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挲圆仔汤’？！”（註1）

    蔡金贵议员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曹大格。

    希望市下届议员选举在即，下礼拜便可以出去造势活动了，可这不速之客却找来了他的选举总部，别说这门外门里都有监视器，光凭他带了几名小兄弟就敢前来找他‘谈条件’，他也由衷佩服眼前这人的勇气，肝胆过人！

    曹大格手上拇指正欲弹个菸灰却没看见菸灰缸，后方兄弟见着，拿出随身的菸灰盒拱手呈上，他却不在意的弹在了人家会客室的地板上，嘴里还没个歉意的道歉说：

    “唉呀！你瞧我这眼睛，老了，没弹好，不好意思啊！”

    蔡金贵牵起勉强的营业笑容劝着说：

    “曹先生，我们里头禁菸呢。”

    “唉唷唷，不知道你们这里禁菸！抱歉抱歉，我马上熄掉哈！”

    曹大格笑着将翘起的二郎腿收了起来，一把将烟头按熄在横放两人中间的大理石桌上，蔡金贵眼神敛下看了眼那黑了一小圈的大理石桌，面色无波的等着曹大格的下一句话。

    “我说蔡议员啊，您这届议员也当了4年了，捞得够本了吧？这次选举您就别惨和了，给别人个机会如何？你放心，让你放弃不会委屈到你的！这东西！就送你啦！”

    曹大格将手下兄弟呈下来的皮箱放在桌上拍了拍，向蔡金贵缓缓推去并笑着对他比了个五的姿势，选举前每个候选人都会特别提高警觉，蔡金贵从旁抽了张卫生纸，盖在手掌心里将那只皮箱推了回去。

    “曹先生，我想我用不着里面的东西，不论您是为哪位朋友前来说情，若您的朋友声望颇高，自然很有希望当选的，阿贵在此预祝您朋友高票当选，若没什么事，阿贵送您们几位兄弟到门口，请。”

    他极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但在场的几人却丝毫不领情杵在原地不动。

    “蔡议员，你可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合作过的人，那油水肥田刮都刮不完，就你装个假清高，呵…是嫌这钱太少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选举各候选人各凭本事拉票，选民眼睛是雪亮的，票该投给谁，心中自然有判断，不是你我都能干预的。”

    曹大格阴鷙的笑了下，为他鼓掌拍了两下手，便拿起皮箱站了起来。

    “说的好，那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一个礼拜后你的造势活动…能如期举行啊…蔡?议?员。”

    蔡金贵见眼前大佛愿意动身走人了，握着椅把的身子一软，暗自吐了口气。

    但惊吓归惊吓，送客的礼数他还是得做得周到。

    在送走他们后，他不禁心想，走政治路的，要想自己前途走的顺利，黑道白道都得打点好关係，曹大格虽然树根扎实人脉又广，但攀上他实在过于冒险，他对人有利用之处时，一声曹哥他来罩，等到没价值时，那又是一片凄凉光景，这个人…他可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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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

    蔡如芯手在发呆出神的蔡金贵眼前晃呀晃的，等等就要出发游街了，可叔叔今天却老是走神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蔡金贵被姪女一喊，回过神后对她抱歉一笑。

    “我没事，有一点紧张而已，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蔡如芯点头一笑比着ok的手势，蔡金贵朝外看了一下外头拿着应景选举用品准备游街的人数们，只觉得自从一个礼拜前曹大格来找过他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

    他给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他可是主角，他自己一脸的没自信，怎么对得起外面那些支持他的民眾？

    “对了，小芯，怎么小助理少了一个？”

    他环眼望过四周后穿着助理背心的人数少了一个，纳闷问了一下，印象中曾听小芯说她的朋友也会来帮忙，好像就是少了她？

    蔡如芯忽然捂嘴窃笑了一下，连连说着：

    “没事没事，等等搞不好某个路口就能看到她了！”

    那晚顾希媛回宿舍后，被她们三人‘严刑逼供’了一番！世界那么大！她喜欢的人是好朋友的娃娃亲未婚夫，顾希媛还扭捏着对温妘媃感到抱歉，温妘媃却对白莫凡的第一印象是情敌相见万分眼红。

    温妘媃告诉顾希媛说：

    “你喜欢就去追！反正那位白先生我下午第一眼就看不顺眼！我父母那边早在我回宿舍前我就沟通好了，这娃娃亲根本、完全作不上数！”

    顾希媛用着小狗汪汪感动的眼神看着温妘媃时，她后头还补了一枪：

    “但我对他印象不太好，他太冷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换其他人？”

    “不要啦～～是好朋友就要支持我嘛！！”

    “希由哥知道的话一定也不会喜欢他的。”

    “嚶！！！！”

    呵呵呵，她今天跑去她那一见钟情警官大人帮忙指挥交通去了，再来就放寒假了，今天就让她去好好相处一下吧。

    才这么想而已，顾希媛戴着鸭舌帽穿着助理背心就走进来门口了。

    “蔡叔叔，小芯。”

    蔡如芯纳闷问她：

    “你不是去警局帮忙了？”

    “我刚好帮忙中段路，所以我跟他们说好了，出发时我先跟着你们，到中间白警官那边时，才跟他们会合。”

    “那太好了，叔叔，走吧！出发！！”

    蔡如芯开心的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了门口，就被三个穿着黑外套的衣服的人靠了过来。

    三人鸭舌帽压的极低，与其他热情民眾的人声鼎沸样子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其中一人往前站了一步问说：

    “我们也是来帮忙支持蔡议员的，但不知道背心在那里领呢？”

    蔡如芯手指着左手边不远处摆着竞选广告用的长桌，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忽然腰部就感到了一把尖锐东西抵着，意识到那是一把尖刀，她瞬间脸色发白就不敢动了。

    那人沉着声音指示她慢慢的往后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全退往后门处，他看着离他们几步路的蔡金贵说：

    “马上停止你的造势游街，不然我们在你面前把你姪女的手指头一根根砍下来送你。”

    蔡如芯吓得眼睛里的泪珠子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却不敢喊出声。

    註一：「挲圆仔汤」一词为台湾日治时期的產物，是日文词的谐音。因为为日本式汤圆，汉字写为「团子」（だんご，dango）跟「谈合」的发音（だんごう，dangou，为日语「协商」之意）极为接近，故被引申使用。「搓圆仔」加一「汤」字，乃因见者有分，人人可以分一杯羹。（註解来自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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