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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第29节

    他好像特意解释给她听,暂时症状轻,嗓子疼,体温危险升到37c,不知道半夜会不会飙升。

    洗过澡,元灿霓穿着夏款睡衣,用鹅绒被裹成一条鱼册,跑去敲商宇的门。

    笃笃。

    “哥”刚溜到唇边,复又机警咽下。

    “睡了没?”

    “怎么了?”

    嗓音给感冒堵的有点模糊。

    “我能进去吗?”

    “推门。”

    不知他习惯还是忘神,门没反锁,元灿霓一拧即开,大摇大摆闪身而入。

    商宇洗澡出来眩晕口燥,坐床沿刚喝下水,瞥一眼门口,差点喷出。

    家里进了一个充气广告人,迈着鸭子般的笨拙步伐,大喇喇跌坐沙发。

    “好了,我今晚就睡这里!”

    元灿霓伸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摆好抱枕,歪头平躺。

    半晌,商宇挤出几个字:“干什么?”

    躺姿也没妨碍她一本正经,“怕你半夜不舒服,喊不到人。”

    重逢的颓样太过深刻,元灿霓可不敢拍胸脯说,如果他再次发烧,她会比许卓泓还镇定。

    “你要喝水什么的,吱一声就行。”

    商宇望住她,元灿霓也一瞬不瞬,甚至煞有介事点点头。

    若是流露些微怀疑,都对不起人家纯洁的革命情谊。

    狼王伤残,小羊羔都敢来狼窝示威。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

    元灿霓打好腹稿似的,不等他搭话,宣言一波接一波。

    “是,我担心你谋害亲夫。”

    商宇还直愣愣坐着,看着她窸窸窣窣调整睡姿。

    能开玩笑,说明精神不错。

    元灿霓稍稍宽心,嗤一声,“小心半夜签了不明不白的卖身合同。”

    商宇把双腿搬上床,盖好被子,淡嘲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回收破烂了?”

    元灿霓的心就像一钢盆待售的冰激凌,不但哇凉哇凉,还迟早被挖空。

    听不得他自我厌弃,她正经道:“我可是当铺掌柜,收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关灯。”

    开关就在床头。

    “你顺手关一下。”

    “不是说我吱一声就行?”

    元灿霓装冬眠。

    商宇拖腔拉调,“我是病人。”

    “你不要诅咒自己。”

    元灿霓只好起身,依旧裹着被子,臃肿迟缓挪到他床边。乍然撞上他的眼神,差点找不到开关。

    睡姿缘故,他似乎卸下平日矜持,美感显出一种邀请姿态,格外脆弱、蛊惑和易于侵犯。

    光线昏昧,情绪暗涌,过电般的微妙以视线为载体,流淌和浸润他们。

    商宇的精神没截瘫,对自己的认知仍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体温飙升,口干舌燥,却不能怪病毒。

    他强迫自己压低视线,撞上她不太风情的“着装”,格格不入的滑稽感终于破坏了这一刻的旖旎。

    “你怎么总是卷着被子?”

    “我里面穿短的呀。”

    对抗欲望消耗不少精力,元灿霓声音发虚,幸好,随即而来的漆黑淹没她的窘态,凭借印象跑回了沙发。

    她的冰激凌心脏好似热化了,融出一滩难为情的糖水,黏黏腻腻。

    黑暗蒙盖了眼前的画面,脑子却勾勒出她话中内容,鲜活而绮丽,商宇无措调整呼吸,中了要命的病毒。

    “你不舒服吗?”

    元灿霓似听见重感冒般的喘息。

    “没有。”

    又正常了一点。

    “其实茶几上有一个遥控器。”

    男声冷不防补一句。

    元灿霓欠身,茶几上果然亮着零星黯淡荧光,应该就是遥控的夜光按钮。

    “你这人!”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似夹着淡笑,平和又安定,让人可以期待一个怡然长夜。

    沙发坐垫往靠背带着一点点自然坡度,躺着就往靠背滑,不太适宜睡觉,元灿霓怎么调整都像被夹着,宛如准备包合的饺子馅。

    “你不舒服吗?”

    商宇捡了她的台词。

    “还行。”

    她在温暖的蚕茧里动了动,别扭又诚实。

    “你要不要、过来,床挺大,沙发没那么舒服……”

    距离稀释了话里的感情,元灿霓分辨不出客套与诚意占比多少。

    如果商宇是个生龙活虎的男人,也许她会矫情婉拒,暗示他再接再厉,希望用执着而不是冲动来打动自己。

    他的欲望和双腿禁锢在轮椅,热情生了锈,动力漏了油,仿佛一辆破旧不堪的车等待报废,只有他人主动敲打,才会发出回应沉闷的声响。

    商宇心平气和的要求显得难能可贵。

    元灿霓按亮手机电筒,趿着粉绒绒的拖鞋,绕到商宇的另一边,将他那床被子推到中分线,潦草给他掖好。

    她蹦上去,半夹着被子,欠身忽然探了下他的额头。

    商宇定住,跟瘫了似的一时没偏头。

    她像温感迟钝,盖住他的额头许久,另一手贴着自己,静静比较。

    两条胳膊挤出被窝,肩膀跟着暴露,蕾丝吊带宽大的v领倾泻而出,带出一股晃动的空荡感,可底下明明充盈出暗暗尖角。

    商宇立刻偏开脑袋。

    元灿霓像自言自语,“好像温度还降了一点点。”

    以前芳姨教她,如果掌心不够灵敏,就用额头对着额头,立刻感觉温差。

    颈部受凉,她拉过被子掩着,可不好凑过去贴他额头。

    “为什么穿那么少?”

    他似有薄恼。

    元灿霓躺好,熄了手机灯。

    “我一直这样啊!你没试过吗,冬天光手光脚在被窝里划来划去,特别舒服。就是早上起床有点困难。”

    尤其当躯体和被窝有温差,既感受到冰火两重天,也能体会两者趋于同温时微妙的融合感。

    她好像不小心踢到商宇,立马讪讪停止“划水”。

    两米大床并没想象中那般宽……

    不知道他是否能主动翻身,或者得搬一下双腿。

    床垫比沙发舒服,“床友”也没有像靠背夹着她,但不适感有增无减。

    毕竟是第一次跟异性同床,虽然“异被”。

    谁知道她半夜会不会扯被子。

    商宇呼吸不像入睡,她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

    “你会打呼噜吗?”

    商宇反问:“不打,你打?”

    “也不啊。”

    “谁信。”

    元灿霓嗤声,“婧婧可以帮我作证。”

    商宇语调复原,“闺蜜给你面子。”

    她嘴快:“前男友也可以作证。”

    商宇没了声。

    气氛比一室的漆黑凝重。

    “我住院手术的时候他陪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