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
好饿。 此时若是有出自白银亲王家中的庖人之手的五片带着豉椒与羊rou碎的古楼子,外加一壶酸牛乳,纵是在这荒林里过上一夜,也算不得什么磨难了。 她看着天上的那轮扁月,虽不像古楼子,倒是有几分像才出炉的炊饼。 不但看着像,竟似闻起来也像。 唔,她深深吸一口气,竟还有芝麻香。 薛琅到了她身畔,看她的目光算不得热乎,将手中之物递给她。 她迟疑下接在手中,捏了一捏,酥酥脆脆,原来真的是炊饼,还带着烤得焦香的芝麻香。 她忙要去咬一口,将将凑在唇边,却又住了嘴,低声问他:“你呢?你的那份给了我,你吃什么?” “本将军位高权重,会缺一口吃的?”转身又去了。 她便欢欢喜喜将那炊饼几口咬尽。 未几,一个黑衣副将过来,坐在她身畔,面上一开始的肃然终于散去,温和问道:“你如何到得此山中?要知道,我等为了布下这条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摇了摇头,不想将她被七公主的人撵得乱山跑的丑事宣之于众。 副将却不依不挠:“我等在歹人的马上动了手脚,若非你知晓是何手脚,决计到不了此处。” “是什么?”她怔怔。 她是真不知啊。 副将忖了忖,也不对她私藏,低声道:“雄黄。歹人的马鞍底下被我等放了雄黄,他去何处,我等自然能一路跟随。” 她愕然。 “大力喜嗅雄黄!” 怪不得来了此处,她只当是大力随意择路,原来竟是跟着雄黄味儿来。 “糟糕!”她忙道,“那歹人的马停在何处?大力或许会随着味儿主动寻过去!” 副将只道:“莫担心,我等不久前已取走雄黄,深埋于土,不留痕迹。” 嘉柔这才放下些心来。 “好在招来的是你。”那副将叹了口气,又揶揄道,“你既然运气好,便说些吉利话,说不得我等此番任务就能顺利完结。” 她当即盘腿而坐,正色看着那副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话毕,似庙宇里的高僧加持凡人那般,郑重将掌心贴上他的额头,念了一遍七字真言。 两丈之外,薛琅瞧着胡杨树下的一幕,今夜面上第一次浮现一丝浅笑。 那副将坐回去,众人的商议声继续萦绕耳畔。 嘉柔回味着炊饼的芝麻香,原本想要忖一忖如何同薛琅提及想同他结成义兄弟之事,只此时腹中不再受饿,耳畔听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暗语,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只觉睡打了个盹的时间,待再猛然睁眼时,天上的扁月又离人世间远了几百年光阴。 不久前尚在她周遭神神叨叨做商量的安西军全然不见,夜鸮停止了号叫,连风都已无声。 四更了。 四更天了! 她猛地清醒,连打一串冷战,不抱希望地轻唤了声:“薛琅?” 从头顶高高的树冠微微传来树枝的晃动声。 她忙一骨碌爬起身抬头往上看,但见细长的树干上头,蓬勃的树冠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 未几,似是从那树冠上垂下一条腿,向着她晃了一晃。 果然在树上。 不是说,夜间树上有蛇? 她忙要攀着树身往上去,远处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夜鸮的叫声,他便一跃而下,落地几近无声。 她两步上前,“你要去何处?” 暗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无端端觉着他似乎更严肃了几分。 “匕首可还在?”他问。 “在。”她从靴筒中抽出匕首给他看。 “拿好匕首,上树去躲着。此树我查过,没有蛇。”他道。 她见他话说完就要走,连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杀人。” “你莫留下我一人,我同你一处去!” “如此危险之境,我如何能带你?”他刚从她手中抽出手,她却当即双手环绕住了他的腰,“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怕,我怕四更天!” 远处夜鸮又叫了一声。 他欲去扯开她的手,“你闭上眼睛,莫当它是四更。” 她被他拖得要往前倒去,一只手被他拽开,仓皇中手忙脚乱往前一抓,不知碰到他腿间何物,他的身子倏地一滞,向她扭回了身。 她在黑夜中不能视物,却陡然觉着似有两道杀气密集笼罩住了她。 她干脆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声音从牙缝里逼出来:“你若将我一人留在此处,不如杀了我。” 