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裕贵妃 第3节
这日她用了晚膳,正悠闲地跟白果投壶玩儿,忽然听到核桃在外头“呀”了一声,“格格,下雪了!” “真的?”耿宁舒眼睛一亮,立刻扔了手里的羽毛箭奔出去。 她抬头望去,今晚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夜空里什么也看不见,好在院里点着几盏灯笼,让雪花现了形。 晚风不急,夜色静谧,细碎的雪轻盈悠扬地缓缓落下来,像一团团柳絮,在朦胧的光线映照下,格外柔软且唯美。 耿宁舒上辈子一直生活在南方,见过雪的次数一只手都凑不满,欢喜地看着眼睛都不眨,忽而眉心一凉,不知是哪片调皮的小雪花撞了上来,她去摸时,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润意。 她莞尔一笑伸出了手,迎接着一个个小精灵的降临。 白果也很开心,“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呢,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堆雪狮子。” 耿宁舒想的却是,该吃羊蝎子锅了! 趁着这会还不算太晚,她赶紧让核桃去膳房知会一声,免得明天临时买不到新鲜骨头吃不上。 膳房的小太监笑嘻嘻地应了,转过身嚼起舌根来,“嘶,这耿格格是个什么路数?别的几位就连福晋这些日子都可着清淡的菜色点,生怕身上味儿大惹得主子爷不快,她倒好,点了个最重口的羊rou。” “谁说不是呢,还特意吩咐要那没rou的脊背骨,可真是稀奇。” 他们不知道,要不是核桃觉得实在不像话拦下来,耿宁舒还想点个下人都不吃的毛肚呢。 夜色渐深,她默默罗列明天要加在锅子里的涮菜,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悄悄开了窗看雪冷静一下。 雪已经比刚才大了许多,在草丛上积了薄薄一层,映出底下的颜色,好像一碗圆润的刨冰。 耿宁舒拿起灯照向外面,左边深绿色那盆是抹茶的,往后那块小石头是双色巧克力的,灭了的红灯笼是草莓味儿! 这个点的后院已经全歇下了,到处黑咕隆咚的,这一小束晃悠悠的光,像暗夜里忽闪的萤火虫,格外惹眼。 四爷刚从外头回来就注意到了,“那边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谁的小眼睛,总是看小耿~ 第4章 羊蝎子 这回连苏培盛都答不上来了。 他一路跟着也才刚回来,哪里会知道,好在四爷也没有要他立刻回禀的意思,先进屋更衣了。 苏培盛赶紧给旁边的小徒弟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小太监一溜烟跑出去。 也不是什么扑朔迷离的复杂事情,他站在外头角房烤了会儿火就搞清楚了。听到是耿宁舒弄出来的动静,他脸上浮现出些许微妙,眼珠子一转抬腿进了屋。 四爷已经换下了外头那身湿淋淋的雨裳,穿着靛青色家常寝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辫子解开松散地披在肩头,身后两个宫女一个捧着手炉给他烘头发,另一个拿了玉梳一下下为他按摩放松头皮。 苏培盛上前轻声唤他,“主子爷。” “讲。”四爷阖着眼,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方才那个,是耿格格在窗下秉烛赏夜雪。”苏培盛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他的神色。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四爷眉心轻轻一蹙,睁开了眼。 这个答案着实让他没想到,他见过泛舟赏雪,登山赏雪,去花园子赏雪,头一回听说有大半夜在自己窗下赏雪的。 他的脑海里浮起一个脱了鞋撒欢跑远的背影,又觉得这确实是耿宁舒能做出来的事情。 四爷不禁挑了眉,自己这个主子忙到大半夜才回府,她倒是闲情惬意好兴致。 不过,就那么几颗没积起来的雪粒子,有好看到值得大晚上点着灯瞧么?