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开花结果（苏莫海）

    冬风冷冽，吹得满山满草瑟瑟作响，一望而去是白茫茫的云雾繚绕，一处地方，只有一男一女的身影凄凉的矗立，两人皆包得紧紧，厚重的羽绒衣及棉裤，围巾毛帽一应俱全。

    女生站在一旁并未言语，男生则闭上了眼像是在思考什么，这两人一人是宋湘琪，一人是苏莫海。

    他们刚祭拜完程燕燕，宋湘琪有些担忧的看着苏莫海，为了不让自己一直看着他，只好转而看向远方的风景。

    这个地点就是当初与程星传出诽闻的地方，灵骨塔的外围，边坡草地，今天不是她的忌日，却是她的生日，他想来看看她，那些事情落幕之后，和着程星一家人来过一次后便忙了一阵子。

    再后来，程风带着一家人出国发展去了。

    程燕燕的事情惹得所有人风雨不断，只不过随着事件的尘埃落定，存留在每个人心中的痛苦转成了遗憾，遗憾她的不在，却不再因念想而觉得委屈心痛。

    斐氏身败名裂，与斐氏合作甚多的诚阳建设不免遭殃，粉丝们哀痛程燕燕的离去原因是这样的心酸，然而，最痛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站出来说自己是程燕燕的丈夫，这件事肯定又会掀起大浪，但说出这事情又没什么帮助，所以没有必要说出口，只是这样他们的关係就像是一段地下情，见不得光，无人知晓。

    苏莫海隻字未提，却能感受到他的落寞与孤寂。

    他想起了很多回忆，执着久了，他也该放下了，可他与她有过一个承诺，一个再也达不到承诺。

    在他的印象中，白纱洒落，盖头遮掩着盛世，他们的婚礼一点都不盛大，不过是江时易主持，程风牵着她的手走到他面前，程星在后帮忙拉着长长的裙襬，余蔓站在一旁泪光见证。

    简陋却幸福，简单却温馨。

    洞房夜，他牵着她的手坐在床上，她靠着他的肩头。

    『对不起啊，我们的婚礼这么简单，若不是我这个职业……』

    『没事，大不了日后公开后再办一场婚礼。』

    『那也太累了！』她娇嗔着笑着，彷彿眼里都绽放着花朵。

    『不怕，到时候肯定是最盛大的婚礼……』

    他们约好了，再办一场婚礼。

    沉痛的眼睁了开来，海誓山盟如过眼云烟，不过转瞬间便是天人永隔。

    忽然，一抹热度环上他的腰，按往常都会避开的他，一时之间没有举动，只是这样静静的，接纳那一点突兀的温暖，他知道宋湘琪从没放弃过，他也说服过了几次却没有效果。

    宋湘琪从背后环绕着他，脸紧紧贴着他的外套，外套表面有着一层凉气，她却想用着自己的脸去贴热它，就像她不自量力的追求他一样，渴望有一天渺小的火光能融化那块内心的冰山。

    自从知道苏莫海心中的白月光就是程燕燕后，她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无奈与苦，她并没有放弃追求他，只是撤回了所有的狗仔，不再逼迫他一分一毫，默默退守在了后方。

    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比活着的人有影响力多了，程燕燕最美好的时刻烙印在苏莫海的心中，她在最美的年华相识苏莫海，在最爱的时候离开他，这样的人，宋湘琪是怎么也超越不了的。

    即便知道对方只是个死人，她也说不出要他赶紧放弃的话语。

    她这时才知道，之前苏莫海不和她有过多交集，反而是为她好吧？怕她陷得太深，怕他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可是她还是犯蠢了。

    她贪婪的收紧了自己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抱着他，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是她主动要求跟过来，因为她也想来看看她，想告诉她，她宋湘琪不小心爱上了苏莫海，也自私的告诉她，如若在天有灵，就该让苏莫海放下她。

