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修道而保法

    「清泠，当初到底是啥事呀？烂香蕉小心眼，记得清清楚楚，我倒有些忘了。」狐狸见他没有乱来，于是放下心事，更关心起伙伴的旧事。

    「万华街的任务是捡拾boss的晶元，但他们刻意隐瞒。」

    「噢对，」狐狸想起了，思绪登时被拉回充斥满爆炸的火光热度的日式阁楼：「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毁掉那座塔楼嘛！但香蕉不知道手痒还是如何，尾掉了那全身鎧甲、带着獠牙面具的塔楼之主！」

    而正当剥皮香蕉理所当然的要拾起那掉落晶元的同时，杀机临身，死的不明不白。

    「那是我理所当然的战利品不是吗？」

    「不对，这是另外一条任务的必须用品，不属于你的掉落物。」对方语气坚决回应。

    「你这傢伙……究竟是知道我不会轻易将到手的奖励交出，还是脑袋进水，竟然向承接任务的重要客户下死手！」剥皮香蕉越讲越大声，最后更是粗着脖子咆哮道：「给我叫董万珍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我们董老闆何许人也，岂能让你随传随到？」接头人也是要面子的，何况他就认为，为了公会牟利，无错，甚至可能立下大功？

    沾沾自喜间，突然一个声音自远方赶来：「哎呀呀，这位伙计您怎么生这么大气？那个谁，东西快还给客人！」

    这人华服盛装，顶着招牌的财神爷笑容快速靠近，正是最强公会「万华街」的公会长，董万珍董大老闆！

    看来是收到了会员「惹事」的消息了。

    「可是，老闆！」那接头人脸色一变，还想要辩驳。

    董万珍表面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转过头去，却狰狞的彷彿恶鬼：「还希望在万华街有一席之地的话，便给我乖乖闭嘴照做！你已经毁坏了我们的门面，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听得街头人无比心寒。

    「铸下大错了，老闆更看重的，是我们的口碑与荣誉，而非是一次两次的蝇头小利，我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啊」接头人恨不得狠狠搧自己两巴掌，犹自庆幸：「没想到老闆真的来了，好在我方才没有做出太难听的比喻……」

    想到可能被追杀至「洗白」，也就是经验等级清零，他怕的嘴唇都白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剥皮香蕉愤恨的一把抢过那枚晶石，丢下了这句话让接头人反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接头人愣了一下，两眼一酸，似乎涌出了泉水：「赔了夫人又折兵，周郎啊周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赔偿呢？」

    望着眼前男人摊开伸至面前的手，饶是董万珍经过大风大浪，亦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展顏笑开。他正琢磨着措辞，想不到眼前这人却先他一步提出了。

    「痛快！」他先是竖起大拇指称讚：「在下行走江湖，最喜欢便是和伙计般的痛快人打交道，想要什么清清楚楚，又不惧于表达，那么这样吧！」

    眾人注意到，董万珍脚下光彩闪了两闪，却是已换了双鞋子了。

    跟着剥皮香蕉的交易窗口跳了出来，他本嫌恶的脸竟瞬间换上了惊讶，因为被董万珍提出交易申请的，竟然是一件橙色字样的鞋子！

    而且是董万珍亲自使用的，品质肯定优良！当下毫不迟疑的，剥皮香蕉按下了确认钮。

    「你竟然要人家穿过的臭鞋吗？不怕感染了灰指甲或是香港脚？」对于狐狸说出的风凉话，他只是将鞋子在同伴眼前挥了挥，立刻就让他闭嘴了。

    董万珍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道：「那么这事怎么说？」

    「我知道，我们会保密的。」

    「香蕉伙计果真快人快语！」董万珍又向他竖起了拇指，但剥皮香蕉却无动于衷。

    相较于表面低声下气的垂询示好，董万珍眼底的那抹自信，便已确切的告诉眾人，他很肯定自己拥有应对任何流言蜚语的危机处理能力！剥皮香蕉看出来了，因此没有打算多做纠缠，大手一摆就要离去。

    「香蕉伙计！」

    剥皮香蕉停下脚步，「嗯？」了一声。如此态度，哪怕他是受害者，仍是不叫人喜欢，但董万珍就是董万珍，一派热情的开口道：「香蕉伙计，不介意的话，欢迎再度造访『万华街』，在下保证，绝不再让您失望！」

    「我考虑。」淡淡的丢下这句话，狐狸的尾巴离开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绝不会再来访万华街的。

    这时接头人脊骨一凉，僵硬的偷眼望去，对上公会长冰寒的视线。他只觉得膝盖发软，差些便要跪下，还好董万珍先一步冷冷开口：「把过程与犯下的错误，写一份3000字以上的报告上缴，我要让全公会的人知道犯错的下场！」

    接头人低垂着头默默承受。

    「回话！」

    「是，老闆！」接头人昂扬起头，大声答道。眼中泪花翻腾，他，哪怕没有被原谅，毕竟还是留在了万华街里，这就是他的骄傲、他的荣幸。

    「对了，当时的那晶元呢？」结束回忆，狐狸又发了条讯息。

    「打造成项鍊，就在香蕉颈上。」儘管是打字，清泠仍是维持惜字如金的风格。

    「这样啊，看烂香蕉笑容灿烂的，似乎也已不介意了。」

    他们不知道，自那天之后，万华会多加了一条告示：禁止会员间私自带领各任务线，以免任务内容发生冲突。另限一人只得做一件任务之接头人，理由同上。最后，严禁会员对客户刻意潜瞒相关消息，违者永久驱逐万华会，即日生效！

    「别说在下严格啊，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我们『万华街』便有严加管理自己的必要性，嫌麻烦的，恭喜你，现在可以滚蛋了！」

    董万珍义正严词，更指向了离开的方向，但是，没有人动。这就是为了钱而疯狂的一群人，他们比谁都知道规则的重要性，也比一般人更能接受规则的束缚。

    可是规则总有漏洞。

    他们也比一般人更擅长与找出并利用漏洞！

    董万珍知道，却没明说。

    漏洞，就是让各人去发挥的场域，越能见缝插针，越能收穫满满。他甚至鼓励这种行为，因为在有规则管理之下的商家，就更容易让人信服，可实际上呢？因为有规则，狡诈更能小心翼翼被潜藏；因为有规则，在貌似安全的保护下，是更尖锐凌厉的杀招。

    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客人将陷于他们五花八门的神通！

    「从不怕人闹事，却害怕落人口实。

    闹出这么大的事，总得做个解释。

    出门不带脑子，不配来办事。

    今日下了命令，你们听从指示。

    犯了错，不打紧，本人董万珍，一肩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