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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璨的步伐很大,鞋子踩进海水里发出明亮的哗啦声。 呼吸间咸涩的味道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开的花香,幽幽的,青涩的,是属于春天的味道。 裴与墨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他面如寒霜,一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浸着浅薄的怒意。 他用力地掰开江璨的手,急着拉开距离似的,侧过身连着退开几步。 江璨因为脑子摔坏了,所以说爱他。 裴与墨自认对江璨的爱并没有任何贪图,可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江璨总是做这种事。 没有分寸感地不断靠近,越过他划下的界限。 裴与墨肩膀绷得紧紧的,可周身不属于自己的余温挥之不去,甚至透过衣服,越来越guntang,像要灼伤他的皮肤。 江璨不明所以,“与墨?” 男人心海底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炸毛了? 裴与墨冷冷地看着江璨的方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排斥,“别碰我。” 他们已经从海边回到花园里,这边装饰的彩灯很少,倒是有个邮箱形状的路灯支在旁边,很黯淡。 月色影影绰绰地撒下来,江璨停住脚,觉得裴与墨这样子很熟悉。 之前他偷摸他投喂的小流浪时,那只有着柔软脑壳的猫猫就是这个样子,凶巴巴地,尾巴毛都全部蓬开。 …但再像,也不是真的小猫咪,他才不稀罕碰呢。 江璨撇撇嘴,“好好好,不碰你。” 说着,还转身走了几步。 裴与墨站在原地,呼吸渐渐平缓。 他分明是冷静的,可对上江璨,这份冷静就像湿透的纸,一戳就破。 裴与墨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自己对待江璨的这份特殊,也让他感到某种未知的危险。 紧紧握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沉稳的步履却顿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杖丢了。 裴与墨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脑子里清晰地绘制出一幅地图,花坛的位置,喷泉的位置,还有那条不算曲折的路。 可他并不知道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回去。 裴与墨僵在原地,试探伸出的手不知所措地停滞在空气里。 江璨没见人跟上来,回头时,就看到这一幕。 裴与墨那张好看到让周边一切都黯然失色的脸上,难得地泛出几分茫然和失措,嘴唇轻轻抿着,苍白的指尖,别扭地朝他伸过来。 …找不到家的小猫。 江璨觉得裴与墨不应该叫裴与墨,应该叫裴傲娇。 真是的,明明是他凶了人,要人走开,他却反而很委屈,再非要牵手才肯走。 裴与墨听着远离又靠近的脚步声,感觉手腕被握住,他垂眸看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轮廓,顿了顿,还是没有甩开。 隔着衣服,也不是不能忍受。 江璨注意到裴与墨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哎呀,男人就是这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裴与墨呼吸一窒,“…闭嘴。” 十五分钟后。 当裴与墨木着脸被江璨牵着出现在沈秘书面前时,沈秘书是震惊的。 裴与墨来得匆忙,什么通讯设备都没带,到了晚上又瞧不见,沈秘书都急死了,生怕老板给丢了。 但金丝雀不愧是金丝雀! 身兼多职,还能当导路仪用! 沈秘书满脸钦佩,赶忙过去把车门打开,再看着裴与墨从始至终被牢牢握住的手腕,内心激动。 如果可以,他真想捧着江璨的手,像所有痛呼着“你是我们总裁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的管家般,痛呼一声,你是我们裴总第一个牵着手带回来的男人。 一直到裴家,江璨才把裴与墨的手松开。 看到城堡花园式样的伊甸园大门,他忍不住心道,X嬛终于回宫了。 客厅的灯光明亮极了,整个房间还是江璨离开时的样子,崭新的皮卡丘和叮当猫躺在沙发上,毛绒绒的外皮怎么看怎么绵软。 屋子外面是茁壮生长的大白菜,屋子里面是安安静静的两个人。 裴与墨一直没说话。 江璨坐在地毯上,也默默松了口气。 他刚刚数清楚了,裴与墨的脚趾都还在,完完整整的,一根都没有化成泡沫。 但看着看着,一不小心的,视线就有点跑偏。 裴与墨等了好一会儿,一切才终于从黑暗中慢慢剥离出来,浮现出清晰的轮廓。 黑暗的迷雾浅浅地散去,率先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头金灿灿的头发。 应该是新染的头发,颜色太过纯粹,有着近乎梦幻的美,却也不显得轻浮风流。 多日未见的少年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少了些天真的稚气,更显山露水地添了几分眉眼间的英俊。 等等,这个英俊的少年人,似乎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脚? 裴与墨顺着他的视线垂眼,皱眉,“你在看什么?” 江璨“昂”了一声抬起头,突然乐起来,“与墨,我想到一件特别搞笑的事。” 也不等裴与墨说想不想听。 江璨就眉眼弯弯的,说:“我有个朋友,是学医的,学得特别痴狂的那一种医学怪人。” “有段时间,他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我们一直觉得他会单身一辈子,就都很惊讶,但他跟那个女孩告白的时候,我们就不惊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