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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夏日里将知了抓进笼子里,塞到我的床底下, 你说, 我晚上还能睡觉吗?险些被吓得没了。” “这些倒也不算大事, 还有一回, 她带着弟弟出宫去了, 跑到宫门口被霍老发现了, 揪着回来。她说什么,不做井底之蛙,出门去看看。” “就是因为她太闹腾,旁人说她烧了中宫,陛下才信了。” 顾阙眨了眨眼,问孙氏:“阿婆,你的心疼吗?” 不知为何,我的心很疼。 孙氏睨她:“疼过了就不疼了,后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可乖了,不哭不闹,眼里就没了光。如今遇到你,闹腾的心死灰复燃。” 顾阙轻笑,“怪不得成亲前高贵矜持,日子渐久,就开始变了。” “你不要与她吵架,你吵不过的。”孙氏摆摆手,心里舒服了许多,想想以前,想想现在,活着就算不错了。 她闭上眼睛,告诉顾阙:“二姑娘,你就将她当作七八岁的小孩子,说什么不要生气。我从来没将她当作大人……” 慢步而来的颜珞闻言后,皱眉问道:“阿婆,你是觉得孤独吗?我给你找几个孩子来?” 孙氏抖了抖,浑身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道:“我是孤独,但与你关系不大,我有顾阙陪着就成了。” 颜珞看了一眼顾阙,没说话了。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孙氏等了半晌没等到回话,看了看颜珞:“你咋不和我吵了?”怪得很。 颜珞性子要强,嘴上不饶人,小时候小嘴就喋喋不休,皇后曾说拿东西将她的小嘴封起来。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 今日突然不说话,让人觉得少了些。 颜珞指了指顾阙:“我怕自己嘴快,她又生我气,不让我上床。” 躺枪的顾阙:“……” 孙氏道:“赶紧走。”烦死人了。 颜珞领着顾阙离开了,牵着她的手,眼里的高兴很明显,“我们吃过汤圆就出去看灯会。” 顾阙握着她的手却在想颜珞为何从来不生气,不发火。因为她爱闹腾吗? 她问颜珞。颜珞告诉她:“养气。” “养气做甚?”顾阙不明白,生气是情绪的发泄,憋着对身子不好,长此以往会得抑郁症。 颜珞道:“这是涵养气度,读书人便是这样,我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你除外。” “不累吗?我觉得很累。”顾阙不理解。 颜珞却道:“居高位者,唯有如此方可清醒。” 在阿娘身上,她就看到了情绪外露的短处,叫人拿住她的软肋了,妒字。 顾阙摇了摇脑袋,道:“很累的。” “习惯就好。”颜珞很平静。 两人结伴进院,院子里挂了许多灯笼,还有自己发亮的灯笼,顾阙提了一盏草莓灯给颜珞。 灯到了颜珞手中,忽而说话了:“小七、小七,我爱你。” 屋里静了一瞬,灯又喊了起来:“小七、小七,我爱你。” 颜珞笑了,眸中映着灯火,灿烂绚丽,是高兴。 她看向顾阙,说了一句:“油腻。” 顾阙却道:“那你还我。” 屋里摆了许多灯,都不亮,还有颜珞爱吃的雪糕模样。颜珞走过去,先拿起雪糕灯,告诉顾阙:“我都想咬一口。” 顾阙上前,在灯底按了一下,旋即灯亮了,灯又说话:想吃我吗?想咬我吗?那你先说,你喜欢顾二吗? 颜珞顿住,灯又说:快说快说。 “不喜欢。”颜珞试探道。 灯:哼,不喜欢就算了,不喜欢也给你咬一口。 颜珞笑了,抬手望着身畔的人,这一刻,心中暖极了。 “听闻七夕的礼物不喜欢,我想着给你重新去找。这些都是我定制的。”顾阙讪讪,被看得不太自然,心里砰砰地乱跳。 饶是相处许久了,在一起了,依旧觉得心在跳。 颜珞看向那些灯笼,“都会说话吗?” “对,还有情书呢,你自己找,我去看看汤圆好了没有。”顾阙脸发红,那些话太rou麻了。 她匆匆离开,将门合上,院子里的吱吱大叫了起来,“我吃到一个了。” 听澜气得叉腰骂她:“偷吃也就罢了,你怎地不晓得藏着呢,喊得天下人都知晓呢。” 屋里全是灯,都是顾阙弄来的,颜珞一盏盏去看,摸索着不一样的灯笼。这些灯笼是塑料做的,她知晓塑料为何物。 塑料如彩虹,有许多颜色。她捧起一盏梅花灯,阿娘喜欢梅花。 她看着底座一个键,顾阙刚刚就是按着键,灯笼就说话。 指尖微微用力,啪嗒一声,灯亮了,如彩虹一般,七彩灯。 灯又说话:嘉娘,天气不好,记得穿衣裳,喜欢闹就闹,记住,除了母亲外还有一人包容你,便是你的幸福。 颜珞捧着灯,屏住呼吸,声音太像了,像极了阿娘。 她又按了底座的键,声音又响了起来,翻来覆去重复一段话。 她欣喜若狂,不断去按、去听,就像阿娘在身旁。 她抱着灯,似孩童一般蹲在地上,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说那间黑屋子、说骨瓷、说颜家、说顾阙。 说到天色黑了,大家都吃过汤圆了,顾阙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哭声。 颜珞又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