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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涵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她与郁溪一样狼狈,身上那件白衬衣都脏了,领子蕾丝的地方脱了线,秦小涵挺恼的——这件衬衣挺贵的呢,回去又要被她妈念了。 祝镇人均赤贫,秦小涵家算镇上最有钱的了,也还是穷。 秦小涵窝了一肚子火,但看着面前郁溪清冷的表情和清亮亮的眸子,也没了扑上去再打一架的勇气。她叫她哥:“走!” 她哥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熄,又瞥了身边的江依一眼,带着秦小涵走了。 江依这会儿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看上去心情挺好的,冲着秦小涵和她哥的背影喊:“旭哥慢走,以后再来打球啊。” 两个姑娘打架打完了,被江依叫出来那群混混见没热闹看了,都纷纷把烟屁股一丢,走回台球厅打球去了。一时间,夕阳下只剩下江依和郁溪两个人,江依笑盈盈的看着郁溪。 郁溪气都还没喘匀,脸上涨红的血色也没消退,嘴唇却有点发白。她冲江依笑了下:“江依,我是不是挺酷的?” 江依笑:“你这小孩儿,要叫姐……哎!” 江依话音没落,就看面前长手长脚淡然微笑着的少女,一头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吓得她一声惊呼。 ****** 郁溪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暗暗的小房间里,比她自己用木板打出来的房间还小,一股灰尘的腐朽气息间,却又传来一股甜丝丝的气息。 郁溪眨了眨眼,等眼睛进一步适应黑暗以后,才看到江依坐在她身边,那股甜丝丝的气息,来自江依手里端的杯子。 郁溪哑着嗓子问了句:“这是哪啊?” “库房。”江依说:“台球厅的库房。” 一片黑暗中,郁溪看到江依的一双桃花眼睨了她一眼:“来大姨妈还跟人打架,能的你!” 郁溪笑。 “还笑还笑。”江依伸出纤长手指在郁溪额头上戳了两戳,一副挺生气的样子,最后还是挺无奈的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郁溪:“有力气坐起来么?” 郁溪说:“有。” 江依扶着郁溪坐起来。郁溪看了眼室内,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纸箱子,堆满了台球厅要用的卷筒纸球杆啤酒什么的,唯一小小的空隙,就是郁溪躺着的这条长凳,江依坐在凳子一角,两人隔得很近。 郁溪问:“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 江依说:“你裤子脏了。” 郁溪在黑暗中脸一红,翻身就想下地,江依按住她:“老实坐着,我给你垫纸了。” 郁溪红着脸躺回原处。这会儿她挺庆幸这库房暗的,没窗也没灯,黑暗之中,江依看不到她的窘迫。 江依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郁溪:“喝点儿热的,红糖水,加了红枣的。” 郁溪接了,但没喝:“枣挺贵的。” 江依又睨了她一眼:“跟你说了,jiejie有钱。” “哪来的钱?”郁溪说:“那些混混给你的小费么?” 江依不说话了。 郁溪头低下去:“对不起。” “你这小孩儿啊,哪懂大人的世界。”江依叹了口气,但没打算跟郁溪这个小孩计较的样子:“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郁溪对着杯子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暖融融的。 她又喝了一口。 问:“这谁的杯子啊?” “我的呗。”江依说:“还能是谁的。” 郁溪笑笑不说话了,低头乖乖小口小口喝着红枣红糖水,甜丝丝的,暖融融的。 其实郁溪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只不过在舅妈家,没人在意,她自己在意就显得多矫情似的。不是都说,小孩儿摔倒以后,只有看到心疼自己的大人过来才会哭么? 郁溪闭上眼睛:“肚子疼。”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会撒娇的人。 江依想了想:“那jiejie给你揉揉?” 郁溪说:“好。” 江依又往郁溪身边坐了坐,郁溪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江依注视的目光。 白T恤被挑起一条缝。 江依整个人是鲜活的,热烈的,活色生香的,连带着她的手都是灼热的,轻轻落在郁溪的小腹。 那种灼热像什么呢?像盛夏太阳最好那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烫着人的背。 在那样好的天气里,好像一切未来都会到来,一切梦想都有希望。 郁溪睫毛微颤。 江依问:“疼啊?” 郁溪说:“嗯。” 江依轻轻给郁溪揉着肚子,从指腹到掌心,她的手那么软,那么暖,打着圈摩挲。 郁溪想到昨晚曹轩给她的那本旧小说,其中一个女人的手也是这样,再接着,两人唇齿相依,给郁溪带来了最初的启蒙和震撼。 郁溪能感觉到江依手上的那股灼热,还有不远不近的,江依的呼吸。 要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肚子更疼了。 郁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别被江依听出异样:“好了,差不多了。” 江依收回手:“没那么疼了?” 郁溪:“嗯。” “把红糖水喝完。”江依说:“等你有力气起来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郁溪乖乖的说:“好。” 黑暗逼仄的库房里,江依坐在郁溪身边,身上本来的那股栀子花香,透过浓郁廉价的香水味钻出来,钻进郁溪的鼻子,让她觉得江依像朵开到正好时候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