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下）
「是你！」 「我?阿！你是…那个卖面膜的…」小饕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榴槤面膜的业主。 「对！就是你，因为你，我的面膜都卖不出去！」那个榴槤面膜的业主尖叫。 此时捷运内的所有人都拿出手机拍摄，却没有人去找捷运的司机，或者巡逻的警员。 手机的镜头像是一颗颗冰冷无情的眼珠，小饕感觉自己就像被捧到一个血淋淋的舞台，每个人都期待看她崩溃、出丑一样，她皱眉「小姐，你是上次…」 「我不管啦！你要赔偿我！我家面膜这么优质，都被你毁了！」 业主的批评让镜头都锁在小饕身上，原本被林先生搞得很崩溃的小饕，现在觉得更痛苦了。 就在业主越说越激动，甚至要伸手扯住小饕。 小饕的害怕也被拉扯到了最高点，但捷运的人潮却让她无处可躲。 这时，一个喷雾就在她眼前，一点呛辣的辣椒味传来，莫映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小姐，你已经吓到我了，你再这样，我会『不小心』按下去。」莫映璇冷静的说，然后她伸手把小饕扯到自己后面。 小饕也赶快的躲到莫映璇身后。 业主原本抱怨很激动，直到这个穿着套装的女子出现，她举着防狼喷雾，这一下反而冷静了场面，毕竟她一喷下去，全部捷运的人都会遭殃。 有人开始拉扯那个业主。 业主甩开被拉住的手，兇猛瞪着莫映璇「你是谁?」她之前明明就没有看过这个女人阿！ 小饕则是像是受伤的小兽，躲到莫映璇的背后。 莫映璇面对眼前咒骂的人，却一点没有害怕，只是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她的经纪人，你要是有什么合约的问题，我们欢迎你过来公司谈，而不是在捷运上给人添麻烦。」 莫映璇说的话得到周围人的认同，因为…他们喜欢看戏，但不想被喷辣椒喷雾。 「那、那…哪有什么合约?」业主像是噎到一样，细声起来。 莫映璇挑眉「既然你没有合约，那就是没有事实的证据，其它还是等到公司再看有什么误会吧?」 「我…是她！都是她给我随便介绍，害我们唯一的订阅数都没有了！」业主生气的指着小饕。 莫映璇听到后，她转头，一副要兇小饕的模样「真的吗！小饕！你跟我过来！」她直接伸手拉着小饕，两人看似要往旁边去说话。 但两人的身影却越走越远，直到经过一个车厢，两人直接下了车，而捷运在那个业主发现不对时，捷运的车门却已经关上。 看着业主一脸愤恨敲着车门却只能被捷运载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呼，终于走了。」莫映璇无奈的说。 「对呀，幸好莫jiejie在。」小饕拍着胸口说，然后她突然感到一股视线。 只见莫映璇一改以往的冷漠，笑的如沐春风的说：「那你忙吗?不忙的话，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明明是很美丽温和的模样，但不晓得为什么，小饕感觉得出来莫映璇有些不快。 但是对于莫映璇，小饕还是下意识相信的，她点头认真的说：「当然！莫jiejie！你真是我的救星！」 小饕马上拍起马屁，然后两人出了捷运站，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下聊。 「莫jiejie，你还有在当公司的经纪人阿?」小饕好奇的说。 「当然没有，骗她的。」莫映璇抽出香菸，她们坐在室外的吸菸区，她点菸吸了一口。 她抽菸的样子很美，手夹着香菸，没有什么刻意摆姿态，但或许是被眼前的人解危，小饕只觉内心里莫映璇的地位非常高，也觉得她真的好厉害。 只是今天莫jiejie有些烦躁，难道有烦心事? 「说吧！不认识的人也不会找你，你跟那个女人怎么了?」她看着小饕，原本这个月是婚友社规划活动的大月，因此她也在公司忙的团团转，还有之前玉安姐的家暴事件。 原本这不是她的业务范围，但终究是认识一场，她在自己能帮的状况内，还是帮着找律师，也因此几个礼拜都没有找小饕，见到她没有联络，想着小饕或许想通自己不急着找对象，她就没有管了。 结果没想到在捷运站遇到她被人为难。 