他这会还没睡意,就挥退了宫女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 木质的窗棱发出“吱呀”一声,檐下小小的雪花们被带起的风裹着在空中俏皮地旋了个圈儿,再四散着轻飘飘落下来。 方正的窗格恰好将漆黑的夜框成了一块画布,烛光摇曳添光彩,白雪穿过作飞花,就像是一幅流动着的,永远不会重复的画。 独属于雪的清冷味道涌入鼻尖,雪片擦过窗子发出极轻的簌簌声,有声有味有画面,细细品味确实别有一番奇巧的意境。 可他晚上策马回府的时候,分明只觉得这雪阻挡了视线很是烦人。 四爷望着静静下着的雪,目光触及远处摇晃的暖光,淡淡“嗯”了一声。 苏培盛在旁边候着,半晌没等到后话,有些犯迷糊了。 四爷这么反常地大冬天晚上推窗看景,还遥遥望着耿格格小院的方向出神,肯定是对她有些意思的,可为何又没有后续了呢? 他难得地品不出四爷的心思了,就没敢再说话,只是在心中的小本本上为耿宁舒又画上了一个问号。 苏培盛派去的人手脚很轻,耿宁舒完全没有发现,也就不知道在这府邸的另一处,有人在这一刻和自己一起看雪。 只不过她眼里只有雪,那人的眼里则多了些别的…… 雪依旧在下,耿宁舒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格外亮,还以为是起晚了,问了核桃才晓得是外头积雪的反光。 她把窗子支起一条缝看了眼,雪已经停了,各种口味的刨冰也不见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整片。 白果兴冲冲地跑进来,“格格醒啦,待会儿咱们堆雪狮子玩好不好?”她早就眼馋半天了,可没有耿宁舒的允许她不能动手。 “好呀。”有得玩耿宁舒当然不会拒绝,上辈子她捏个巴掌大的迷你雪人都得特意拍照发朋友圈,正好试试堆豪横大雪人的滋味。 用过早膳,核桃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包成了个大冬瓜,再戴上皮手套才准她出去。 地上的积雪厚得没过了脚背,还好她换了平底棉鞋,要不然两步之内必扑街。 耿宁舒把手摁进平整的雪地里,蓬松柔软的感觉就像刚打好的牛奶绵绵冰,她没忍住背过身,悄悄抓了一点放到嘴边。 张了嘴刚想尝,就听到核桃叫起来,“格格!那个吃了会坏肚子的。” 耿宁舒顿时有种自习课偷吃零食被纪律委员点名的既视感,手上一抖雪就掉了,她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吃什么?我没吃。” 核桃也不跟她多说,只幽幽道:“要是坏了肚子,晚上的羊rou锅子就没法吃了。”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耿宁舒的命脉,她立马拉起毛领子把自己的嘴围住,以表决心。 白果在身后热火朝天地堆她的雪狮子,四条腿都已经出来了,耿宁舒不甘落后地也开始动手,推了两颗圆球打算做个两头身的雪人。 她只会这个。 黑炭当眼睛,红绳做嘴巴,小胡萝卜一戳就是鼻子。身体就更方便了,衣柜里现成的红围巾绒线帽还有手套,统统往上套就是了。 一通cao作猛如虎,喜气洋洋的小雪人就大功告成了,耿宁舒退后两步仔细欣赏自己的大作,满意地拍掉手上的雪,头一次堆就这么完美,不愧是我! 白果看了也直鼓掌,“这个雪娃娃好可爱。” 耿宁舒有些得意地叉了腰,古代不堆这种雪人,正想说可以教她,转过身一看,她那边一只威武的雪狮子领着一溜儿小兔子小松鼠小猫咪小狗狗栩栩如生地站着。 ……冒犯了。 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撒欢到了大中午,小脸红扑扑的像两只初熟的小苹果,核桃说什么也不让她们继续玩了,一人一碗热腾腾的姜茶灌下去。 为了防止她们趁自己不在偷玩,她还特意派了白果去取点心,有纪律委员盯着,耿宁舒只好偃旗息鼓。 白果一个人出去,两个人回来,后头跟着个提锅子的小太监。 耿宁舒闻着空气里淡淡的羊rou味儿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打开盖子一看,懵了。 竟然是清汤的! 小太监还特地给主厨邀功,“袁大厨用独门秘方炖了一个清早,羊rou不膻,汤底清润微微甜,最适合冬日进补了。” 耿宁舒都快哭了,她盼了一天的香香辣辣羊蝎子锅,结果就这? 她找来核桃问过才知道,宫里现在还没开始用辣椒做菜呢,更别说什么麻辣锅底。 