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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爸[六零] 第251节

    是的,那是流云被秘密转移走的地址。

    可那远在大西南的深山老林里,要是溪云要去找她,那五哥怎么办?安泰安顺怎么办?

    一个小时前,她还觉得自己跟溪云的姑嫂之情坚不可摧,一个小时后,她却为自己的私心饱受苦恼。

    她需要五哥,五哥带队谈出口的时候,她是特别信得过的,要是换了别人,她真的没那么放心。

    她也需要史中正和竺间月帮她争取更多对外贸易的优势。

    可是……

    可是她需要的,就必须牺牲别人一家子来成全她吗?

    她不知道。

    她攥着地址,直接离开了海岛,去了湖南。

    她给了自己一个考虑权恒的期限,最迟从湖南回来,务必要做出个决断来。

    姓袁的大哥出生于1930年,比她大了九岁,是个特别踏实特别朴实的农民一样的研究员。

    他给她描绘了一幅特别美好的图卷,所以,她也倾囊相助。

    她在附近找了一处废弃的破庙,整天躲在里面捣鼓不为人知的东西。

    为了节省时间,每一茬催?????到授粉期就停下了,等他做了挑出了不育的雄株,再进行下一步。

    她甚至没让他签保密协议,回来后周中擎问她为什么,她说一心为农的人值得全心全意的信任。

    周中擎一想也是,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把楚钧山派出去了,找到那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带回协议后也没有告诉安六合,而是直接给了孔庆祥存档。

    后天就要出发去首都排练群众方阵了,安六合之前特别想去的,可现在,她决定远离公共场合,尽量不再走到人前去了,就连海岛,她也简化了上下班的路线,直接穿山而过,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流了。

    是的,流云的事给她上了一课,她太遭人嫉妒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好在,没等她找到不去的借口,台风来了。

    连着三个庞然大物,不是在日本海登陆,掀得海岛狂狼惊涛,就是在浙江登陆后把外围风雨带甩到了海岛脸上,要么就是擦肩而过,连着下了整整半个多月的雨。

    别说是出船了,连出门都睁不开眼。

    首都那边得了消息,也就没有等他们,临时安排一只被涮下去的方阵替补了上来。

    听说盛况空前,但安六合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羡慕罢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原本跟自己说好回来就跟溪云坦白的,结果她每次都张不开嘴。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把这压在心里一个月的大事跟周中擎说了。

    周中擎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是耐心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舍不得五哥,可是,这么下去,五嫂会承受不了压力崩溃的,你忘了她以前就自杀过,这事可不能拖了,听我的,把地址给他们,去留不要强求。”

    “好吧……”安六合委屈死了,为什么啊,她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了一年多的时间,又要分开吗?

    事情果然跟她预料的那样,溪云要去找jiejie,临走时,她瞒着安五湖做了结扎手术。

    偏偏路峰知道了,赶紧去通知了安五湖。

    安五湖跑过来,却没有阻止她,而是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不要用结扎跟我表忠心,我早就说了,你走我也走!”

    “可是,你还有大好前途,你还有大把青春,你还有咱们的孩子!”溪云不想耽误他。

    可安五湖铁了心了,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最终两人抱头痛哭,给安一方发了封电报。

    安一方第二天就请了假,第四天晚上就到了。

    因为电报里只写了:要事,速归,五弟。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安五湖出事了,吓了个半死。

    到了地方,看到安五湖直接给他下跪,更是一头雾水。

    安六合安两岸他们包括老两口都赶来了,一家子特地跑到偏僻的六合湖那里的院子里,锁了院门,商量大事。

    此时安一方看着跪地不起的安五湖,史无前例地冷着脸,不说话。

    他是那么喜欢活跃气氛的一个人,今天竟然只剩下愤怒。

    他不明白:“父母养你一场,比不过一个女人,是吗?”

    “大哥,是我不孝,今后爸妈就拜托你们了。”安五湖泣不成声,他很难两全,他只能做出取舍。

    他对着宁华夏和安宇宙哐哐磕头:“谢谢二老的养育之恩,儿子要是有生之年还能回来,一定从村口跪着走回家,认打认骂。儿子不孝,但又存着私心,不想让泰儿和顺儿跟我去吃苦。既然大哥迟迟不结婚,就请大哥把孩子过继了去吧。今后他们兄弟问起来,就说你是他们亲爹,嫡亲嫡亲的爹!不要提我,我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不值得!”

    安五湖说着,把两个孩子抱到了安一方面前。

    安一方却不肯接。

    他后退一步,坚决摇头:“我不要,我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爸妈的例子在这里,他们做了一辈子好爸妈又得到了什么?你安五湖扪心自问,这个家门,你跨得出去吗!”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只有年长的几个听懂了,安六合是一点没注意到弦外之音。

    她含泪看着安五湖,伤心得不想帮他说话。

    安五湖只得抱着孩子跪在那里:“大哥,那你给孩子找个好人家吧,只要不跟着我去吃苦受罪就好。”

    “五湖!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啊!六妹那么需要你你也忍心离开?爸妈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们天天惦记你?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你睁开眼看看!他们才满了百天!他们明明有爸妈,你却要他们当孤儿?你这个畜牲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安一方说着,抄起扁担要打人!

