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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24节

    商行箴盖住灭烟盒:“不太会。”

    时聆系上安全带:“我上次才教过你。”

    “忘了。”商行箴发动车子,扶着方向盘侧头冲他扬嘴笑笑,“下次可以再教我一次。”

    时聆假意惴惴:“还用那件浴袍教吗?”

    商行箴给油冲出去:“你敢的话。”

    时聆上车前被商行箴捂过的后腰微微麻痒,那种感觉直往上钻,他实在不敢回忆一些直观的视觉冲击。

    车厢内一时安静,直到驶出文化街,大路上鸣笛呼啸,商行箴目视前方,语气淡然道:“你的伤口,更像刀伤吧。”

    问完便算了,他似乎不要求得到答案,也不深思时聆被戳穿后内心如何升腾跌宕,只为了发表一句看法。

    这天回家后时聆偷了个懒没练琴,洗完澡就窝到床上玩手机。

    夏揽他们关心他伤口的情况,他拍个照片传过去,说叔叔给重新包扎好了,没事。

    张觉私聊跟他说对不起,时聆回他:不关你事,是我下意识要帮你挡着,你又没拽住我的胳膊强迫我。

    张觉还想说什么,时聆看着顶端的“正在输入中”闪来闪去,便道:别自责了,再自责按你对我有意思处理。

    外间响起门把拧动的声响,时聆搁下手机,挨住床头蹭左臂的绷带边。

    商行箴过来看他,裹着那身灰色的浴袍:“疼也别碰。”

    “我知道。”路途的后半场两人没再说过话,时聆猜不透商行箴情绪如何,伸手拽动他的浴袍绑带,“叔叔。”

    “你还敢扯。”商行箴警告他。

    时聆忙收回手,看他握着手机,又挑刺儿:“你今天怎么不给我点赞朋友圈啊。”

    商行箴反问:“那你怎么不点赞我的?”

    时聆仰头看着商行箴,脖子都要酸了,又想拽对方的绑带让人坐下,对庞然大物的恐惧又使他按捺住了动作:“经济快讯,好没意思。”

    商行箴套用他的句式:“十元店淘来的小物件儿,好没意思。”

    时聆才发觉自己被绕了进去,他理由充分道:“你送的太贵重了,这样描述才不惹人眼球。”

    “你降低了它的身价,所以它玩忽职守,不保护你了。”商行箴将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个档,“早点睡吧,睡姿安分点,当心半夜压到伤口。”

    他正要离去,身前倏然一凉,时聆紧拽住他的绑带,再度扯松了他胡乱系上的结。

    浴袍下是黑色的三角裤,时聆不顾脖颈酸软,又抬起头:“明明穿了,你刚才耍我。”

    床褥被商行箴的双掌压出凹陷,他撑在床沿,低声问:“时聆,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

    每次商行箴的气息迫近,时聆就忍不住让自己的音量降到很轻,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在对方眼里会完完全全变为弱势且无力反抗的一方:“叔叔,你宠我了吗?”

    商行箴避而不答:“你想要什么,要我留下?”

    时聆松开了绑带,转而薅住了浴袍的前襟。

    他收紧五指,把商行箴往自己身前带:“听说伤口总会在半夜疼。叔叔,我怕疼。”

    距离越近,商行箴仿佛又闻到阿拉伯玫瑰的后调,没人能拒绝睡前的一个拥抱,何况时聆就像他的高定私藏品。

    商行箴给时聆反悔的余地:“时聆,我不喜欢穿着浴袍睡。”

    时聆恍如没嗅到危险:“不喜欢就不穿。狮子已经玩忽职守了,我喊疼的时候你也要缺岗吗?”

    房间一暗,商行箴捻灭了灯。

    床褥下沉,他坐上去,喉间干涩得发痒:“半夜你要是没喊疼,我把你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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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你乖乖的

    犹带湿意的浴袍揉成团扔在了床尾榻,商行箴捻住被子一角扬手掀开,填进被窝里挨住了床头靠板:“赶紧睡。”

    黑暗中亮起了一抹方正的白光,时聆阖眼半晌,又睁开了:“你不睡吗?”

    商行箴一条胳膊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正握着手机浏览界面,没瞧他:“我看邮件。”

    时聆像发牢sao,脚尖一纵,蹭上了商行箴的小腿外侧:“你亮着光我睡不着。”

    商行箴多少年没跟人同床共枕了,这会儿不拿手机消遣消遣指不定谁更睡不着:“嫌亮眼就转过去。”

    眼前一晃,时聆将缚着绷带的小臂伸到他和手机的空隙间:“侧卧会压到伤口。”

    话音刚落,时聆只觉身下床褥震动,再反应过来时商行箴已经掀到了他身上,气息因突然的动作而乱了一瞬。

    手机的光落在了枕边,商行箴撑在他上方,垂眼盯着时聆瞪大的双眼,明知他不喜欢被掐下颌的动作,还是用虎口卡上去,照着指下的双颊掐了一把:“你事儿可真多啊。”

    说完,他翻身砸到另一边,又举起了手机:“转右边睡去,这样压不到左手。”

    时聆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转到右侧蜷了起来。

    商行箴从屏幕挪开目光,偏过头看了看时聆的后背,退出信箱,将后台里的微信放了出来。

    点开朋友圈,他往下滑,落后半天地给时聆点上赞,好成人之美。

    正要退出来,他手滑一刷新,看见程慕朝发了条圈,深夜发病似的“哈哈哈”了几行字,彼此的共同好友圈里有太多生意场上的人,商行箴明面上给好友留着面子,背地里戳进对方的头像弹了个消息:你有事没事,秦玄不管管你?

