没好气地又转了回去。 纪宵问周扬:你和楚澜关系很好? 周扬不以为然地说:还行吧。我们上个学期是同桌,迟到二人组,哈哈!楚澜家不是住在一环路内么,明明离学校很近了,他还每天踩点,后来班主任就说,让你们俩坐一起去,看谁来得晚。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熟了。 纪宵:这样他跟同学关系都不错? 周扬:看着不错而已,但其实说得上话的没几个。 牛rou包子几乎噎在喉咙,纪宵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气闷。 周扬和楚澜看上去关系很好,这让他嫉妒。可纪宵归根结底地思虑半晌,觉得牛rou包子索然无味之余,又感到十分遗憾。 因为那是自己缺席了的时光,他并没有一开始就认识楚澜。 被别人捷足先登说不上,可想起来时总觉得失落。无论是高中之前的校花女友,还是高中第一个结识的同桌好友,都和纪宵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感觉和此前出柜的尴尬屈辱相比其实并不算什么,但纪宵的郁闷更胜之前,他食不下咽了好几天,最终承认,自己是有点阴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