    她没有什么大爱精神，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个机会。

    她的手暴露在外，随着冷风的吹拂越发沁凉，在她想要收回手又捨不得两难之中时，苏莫海将她的手拨了开来。

    一根一根的拨开，内心有所难受却还是接受了现实，有所依恋，却不得不将手赶紧放入口袋，感受到了右侧口袋中暖暖包的温度，顿时觉得好多了。

    苏莫海转过身来，看到她的举动后，将自己口袋中的暖暖包递给了她：「拿去用吧。」

    「不用了，我也有呢。」宋湘琪扯开了嘴角，从右边口袋拿出了一个同个厂牌的暖暖包晃了晃。

    「左手没有。」不等她说话，拉出她的左手，将暖暖包放在她的手心便收回手。

    没有过多的逗留，却让宋湘琪一阵心花怒放。

    「回去吧，太冷了。」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苏莫海跨步走在了前面。

    宋湘琪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喜悦，赶紧跟了上去。

    没有保姆车，这趟车程是苏莫海亲自开车而来，詹婷在事后自然知道了全部的事情，惊讶之馀自然理解为什么隐瞒不说，但同时也闹了点脾气，不过后来当然还是和好了，知道苏莫海要来看程燕燕，觉得他应该不想要人打扰，便让他自己过来了。

    宋湘琪坐定副驾驶座后，车子缓缓啟动。

    其实他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那么静默，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难免严肃。

    广播的声音已经无法掩盖他们之间的沉默，宋湘琪假意靠着车门，实则斜眼看着专注开车的苏莫海。

    苏莫海打破沉默，「今天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宋湘琪挑眉道。

    「以后还来吗？」苏莫海答非所问。

    宋湘琪一顿，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这样问，但却知道他在给自己机会，于是赶紧道：「你来我便来。」说完还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苏莫海淡淡一笑，「好。」

    那浅笑让宋湘琪微微一顿，恍若当初为他怦然心动的瞬间，小鹿乱撞，眼神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正直了身子，僵硬的目视前方。

    夜色逐渐昏暗，来往的车流灯光刺着眼，同时也令人炫目。

    随着红灯缓缓停下，苏莫海侧头看向一旁的人，心中彷彿也有了一个答案。

    感受到他的视线，宋湘琪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开口：「怎么了？」

    油门踩下，苏莫海才缓缓开口：「我……很久没谈恋爱了。」多年来都在喜欢同一个人，五年来的一人孤守，让他早已忘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被动的接收宋湘琪的喜欢，却不知道自己能否有资格。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天来这一趟其实是为了释怀，他很感谢她今天陪他来，让他迷失自我时知道还有一个人在陪他，让他明白就算不为自己也该往前走，但过去的五年里心里总是放不下，所以他现在的心思还很混乱，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却不知道她能等他多久。

    宋湘琪听到整个愣住，内心冒出不切实际的欣喜，却又害怕自己想错了，只好又将心情给压了下去，一惊一乍间都忘了回应。

    没有期望听到她的答覆，他自顾自得又说：「我……现在的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但我想试试看，你愿意陪我吗？」

    相信世界上总有奇蹟的发生，冰山总有被暖阳融化的一天，宋湘琪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雀跃响盪在心头，怦然心动的内心已止不住那份情的释放，她忽然都觉得眼眶有些湿热，难以言喻。

    她祈祷的那份机会一瞬间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没有忘记答覆，这种重要的时刻就算硬挤也会挤出话，「我愿意！」

    苏莫海侧头看了她一眼，猛然对上那双蹦出光芒的双眼带着水润色泽，剎那间微微一顿，他平常似乎都忽略了那隐晦的光耀，直到今日破壳而出才发觉是那样的光彩。

    难掩喜悦，宋湘琪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我、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说着说着就掩盖不住那热泪盈眶的挥洒，是喜极而泣的开心泪水，是开花结果的感动，暗恋的苦与酸涩在那一刻都消散而去，徒留的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与嚮往。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淡淡的一句嘴角带着笑容，大掌一伸覆盖在了她的头顶上，顺着她的发丝捋了捋，内心在一瞬间也好像填满了些什么，格外的丰满，「别哭了，妆会花的。」

    宋湘琪吸了吸鼻子，用沾的方式将眼泪抹去，只觉心中满满的幸福感，特别的不切实际。

    爱一个人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简单到只需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一天圆满，复杂到需要对方与自己都有共鸣和缘分才有修成正果。

    她看着他，只想谢谢自己没有放弃。

    时时盼着、想着，她明明有机会放手，却捨不得。

    爱情的种子落地生根，一往情深不过是个寄望，望她有一次的回身中，那人会在灯火阑珊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