    除了安六合,没有一个人拦着。

    安六合抬手挡下了大哥的一扁担,哭着把安五湖搀扶了起来:“你走吧,大哥,让他走,我做主了,开门!”

    “要怪就怪我吧,怪我多事,我自以为了不起,我还想行侠仗义,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居然想跟国家的法律叫板?”

    “五哥不肯留下,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让他走吧,安泰安顺就留在抚养中心当孤儿养着吧。”

    “我会给五哥五嫂安排一个任务,回头就说他们碰上了大风大浪,死于海难。”

    安六合说着,把安泰抱了过来,又招呼了七星一声,抱走了安顺。

    头也没有回,就这么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五哥会选择跟五嫂同进退,可她还是忍不住的难受,忍不住的伤心。

    父母亲情,手足之情,男女之爱,子女的眷恋,友人的不舍……

    人生在世,诸多牵绊,五哥只要那一个,那是他的自由。

    那她生气不理他,也是她的自由。

    成年人,无论做出什么取舍,只要自己负责就好。

    “六meimei!”身后传来安五湖心慌的呼唤,安六合却只当她的五哥从来没有回来过。

    前面路口转弯,她却看到了大喘着气赶来的史中正和竺间月,她恨屋及屋,不想理他们。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讲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没办法。

    给她点时间吧,冷静下来总要有个过程的,她又不是圣人。

    结果竺间月直接给她跪下了:“小安啊,是我们一家连累了你啊!我对不住你!”

    安六合刚刚试图冷硬的心,又开始松软了。

    她见不得长辈下跪,赶紧让她起来。竺间月叹了口气:“我和老头子不走了,不然的话别人会怀疑的。孩子让我们来照顾吧,也算是弥补一下对你们安家的愧疚。”

    说着,竺间月想来接孩子。

    安六合却不肯给她:“我不要我侄子住在猪棚里,你等我想个办法,让你们搬出来再说。”

    竺间月原本以为她嫌弃自己,没想到却是为了给他们挪窝,为了孩子,她也咬咬牙答应了。

    “不过,搬进去之前的这段时间怎么办呢?”竺间月还是有点不放心,怕安六合忙不过来。

    可安六合只是心软了,却不代表她不生气了,于是她也没说具体怎么办,就这么抱着孩子招呼着七星离开了。

    安五湖和溪云走的那天,安六合发了一场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根本起不来。

    周中擎吓得不轻,请了假回来,让葛丽帮忙去岛西叫九州。

    九州来后,安慰道:“是心病,不是感冒。我姐情绪起伏太大,怕这一次就是诀别了,又急又气,把自己伤着了。”

    “那要吃什么药吗?”周中擎急死了,这可怎么办啊,他真的心疼死了。

    九州开了副安息养神的药:“姐夫你陪着我姐吧,我来熬药。”

    足足躺了一个礼拜,安六合才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了。

    也不跟人说话,就那么捧着药碗牛饮。

    周中擎更担心了,一向怕苦的她,喝起药来居然无动于衷,也不问他要蜜饯润喉咙,这是还没从伤心里走出来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只得把小女儿往她怀里塞:“乖宝贝,哄哄你妈。”

    周子琰自有妙计,躺在自家mama怀里直接撒了泡尿。

    安六合立马站了起来:“周中擎,你故意的!”

    “天地良心,我明明才给她换了尿介子,不信你看——!”他指了指篓子里湿了的尿介子,一脸无辜。

    安六合原本有了点精神,看到溪云编的那个篓子,又垂下了要脸:“把这些篓子扔了,全部!”

    周中擎不敢惹她,她这些天就是炸毛的刺猬,逮谁扎谁。

    麻溜地把篓子全都提了出去。

    又来哄安六合开心:“要把我也扔出去吗?”

    安六合捶了他一拳头:“你敢!我把你捆起来都不让你走!”

    “那就对了!你舍不得我,五湖也舍不得溪云,你们兄妹谁也别笑话谁了,这事换你,估计跟你五哥一个德性!”周中擎笑着让她坐下,把女儿屁屁上的尿介子抽了出去。

    拿了一条干净的过来,重新包上:“别生气了,你看我最近都没有媳妇儿疼了,头发也长了,胡子也顾不上刮了,邋里邋遢的,你不嫌?????丑啊?”

    “丑点好,安全。”安六合白了他一眼,一看,还真是。

    瞧瞧她都做了什么,自己的男人不管,跟那个混账哥哥较的什么劲!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头发扎起来,床单换了,用忙碌而平凡的一天,化解心中的悲痛。

    晚上周中擎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为了释放压抑了一周的憋闷,他只能不做人了。

    西面的某个边陲之地,正枯坐在山窝窝里放羊的流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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