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a烟燻(2/2)
【够了,我快吐了,】沛沛揉着太阳xue说:【这里的格局完全摧毁了我的三半规管…,如果这间房间有请设计师,我一定会掐断他的脖子…。】 她把头从两片窗帘间抽回来。【喂,要先进去开灯吗?】她问。 【或许可以先去试试后面那间。】不知为何,我如此说,或许是那抺甜味已然冲昏了我的大脑。 【后面?会有什么不同吗?】沛沛边念着,边跟着我往走廊的尽头走去。然而,与头一间不同的是,这间房间的落地窗并没有被关上,两片窗帘也被拉开,但屋子里却不知何故地更加黑暗,是因为离客厅灯光最远的关係吗? 【那是什么?】我指着前方大门的地上问道,那儿突兀地放着一大团黑黑的东西。 【呃…,看不清楚,】沛沛瞇着眼睛说:【你有打光吗?】 怎么没有?手机的灯光都开到最大了,但我明显地感觉到这房间里似乎躲了什么,正贪婪地吞噬屋内的光线直到最后的一点一滴。 【还是先进去开灯吗?】我提议。 【嗯。】 我们俩慢慢地摸进房内,脚下则不停地踩着某种脆脆的东西。 【这是什么…?】沛沛紧抓着我的手问。 【不知…,反正不是正常房间该有的东西…。】我拉着她慢慢地跺到前头。 沛沛先探到电灯开关,咔…,咔…,咔咔咔咔,【没电。】末了,她说。 【总开关没开,我找一下,如果这间套房的格局和我那间一样的话…。】我将光线朝墙上打去,想找出电箱扣锁的位置,然后眼角馀光瞄到刚才沛沛按下的电灯开关旁,浮现出几条苍白的指痕…。 【这是什么?】我叫住沛沛。 【什么什么?】她转过头来:【那是…?】她也看到了。 沛沛伸手要过去摸,却被我先一把抓住:【等一下,你的手怎么了?】在手机灯光近距离的照射下,沛沛的指腹上出现了一片污黑的痕渍。 【啊?】沛沛就着光搓了一下手指:【粉粉的?灰是尘?】她边说边调整了一下重心,却哐的一声踢翻了某样东西。 【没事吧?】我赶紧问。 【还好,】沛沛回说:【但我踢倒什么了?】 我认了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难不成是我们刚才看到放在大门下的那个东西? 听那声音似乎还是金属材质的,于我再仔细看去,发现那似乎是个黑色的方型的浅盆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沛沛踢翻了而泼撒出来,就着门缝下透进来的光,我看出一层灰白色的粉尘,上头佈着一块块不规则的颗粒,映着一条条长长的阴影,衬在一片漆黑的地板上…,漆黑…的…地板…我想。【漆黑的地板!】 【你说什么?】沛沛问。 【漆黑,】我重覆着:【这里的房间不是黑暗,而是漆黑!】 我抓住沛沛的手,边说边缓慢而坚定地将她往外头…阳台…走廊拖去。 【什么黑暗、漆黑?不是都一样?】沛沛一头雾水地问我。 【不是,】我说:【这房间不是会吃掉光线的黑暗,而只是被烟燻成一片漆黑!你刚才踢翻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把这间房间燻黑的炭架。】 【什么啦,很痛欸!】沛沛想挣脱我的手,却被我抓得更紧。 【喂!干麻那么紧张啦!】沛沛念道:【只不过是一盆木炭而已,还有,谁会在房间里烧…木……炭…………。】 **************** 我们仓惶逃出那间屋子后已经过了十来分鐘,沛沛却仍在中庭花圃旁的水龙头下冲洗着手。 我问她为什么不回房间再洗,她说她才不想把那一身的秽气带回家去。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里面是这样,」警卫伯伯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重覆这几句话:「我只是受人之託,帮着租房子而已,我自己也没进去过,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里面会是这个样子…。」 「没事啦,伯伯,」沛沛终于关掉水龙头,恢復内心的平静,转身去安慰警卫伯伯说:「是我们要你带我们去看的啦,这真的不是你的错,不过…,」沛沛自然而然地在这两个字中加入了威严,令警卫伯伯像偷喝酒被护理师抓到的病人般惭愧地低下了头,而不知为何,我也突然深深觉得内心充满了莫名的罪恶感。 「你是不是知道那间套房出了什么事,」沛沛问:「否则为什么你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唉,」警卫伯伯叹了一口气:「是发生过什么事,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房间弄成这个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沛沛柔声问。 「如你所见,烧炭,」警卫伯伯在中庭的一处石桌石椅上坐下来:「大概半年前,有人在那屋子里烧炭自杀,自杀前还先用毛巾把门缝都堵实了,不要说烟味,连腐臭味都没飘出来,尸体还是一个多星期才被发现的。」 「一个多星期?在那房间里?」我问:「可是那里闻起来似乎没有…腐烂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死人闻起来是如何?】沛沛附耳过来问。 【死人是没闻过,但一锅发臭的滷rou让我不得不放弃一台冰箱…。】沛沛扬眉看了我一眼。 「烧炭,那个人烧了一大堆的炭,」警卫伯伯的解释阻止沛沛继续追究那台冰箱的企图:「但可能忘了关掉浴室的抽风机,所以那炉炭才会一直烧,一直烧,一直烧,直到烧乾了房间中每一分溼度,和人体内所有的水份。」 「这是…什么意思…。」沛沛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们找到一具乾尸,」警卫伯伯闭着眼睛说,彷彿正尽全力试着将那画面赶出大脑。「你知道吗,那就像一根特大号的金华火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