可美食是她的光,怎么能将就,她决定自救,“走,带我去膳房。” 膳房掌勺的袁有余刚忙完一阵在屋里翘着二郎腿休息,听说耿宁舒过来了,咧嘴笑笑,“这小格格还真客气,打赏还亲自来。” 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不、不是赏赐,她是来找灶台调汤料的。” 袁有余猛地坐起来,“怎么回事?那锅羊rou有问题?” 小太监的头埋得更低了,“说是昨儿夜里看了本古籍,上头写了样新式的羊脊骨做法,想试试。” “呵,”袁有余脸上的横rou一抖,“做羊还能有人比得过老子这家传秘方?” 他起身跟阵风似的走了出去,他倒要看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格格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耿宁舒让人准备了一锅清水,搜罗起膳房里所有的香料指挥白果往里头丢。 她上辈子没做过羊蝎子,但她吃过呀,各样扔一点看颜色差不多像了再尝尝味道,跟神农尝百草似的认真。 袁有余憋着一股气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梗着脖子看。 豆瓣酱、腐乳、酱油,哼,浓油赤酱的,还尝得出羊rou原本的清甜味儿么。 等到她把干辣椒、八角、茴香等等干料一股脑儿全往下倒,他看不下去了,得,一锅大乱炖,真是浪费了他采买的好骨头。 不过耿宁舒好歹是个格格,袁有余也不能说她什么,摇着头回去继续躺了,没什么看头,让她自个儿玩去吧。这么没品味的主儿,以后再点什么菜色直接打发给底下的小崽子练手。 他眯着眼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很快做起了梦,梦里有一股奇异的香气直钻鼻子,是他学厨三十来年都没闻过的味道。 难不成是他过世的祖宗寻着什么秘方托梦给自己?他赶忙皱着鼻尖凑近些,闻着闻着身下忽然一空,“噗通”摔下了榻。 “哎哟。”袁有余猛地清醒过来,捂着屁股叫唤两声忽然停住了,那香味还在,不是梦里的! 他连鞋都没穿,一路循着味儿过去,灶间里已经没了耿宁舒的身影,挤满了小崽子围在耿宁舒刚才胡闹过的那锅大乱炖旁边,浓烈的香气竟然是从那飘出来的! 袁有余一把推开人群,只见锅汤色泽红颜诱人,虽然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底,却鲜香辣气扑面,一闻到就让他不自觉口水直涌。 他拿起大勺舀了一勺汤,也顾不得烫直接放进嘴里,麻味辣味混合着各种香料的气味瞬间引爆舌尖,在他脑子里炸出五颜六色的烟花。 天底下竟有如此霸道的美味! 袁有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找出羊蝎子剩下的边角料放进去,光是汤滋味就这么足,融入rou里他都想不出那该有多好吃。 一整个下午膳房那边都是香气冲天,底下人活都不好好干了,对着那点汤探头探脑,可惜袁有余一直坐在锅边守着,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默默咽口水。 耿宁舒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把辣汤端回来倒进羊蝎子锅里重新小火慢炖,再放了水灵的萝卜,一时间汤汁羊骨的香味交织在一起翻滚,盈满整间屋子。 入味还得花些时间,她被这香味闹得有点坐不住了,“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肚子里馋虫翻滚的白果立马叫好,“小花园的梅花开着,正好可以雪中赏梅。” 定力强大的核桃则表示要留下看火,对两人再三叮嘱,“外头可不比院里,不能玩雪。”她俩连声答应逃也似的出了门。 四爷白天上班不在家,天气又冷,其他人都没心思出门晃悠,小花园就被耿宁舒承包了。 这个时节的梅花开得傲人,清冷的雪气中浮动着幽香,她闻着舒服便伸手折了几枝花苞多的,打算拿回去插瓶。 两人一路走到了花园最偏僻的西北角,耿宁舒目光随意一扫,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蹲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