    程慕朝很快回了,发了个十几秒的视频,附加一句:商行箴你是不是有病。

    商行箴看了几秒钟就关掉了,视频是一段监控录像,他在变名超市门口把人家的小马扎踹翻了。

    谁掌握着这条监控不言自明,商行箴有点无语:变名超市的老板给你发的?

    程慕朝:嗯对,就是夏岩,他知道我跟你熟。

    商行箴:他没事查监控干嘛?

    程慕朝:可能看看谁那么缺德踹翻了他亲手做的宝贝马扎。

    商行箴:……

    程慕朝:说正经的,他们店,我是指也归他管的那个酒吧……cao,方便语音不?

    商行箴:不方便。

    程慕朝:他妈,可真禽兽啊你。他们酒吧今天有人持刀闹事了,据说伤及了无辜,他得查查……那个无辜该不会就是你的小情人吧?

    商行箴:你帮我转告一声,找到人了留给我处置。

    程慕朝:[阴险]

    紧贴尾椎处忽然有东西振动了下,商行箴从后背和枕头的缝隙间摸出个手机,时聆临睡前忘了熄屏,界面仍停留在微信首页的聊天列表上。

    此时张觉的头像缀了个红点,商行箴不用点进去就看完了对方发来的文字:我真的完了,这辈子也只对你有意思。

    商行箴眉头一跳,一个“也”字解读出千千万,难道时聆在前面表达了对这个人的好感?

    不道德的事儿商行箴做得多了,也不在乎多一件,他打开聊天框,结果这句话原来还跟着被隐藏的后半句:(当然,我这辈子铁直)

    手机振动,又一条新消息紧随其后:弯,上面打错了。

    商行箴稍稍放心了些,长按消息把这两条删了,刚想关手机,时聆在此前发给对方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就看了两句,没再往上翻看,熄屏将手机扔到床头柜,放平枕头躺下去。

    时聆还保持着背向他蜷起的睡姿,商行箴想着这人帮一个不知是直是弯的男的挡了一刀就胸口发堵。

    掩在被子下的拳头攥了又攥,没忍住,商行箴对着时聆的屁股蛋狠掐了一把,熟睡中的人吃痛,惊得翻过身来,商行箴怕他碰到伤口,忙握住他的手臂压到枕头上:“你顶着我了,往边上挪挪。”

    时聆躺直了身子,呼吸很快又平缓下来。

    他仍闭着眼,似乎在梦呓,声音轻轻的:“叔叔也可以顶着我嘛。”

    刀伤半夜没疼,时聆一觉睡到天亮,也没被商行箴掐死。

    他睡觉向来不爱放下厚重的遮光窗帘,天光透过薄薄的窗纱落在他眼皮上,听到闹钟响时他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发觉自己的左手似被束缚,才陡然睁开眼。

    宽大的双人床只剩他一个,不知何时他被挪到了商行箴睡过的那一端,他的左臂半悬,居然跟床柱绑在了一起。

    方式是粗暴点,好歹避免了伤口被压到,时聆跪坐起来将绑在手腕的东西解开,毛茸茸的灰色面料,他用晨起不甚清醒的脑子想了想,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商行箴浴袍的绑带。

    午饭后外出回来的商行箴帮他看过伤口,已经结了浅浅的痂,时聆试着拉了拉琴,并不影响,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这几天计划练琴的时间拆成两半,一半放下午,一半放晚上。

    往常他练琴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回过头就会看见商行箴倚在门边看他,这晚他琴弓一收,转过身却不见对方的身影。

    隔壁房间似有说话声,然而隔得不近,就算门开着时聆也听得很模糊,但能听出商行箴语气严肃,他只有对待工作上的事才会这样。

    法定节假日谁爱聊工作,时聆直觉跟昨天商行箴与齐文朗谈的合作有关。

    蹬掉棉拖,时聆赤着脚悄无声息摸到靠近梯口的房间门外,商行箴聊电话的声音清楚地钻进耳蜗:“跟齐晟那边约好时间了?”

    商行箴陷在小沙发中,两腿蹬直交叠,扭头看着窗外的夜空:“邯郸挺近,就考察个项目来回两天确实足够了,五号几点登机回来?”

    电话那边的是温特助:“中午十二点落地。”

    窗如明镜反射着屋内的事物,商行箴察觉门外地板有淡影微晃,他不为所动:“那下午刚好能汇报一下考察工作——算了,回来后好好休息吧,别的放完假再说。”

    温特助笑道:“谢谢商先生体恤。”

    商行箴问:“齐晟那边,齐文朗是亲自上阵?”

    温特助说:“是,确认过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商行箴放心了:“看来他对这件事挺上心。”

    挂了线,商行箴静坐须臾,从锃亮的窗玻璃移开眼,抄起圆桌上的一本书拐出房间。

    时聆戴着耳机坐在桌前,眼尾扫到他过来便把耳机扯掉了。

    “在听什么?”商行箴问。

    时聆给他外放了一段曲子,按停后说:“我每次练琴都会把自己拉的曲子录下来跟老师的作对比,这样比较容易发现哪个音错了,哪个节奏太快或没跟上。”

    商行箴走过去,桌上铺着时聆纠正的笔记,他左手支在桌面,说:“你继续。”

    时聆握着红笔,以假乱真地在谱子上画了个符号,反正商行箴看不懂。

    忽然,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压上了他的笔记,封面崭新,书本外面裹着塑料膜,时聆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商行箴,又拧过脖子去瞧书架上的《帕格尼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