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如果学姊有天碰巧在路上，无意间的遇见自己的男友，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你会做出甚么反应？」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十二分，我发了一封简讯想听听学姊的作法。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有没有喜欢学姊，但这样刷存在感单纯只是因为想找人谈谈心。本来想找许亚蓁，但刚刚发生林奕权的事情，这话题似乎太敏感了。至于林奕权，他还是先专注在面对安然的事情上就好。 翻来覆去还是找比较没关係的学姊谈论这个话题比较好。 『这很尷尬耶！』 『我可能会装作没看见，然后赶快跑走吧哈哈。』 「可是，如果是在公车上呢？他们就在你要下车的动线上。」我加入了更多条件。没错，我只是想把我的角色换成学姊。 『那我还是主动上去说些甚么吧。』学姊回答。 「那应该要说些甚么呢？」我叹着气，继续追问。 『嗯......』 『借过吧。』 我挑眉，无声的轻笑。我以为学姊会长篇大论的说很多话，而就算是短短一两句话......，我没想过答案会是这个。毫不留念：「借过。」如果我有这种放下的决心，那该有多好。 『哈哈哈，感觉我好怂喔！好像逃跑似的。』学姊又说。 「不，我觉得这样很勇敢喔。」我发自内心的说。 『为甚么说是勇敢？』 「因为轻描淡写说出借过的，都是已经放下的。即使是逃跑。」我说。 『学弟你今天好奇怪，为甚么要问这种问题呀？』 『还突然说这么堆大道理。』 『该不会是你遇上前女友了吧。』 学姊忽然反过来问我。不得不说学姊猜对了，但我不想承认的说：「不，是我朋友遇见了前女友，他希望我提点建议，但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想听听学姊的意见。」 『真的是这样吗？』学姊附上了一个嘴角扬起的小黄人。 怎么忽然有种感觉：学姊似乎看透了我的谎言、甚至是我选择找学姊谈心的原因。 『不觉得谈恋爱很累吗？』 『谈恋爱的时候就要关心对方的点点滴滴、在意约会的每一个细节、还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符合他喜欢的样子。』 『每个瞬间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觉得麻烦、快窒息吗？』 学姊说的这一大串话是事实，的确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只是朋友而已，就能很轻松自在的面对对方，但一旦掛上了名份，就会陷入患得患失中，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她讨厌，一瞬间失去她。 『而且呀，你的小心翼翼还不一定会得到回报。』学姊又补充。 我愣愣地看着学姊的话，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个样子，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配合着，最后却还是分开了。我们当初拚了命的努力是为了甚么？不是都说，苦尽甘来的吗？ 我无能为力的盯着手机讯息笑了。 还是稍微反驳些甚么吧。我这么想着，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甚么。 如果我们的努力终究得不到想要的回报，那还不如别相逢、别相识、别相恋，既然牵起了手，能不能就不要甩开。这么说来，我们为甚么还要谈恋爱？为甚么明知道最后会受伤却又要放手一搏？为甚么有了顏吟珍的经验之后，又会有想再一次飞蛾扑火的衝动？ 难怪有人说谈恋爱跟吸毒一样，明明知道会犯错却还是上癮的一错再错。 晚上整个睡不着觉，就这么通霄到了天亮。 看着房间窗外的天空逐渐泛白。属于我的那道光甚么时候会出现？还是其实她已经出现了，是我没发现、没把握、没抓住，只专注着活在过去的伤痕中，没发现属于现在的美好。 昨天晚饭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咕嚕咕嚕的响着。我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没有能吃的东西，几乎都是需要煮的生鲜食品。现在才六点鐘，煮东西的话估计会吵醒爸妈吧。 我叹了口气，回房间拿起钱包后便悄悄出门了。 距离我家一条街的早餐店，是我还在读国中的时候，每天的动力来源。自从去台北读五专后，即使偶尔会回到台南，但每次都是在家睡到中午才起床，根本就不会出门去吃早餐。 