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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骨 第75节

    “哪什么?”苏谨以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说呢?自杀啊!”柳妗妗急道,“你看他今天像不像是哀莫大于心死?不会真寻了短见吧?”

    柳妗妗这话倒是点醒了苏谨以,他也猛地一下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你别说……倒是真有点可能。”

    “还不赶紧起来!还愣着干啥呢?”柳妗妗踹他一脚,说,“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苏谨以这回不敢再糊弄了,立马披了件大衣,跟着柳妗妗迅速往佟颂墨住的地方去。

    柳妗妗深吸一口气,先敲了敲门:“佟大哥,你睡了吗?”

    里面无人回应。

    这回苏谨以也有些急了:“颂墨?你睡了吗?你不说话我开门进来了啊?”

    “颂墨?”

    柳妗妗脸色一白,伸出手就去推那扇门,却没推动。

    苏谨以干脆抬脚一踹,将房门给踹得摇摇欲坠,往两边摊开来。

    借着月光,苏谨以看到床上只有一张单薄的被子,本该睡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柳妗妗狠一咬牙,道:“你看!我就觉得不对!佟大哥这能去哪儿啊?”

    苏谨以彻底醒过来了,脑子也开始正常的转动,很快他想到了佟颂墨的去处:“我猜,他是去谢府了。”

    “谢府?”

    “嗯。”苏谨以这时才缓过劲儿来,“以颂墨的性格,就算真的要自寻短见,自寻短见之前也绝对会去先把仇给报了。”

    “总不能他委委屈屈的死了,敌人却还活在这世上潇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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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he!

    第132章 死亡

    佟颂墨到谢府时浑身上下都开始痛。

    他扶着墙,抖着手,好不容易从怀里掏出来一粒药,这是最后一粒了,吃完估计他离死也不远了。不过死就死吧,反正他来谢府这一趟,本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他只是不甘心周翰初就这么死了,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真的死了,那他就拉谢易臻下去陪葬,杀一个人而已,还不容易么?

    佟颂墨坐在地上缓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那阵疼痛感才过去。他站起来时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立不住,想来是那毒的毒性开始发作到腿上了,再过几日说不定他就成了瘸子。

    佟颂墨没再去想太多,攥紧枪,借着谢府门口换岗之际,偷偷从侧门溜了进去。

    偌大的谢府此刻寂静如一片死潭。除了走廊上点着灯,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时不时还能听到鸟雀从上空盘旋而过的声音,平静之中带了点诡异的氛围。

    佟颂墨很快发现了谢易臻的踪迹。

    他还没睡,而是在和自己的下属商讨公务,明亮的白炽灯照亮把他的脸照得亮堂堂,那双阴鸷的眼中带着几分怒意。他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怒了他,顿时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面去。

    佟颂墨躲在屏风后,捏紧了手中那把勃朗宁。

    “怎么会找不到人?”谢易臻怒道,“这么屁大点地方,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你们这是在糊弄我还是糊弄你们自己呢?”

    “谢将军,那佟颂墨确实不知躲到了哪里去。我们的人只在杜衡身边看到了甄晓晓,并无佟颂墨的踪迹,想来……他们是分头行动。若他自己一个人行动,再一隐藏身份的话,的确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混账!”谢易臻一巴掌猛地拍在了桌面上,“砰”的一声,那桌面竟就这般断了四条腿,直接砸了下去。

    眼睁睁的,谢易臻举起了手中的那把枪,指向了对面人的额头。

    与此同时,佟颂墨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枪举了起来。

    借着声响,谢易臻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谢易臻扣响了扳机,“砰——”的一声!佟颂墨的手腕突然被人给拽住了。

    佟颂墨倏地瞪大了双眼,捏着枪要转身击毙身后那个人,嘴却突然被对方给捂住,一阵清香袭来,是熟悉的气息。佟颂墨一下子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翰初时,他在台上,他在雅间,他们彼此之间望了一眼。

    佟颂墨那时只觉得周翰初不好惹,没想到后面真的整颗心都被他牵绊。

    那一瞬间,佟颂墨几乎以为捂住自己嘴的人是周翰初了。

    ……但不是。

    张如是死死地捂住佟颂墨的嘴,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个人死了,可谢易臻还好好的站在那里,他并不知道自己距离死亡刚刚也很近。

    外面很快有人进来将尸体拖走,过了没多久,谢易臻也出去了。

    张如是松开手,整个人靠着屏风瘫坐下去,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佟少爷,你跑进来添什么乱?”

    “报仇。”佟颂墨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你为何阻止我?”