「那个…就是业主…」小饕一五一十的把那个榴槤面膜讲出来。 莫映璇听到后面傻眼「那种东西卖得出去才有鬼吧?」 榴槤『味』的面膜，网路在某种角度真的好宽容，连这种东西都能出现。 小饕不高兴的说：「对呀！她好过分喔！」 「那你的脚本呢?你接这个业配真的没有合约吗?」莫映璇好奇的问。 「脚本是什么?」小饕迷惑的问。 莫映璇突然感觉有点危险，她用自己跟其它youtuber接触的经验，开始一个个的问：「你们没有讲好要修改脚本吗?预计影片发布的日期?什么样的收款方式?收款的日期呢?违约怎么办?没有保密吗?」 她每问一个，小饕都猛的摇头，最后她自己都摇晕了。 「那她有付你钱吗?」莫映璇瞪着小饕。 小饕从自己的大包拿出那个信封，可怜兮兮的递给莫映璇「这边是她说给我的报酬。」 莫映璇打开发现，那居然是满满一叠的…折价卷！ 而且消费满1000元才折50元，太抠门了吧！ 这时候小饕突然惨叫一声，因为在莫映璇看信封时，她用榴槤面膜当关键字，看到业主居然已经发了影片，她拒绝拍摄的内容，被剪接成害羞地跟业主一起介绍的样子。 最后业主还用她的影像，旁边放上推荐购买等等的字样！ 「我根本就没有推荐阿！」小饕崩溃的说。 莫映璇看着她「你去找她时，有录影吗?」 小饕眼神一亮「有！」她从手机找出来，却发现，自己之前因为拍照，居然把那重要录影…删除了！ 此时，小饕真的很想殴打自己，为什么手这么欠剁呢！ 看着镜头里耍萌自拍的自己，她好想打死这自己！ 莫映璇叹息「算了，我帮人就帮到底吧。」就当做功德，反正她淌的混水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她带着小饕先到熟识的3c店，找人把里面的影片救回来，幸好小饕是先丢在暂存区没有清空，因此影片有救回来。 莫映璇让店长拷贝了一份后，拍拍小饕的肩「幸好你长得不错，而且嘴甜。」 小饕握着钱包满脸委屈看着她「莫jiejie，人家五行缺钱啦！」她喷了好几张小朋友耶！ 「不然呢，你要走法律，能够没有证据吗?」莫映璇无奈。 「法律?」小饕迷惑的看着莫映璇，她什么时候要走法律了? 「对方摆明了吃定你，不敢报警，不敢吭声，况且你也不是什么艺人。」莫映璇淡淡的说。 「是没错啦！」小饕委屈的说，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观眾群阿！ 莫映璇无奈的摊手「这种欠款的事情如果爆出来，流失的还是自己的瀏览数字跟观眾。」 莫映璇都能猜想到「可能你们业主会说『只有你有问题，其他人都没问题』这种把问题丢给别人的说法。」 小饕瞪大眼「莫jiejie，你怎么知道！」她调出对话纪录。 莫映璇看了一眼「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全世界都欠她的那种。」 两人一边讨论要怎么走，可能会遇到什么威胁，一边转往上次诗雨帆的餐厅。 「莫jiejie很喜欢来雨帆姐的餐厅耶。」小饕看着熟悉的餐厅门口，虽然真的很好吃，可是…莫jiejie是因为还喜欢雨帆姐吗? 「习惯而已。」莫映璇终于转回冷淡的模样。 看着莫映璇刻意的转变，小饕有些沮丧，心里有点羡慕能被莫jiejie喜欢的雨帆姐，虽然莫jiejie看起来很淡然，但还是一直来消费阿。 这样算是满长情的吧? 她偷偷脑补那种，心爱的人嫁人，只能默默守护的悲恋女同生涯。 感觉好凄美喔！ 莫映璇伸手揉乱小饕的头发「不要乱想，只是这里食物比较能符合你的食量而已。」诗雨帆知道小饕的食量，而且通常会给熟客加分量，因此她才这样选择。 她对诗雨帆只有旧情，但并没有爱了。 看着小饕，莫映璇也无奈的补一句「毕竟要请客我的荷包也有极限的。」不是她小气，而是清楚小饕真正的『肚』量，她的荷包也伤不起阿。 听到有人请客，吃货的本性马上让小饕放下所有不愉快。 「耶！莫jiejie最好了！」小饕马上凑过去抱紧莫映璇。 「所以你之后走法律要听我的...等等！别抱我！我衬衫都皱了！」莫映璇只能伸出手让小饕拉着。 「嘿嘿！」小饕抱着莫映璇，笑得很开心。 刚走到门口，她们就遇到诗雨帆。 她吹了一声口哨「小俩口挺亲热的，不过这不是你的客户吗?璇。」她有些意有所指。 