一年下来都没回来过的我，不知道老闆娘还记得我的口味吗？ 「欸帅哥出现啦！还是跟以前一样吗？」当我还在因为期待着老闆娘记得我的口味而发楞时，她已经开口先问我了。 「以前一样？」我怔怔的重复了一遍老闆娘的话。 「对啊，起司蛋饼配散蛋跟热狗不是吗？」老闆娘笑脸盈盈的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的回答：「对，跟以前一样。」 餐点可以跟以前一样，人可不可以也跟以前一样。你别走、我不变，像花仍在枝椏，我和你当初仍在一起。 我习惯的拿起免洗筷，夹了一口掺着番茄酱的散蛋。「嗯？」我忍不住低哼了一声，怎么觉得味道怪怪的，是因为台北的食物吃久了吗？散蛋的味道有些明显的不够重...… 跟我记忆中的味道...… 食物是没变，但味道会改变。人没变、是人的内在变了；你没走、只是不再属于我。 难得走出家门，乾脆好好在台南市区晃晃再回家吧，否则还真不知道下一次踏出家门会是甚么时候。 从家门口牵起脚踏车后，便开始市区四处间晃。与其说是间晃，不如说是在回味，一幕幕都是曾经和顏吟珍携手走过的影子。比方说，那间在巷口的冰店。 「还是独爱原味的杏仁豆腐冰，加点炼乳就足够好吃了。」我说。 「身为台南人，就应该骄傲的大啖甜味满满的蜂蜜草莓抹茶杏仁豆腐冰。」她反驳。 夏日炎炎，我们笑着、争论着自己所爱的冰品。 还有我的国中。 虽然是不同校，未来也不会同校，但仍然嚮往着我坐在你的前面，随时都能回过头看见你。所以我带着她悄悄闯入空无一人的教室。 「好可惜，如果我们同校就好了。」她惋惜的说。 「如果早点认识你，如果我没决定去台北就好。」我叹了口气。 以及那家咖啡厅。 早就开始新生训练的你，已经开始接触新的课纲内容，在咖啡厅里读着比国中还要更难的数学。如果跟你唸同一本书，就不用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吧。 「这一题好难......」她拿着自动铅笔，敲打着自己的小脑袋瓜。 我放了一杯咖啡在她的书本旁。「我教你。」这句话我曾经多么想掛在嘴边，你需要、我就在。 约会的电影院。 争论了很久、很久，明明你就不敢看恐怖电影，却还是迁就着我、陪我去看。其实看甚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陪着。 「会......会、会不会很恐怖呀？」走进影厅前，她颤抖着说。 「就说不用将就于我的嘛。」我笑着，牵着她的手带她进去。 有好多、好多的地方，和好多、好多的故事。最后，间晃的终点站还是到了那天下着雨的公园。 「我想，我们分手吧。」她的声音之坚定，在滂沱大雨中清晰可见。 我想开口挽留你，但看见你心意已决的模样，还是算了吧。就让你走。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爸妈都起床了。我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很想睡却又睡不着。 忍不住又点开了跟顏吟珍的聊天纪录，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说的多绝情呀！ 刚分手的那个月，我几乎每天都会翻开对话纪录，反反覆覆的观看，从最末端往上看到最开始的那天，又再往下翻。我在寻找任何一点可能挽回的蛛丝马跡，只要一点点她还爱我的可能性就足够了。 当然，最后甚么都没发现，都是徒劳无功。 我以为女生所说的分手都只是试探。看来我错了，顏吟珍其实是蓄谋已久的离开。毕竟......我就只是她一时的新鲜感、一时的停泊处，注定不是她的终点、她的彼岸。 我还天真的以为奇蹟会发生，天真的没日没夜的幻想某天复合，天真的把那天的分手当作假像：其实我们没分手。差点自己就真的天真的相信了。 快要相信的时候是学姊恰巧的出现，拯救了我。虽然应该是被拒绝了...…，但起码现在我和学姊真的就是朋友。 如果问我说：「只是朋友吗？」我可能会迟疑，才点头。毕竟我也想过有天，带我离开顏吟珍的阴霾的人是学姊。对我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也不是。」 可以只是朋友就好。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係不只是朋友。 不过现在的我是不会再告白一次的。我很喜欢现在的距离，刚刚好。更何况学姐也说的很明确了，不会喜欢比自己小的男生。但谁知道，兴许哪天学姊看上我、会破例喜欢上我。 毕竟喜欢这件事情，总是会打破所有原则，并重新定义。 喜欢，就是让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的。但要顏吟珍回来这种期望太过奢侈，就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