    张如是眼神闪躲,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道:“谢易臻身上有很多我们需要摸清的秘密,他若是死了,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发现不了了。联合会的人是让我卧底在他身边当人质,而非杀了他的。不然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

    “我不是你们联合会的人,”佟颂墨握紧勃朗宁,冷漠道,“我杀他不需要给你报备。”

    “你冷静一下——”张如是咬牙道,“其实周翰初他……”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谁给一脚踹开了,张如是没能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完。

    她猛地一下站起来,掏出了怀里的那把枪。

    下一秒,一枚子弹突然飞过屏风,直直的嵌入他们身后的那面墙里。

    张如是将佟颂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消息我差点就送出去了。”

    佟颂墨有些没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出来吧。”谢易臻声音冷漠响起的同时,张如是和佟颂墨面前的那面屏风也倒了。

    谢易臻和他的人就站在门口,整齐划一的军装。

    张如是认命的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的?”

    “从你进来时,”谢易臻淡淡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你是来杀我的?”张如是苦笑一声,问道。

    “把佟颂墨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谢易臻道,“如是,你不是不知道背叛我的人会是怎样的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舍不得杀你。”

    “但这并不是你放纵的理由,”谢易臻厉声道,“我也不可能再继续纵容你。”

    张如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也提前在脑海里预想过无数次自己若真的和谢易臻走到这一步,会是怎样的。

    而眼下当真发生了,她反而不如想象中那般歇斯底里,而是平静的接受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开始怀疑。”谢易臻回答她,“我杀了那么多的卧底,为何消息还是不断地流出去?那些卧底又全都是你引诱我去找出来的……只是之前我不肯相信,而如今眼见为实,我不得不相信。”

    “我没办法。”张如是闭眼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易臻捏紧手中的那把枪,沉默。

    张如是看了一眼站在谢易臻身后不远处的女孩——她这几日似乎随时都跟着谢易臻,不知道若对谢易臻说这番话的人是她,谢易臻会不会同意呢?

    张如是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再去寻答案了。

    “你没办法放弃现在的权势和地位,我也没办法放弃我的信仰。”张如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陌路人,短暂的相交,又怎会持久呢?”

    张如是没跟他说自己在多少个深夜有机会杀掉他,可都心软了。

    也没告诉他自己早就爱上了他,可他们没办法在一起。

    她知道谢易臻待自己不过是个好战友,而非挚爱。所以走到这一步,也只怪她自己活该,没能管好自己的心。

    张如是举起了枪,指向谢易臻的方向。

    她没能来得及扣响扳机——也或许是她根本舍不得扣响扳机。总之,她先谢易臻一步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第133章 怕死吗

    “把人抓起来。”谢易臻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如是,眉头紧紧皱起,心情似乎非常的不好。

    佟颂墨跪坐下去探张如是的鼻息。他看到张如是的那双眼还睁着,伤心之色甚至还残留其中,不由得心中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他伸出手替张如是合上双眼,抬头看向谢易臻,发出一声低笑:“看来,谢将军的心中,当真从未装过张小姐。”

    谢易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佟颂墨笑张如是也是个可怜人——他当然看懂了,方才在屏风之后,张如是也心软了。她舍不得杀谢易臻,所以才阻止了她。

    可恐怕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谢易臻能丝毫不心软的对她开了枪。

    只是不知她下了地狱,可会后悔,自己一片真心竟然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

    “要活的。”谢易臻低声说完,转身欲走。

    佟颂墨此时已经举起枪指向谢易臻的后心位置。开枪时的后座力震得他掌心发麻,佟颂墨知道自己这一枪打歪了,但他终归是把这一枪给打了上去。

    他被众人团团围住,但值得庆幸的是,没人敢对他举枪,因为谢易臻要活的。

    佟颂墨知道自己再没机会杀掉谢易臻了。他发了疯似的举着枪往那些人身上扫射,可勃朗宁里很快就没有了子弹。佟颂墨被众人钳制住,双腿跪倒在地。

    被打中手臂的谢易臻烦躁的扯掉手臂上的那截衣服,将手上的位置裹了一圈,然后一巴掌扇在了佟颂墨的脸上。

    佟颂墨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发晕,竟连直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垂着脑袋望着地面。

    他好像又要犯病了。

    “铜台在哪里?”谢易臻彻底被激怒了,掐住佟颂墨的脖子一字一顿道,“佟先生,你考虑清楚,你若不交出铜台,我把你杀了也无妨。左右我还活着,总有机会把铜台找到。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若是死了……”

    “呸!”佟颂墨直接仰起头,朝谢易臻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若真有本事,就杀了我。”佟颂墨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而不是像条狗一般在这里吠。”

    谢易臻当真举起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佟颂墨一副坦然求死的模样,甚至往前抵了抵,靠紧了他手中那把枪。

    他当然不怕死——他在这世上留着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来这谢府本就是为了赴死而来,有何可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