莫映璇在诗雨帆出现后，马上木着脸，也把小饕推远了些「小饕有事找我。」 「我怎么记得前几天也有个大美人找你，还哭倒在你怀里呢！」诗雨帆的口气有些酸。 小饕动作有点停顿，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也跟着雨帆姐的语气一起酸了起来。 用餐时，她看着莫映璇感叹，莫jiejie好美。 不是那种外貌上的，而是一种气质，她就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可是她好像就是知道事情该怎么做，面对咆哮的业主也这样冷静的面对，让她觉得很莫映璇有一股很强大坚实的力量。 这样的莫jiejie让她觉得很美，或许能够被她照顾到真的很幸福。 甚至她会想要继续被这样的人照顾下去… 等等！ 我在想什么啊！ 小饕甩头，我、我怎么了… 「不好吃吗?」莫映璇拿纸巾擦嘴，她看着小饕甩头，难得她进食的速度居然如此的慢。 「很好吃！哈哈太好吃了！」小饕默默把食物扫到嘴里。 「那我去个厕所。」莫映璇点头起身。 「喔好！」 这时候诗雨帆却凑过来，看着小饕依依不捨看着莫映璇的样子「你喜欢璇?」她有趣的问。 「喜欢…没有！我只是好奇…」小饕否认到一半突然愣住，她看着诗雨帆一副抓到了的样子。 「莫jiejie…她、她那么好，才不会看上我！」等等！怎么越解释越糟糕！这句话意思怎么好像自己暗恋人家一样。 「其实你可以试试看阿！璇阿！她喜欢女生喔！」诗雨帆坏笑的说，狡猾的拋出诱饵。 「莫jiejie喜欢女生?」小饕却完全被吸引住了。 「对呀！」诗雨帆点头「她是个拉拉，只喜欢同性的那种。」不是双性恋。 「…」小饕其实知道，她之前就发现过了。 「她还说过，既然来结婚，那就是异性恋，异性恋对她而言是外星人，你会阻止外星人结婚吗?」诗雨帆摊手「很让人听不懂吧?她有时候也满奇怪的。」 小饕咬着汤匙，看着诗雨帆放下饭菜，其实她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懂，只是她并不想把之前跟莫jiejie的私聊跟诗雨帆说。 就在两人继续聊天时，莫映璇的电话却响起来，一个美人的照片跃入眼中。 诗雨帆指着手机「就是她，前几天哭倒在璇的怀里，还说着要离开她老公跟璇在一起呢！所以你要追要快，不然你的莫jiejie就要被人抢走囉！」她故意在小饕耳边说，然后放下她早该送过来的餐包离开。 小饕原本没有管那电话，可是电话的主人似乎在发现没人接后，更是疯狂的夺命连环扣。 这时候莫映璇也回到座位，只见她皱眉的接起电话。 「映璇！你快来救我，他现在…」电话那头的人高声说。 虽然在音量的控制下没有吵到其他用餐的人，但小饕却听得很清楚。 那个女生亲密的喊着莫jiejie，连雨帆姐也是亲密的喊尾字，只有我… 看着莫映璇跟她道别离开，小饕摆弄着自己的沙拉，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一定是沙拉的醋加的太多，她才会有点酸的感觉对吧? 她没有生气吧? 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难得看你有人请客还脸臭的。」诗雨帆有趣的说。 小饕看着她穿着外套，背着包包的模样「雨帆姐，你下班啦?」 「下班啦！」诗雨帆悠间的说，她现在跟二厨轮班。 小饕看着诗雨帆忍不住问：「那雨帆姐…跟女生交往是什么感觉?」 诗雨帆看着她笑说：「你想知道阿?」她看着眼前的小饕，这个小女生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吗? 小饕看着诗雨帆，她总觉得眼前好像有一道门，如果她探问了，那道门就会被自己打开，那个关于女同、拉子的世界，会对她招手甚至… 我可能会耽溺其中。 但她却有股兴奋跟期待，因为这样…就能更接近莫jiejie吧? 想到这，小饕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对，我想知道。」 ------------ 作者：馥间庭 fb粉丝团：馥氏百合文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