他的声音也似从牙缝逼出去:“潘!安!” 她的话语里不由染上了哭腔:“你带着我,我运气好,我能加持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生贵子、儿孙……” 不知何处又传来连续三声夜鸮的叫声,催促之意极盛。 她趁机手脚并用跳上他的背,双臂抱住了他的颈子,双腿也死死圈在了他的腰上,吉利话似流水一般淌出来:“大吉大利,恭喜发财,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几息后,他终于道:“屏住呼吸,不能睡觉,不能打鼾,不能打喷嚏,可能做到?” 她见他语中有松动,忙道:“我能,我什么都能。” 他冷哼了一声,“若做不到,便是你我一起赴死。” 话毕,纵身一跃,便往无尽的密林中去。几个腾挪转移,重又回到了最初那片厚草垫处。 七八丈外,原本生了火堆的那处,火势比最开始旺盛了几分。 而火堆边上,也比最开始的两个人,又多了一个人。 三人于火堆边说着些闲杂之语,不过是王家的鸡、李家的狗,似全然无关龟兹与突厥。 然听过了薛琅与副将他们所说的暗语,嘉柔心知这些鸡和狗,决计不似真的鸡和狗。 她虽听不懂,却也静悄悄趴在薛琅的背上。额上不知落下了何种夜出的虫子,刺得她又麻又痒。 她牢牢记着薛琅的叮嘱,强忍着不去挠。未几那虫儿似爬得无趣,振翅飞走了。 又过了不多时,近处似乎来了一群田鼠,欲在这夜间寻上两口吃食。 其中一只扒拉着薛琅的腿簌簌爬了上来,蹲在他的肩头同嘉柔大眼瞪小眼,待忽然察觉眼前的是人类,只惊得连呼喊一声都没有,便纵身一跃而下,带着同伙仓皇消失在草丛中。 她抿嘴略略偏头,但见她前头的薛琅一瞬不瞬注视着前头的火光处,不欲漏过任何一个字。 远处火边那三人的声音陡高,似因鸡与狗产生了争执,待几息密集的争吵后,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那三人的争吵当即停下,其中一人大步离开。待归来时,身畔已多了一个身形极其高大威猛的郎君。 那人一来,四人重新开始商议,说的话却从吐火罗语换成了另外一种极陌生的语言。 薛琅眉头倏地拧住。 只这般听着那四人叽哩哇啦说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决计不再浪费时间,拳头一握,正要下令收网捉人,却见火边那四人忽然哈哈哈连笑了几声。 而他背上的嘉柔,清浅呼吸顿时紊乱,身子也猛地抖了两抖,竟像是想笑又尽力强忍的模样。 他只思忖一瞬间,便悄无声息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安全处,将她放下来,“你方才,笑什么?” 她心虚地垂了脑袋,“我错了,我答应你的,未能做到……”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按在她肩上,尽量让声音更温和:“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她咬着唇点一点头。 “他们说了什么笑话?” “有些粗俗……” “说。” “新来的那个壮汉说,老斑鸠今夜来不了,是因昨夜如厕时被蛇咬了腚,一瓣腚高隆赛过昆仑山,下裳都穿不上,更不能骑马……” 她话尚未说完,却重又被他背在身后,叮嘱道:“竖起耳朵,一句话都不能落下,知道吗?” 她连忙抓住这机会,“你同我结义之事,还作数吗?” — 清晨林间雾气渐起。 一众人出了林子,先后跟随离去。 嘉柔爬上高高的树子,看着先是那四人的身影消失在日出的东方,过了不久又看到薛琅的人马顺着东边跟随而去。 漫长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她同他说了些听来的突厥暗语,作为交换,他只在离去之前匆匆同她道:“你先回屯田地医治牲口,你关心之事,待我归来,细细同你商议。” 他看她的神情几多复杂,不知要同她商议怎样的大事。 树下是一个留下来护送她的副将,正在催促她:“可看见了大力?” 她将屈指凑在唇边,吹出一个响彻整座密林的呼哨声。 两息后,从东南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回应:“格尔嘎——”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重点情节还差一千字就能写到,可时间到了,只能先停留在这里。我吃个午饭马上去挥爪子,凌晨0点就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