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小夏，你早上说要给我的那本书，在宿舍吗?」

    「嗯，在书桌抽屉里，你自己拿吧。」

    这天是礼拜五，夏一璋正准备回家，他揹上书包，给钱一杰挥了挥手。

    「我走囉，礼拜一见。」

    「宝贝掰掰。」

    夏一璋微微一笑，退出了房门。他走后，钱一杰到他抽屉翻找那本书，结果没找到。也许是对方记错位置了，他传了讯息问对方，结果迟迟没有人回应，这都第三天了......

    算了，礼拜一当面问他就是。

    然而，夏一璋礼拜一并没有出现。

    *

    礼拜五放学后。

    夏一璋人正在公车上，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艰难的伸手去拿，再艰难的在挤的像沙丁鱼罐头的车上接通。

    「喂，你好。」

    因为是不明来电，夏一璋说得很有礼貌。

    「小夏、是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他一听就知道是林辉澄，「我在搭公车，怎么了?」

    「你、你等下下车之后，找个店家待着，不要乱跑!」

    ......这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约改天吧!我妈叫我早点回去收包裹呢。」

    「不是啦!啊!」

    林辉澄觉得自己要疯了，根本没法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你等一下啊。」

    夏一璋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就先放下手机拿出卡付钱下了车，才再度接起电话，一拿到耳边就是林辉澄的怒吼。

    「你好了没啊!」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干嘛啦?」

    夏一璋皱起眉。虽然他知道林辉澄大多时候都不太正常，可也不至于打电话胡闹，更何况这还是别人的手机。

    「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总之你赶快找个地方坐下来，我马上过去找你!」

    又说没有约他，又说要来找他?林辉澄到底在搞什么啊......

    「好啦，但不能太久喔。」夏一璋环顾四周，寻找着明显的路标，「我就在xx站前面的速食店等你哦！」

    「好!」

    绿灯亮了，他迈步走了出去。

    「掰......」

    夏一璋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因为他注意有辆货车疾驶而来，接近斑马线也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结果那货车跟着转向，接着在下一秒狠狠朝自己撞了上来!

    衝击力之大，他整个人被撞飞出去，滚落到五米多外，而他的手机在车子撞上来的瞬间就飞了出去、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面部朝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自他的头流了出来，形成一小潭血泊。四周的嘈杂和眼前影像渐渐模糊，夏一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夏一璋再度睁开眼，是第二天早上。

    他恢復意识的瞬间，发现身上无一处不疼痛，他难受地闷哼出声，等在一旁的夏mama听到动静立刻衝上前来。

    「小夏、小夏?你还好吗?记得mama吗?」

    夏一璋脖子上架着固定器，没法点头，只能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嗯......」

    夏mama红了眼眶，「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把医生叫了过来，顺便给夏爸爸打电话，说儿子已经醒了。

    医生看过之后，说人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微的脑震盪，记忆方面目前看来是没问题，但还要再观察几天。

    夏一璋回想起车祸当时的情景，还是心有馀悸，剧痛袭来的那瞬间，他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他当下明明闪开了，那货车却像是锁定了他一样，硬生生地转向、朝自己撞了上来。

    事后夏家调监视器找到了肇事车辆，然而货车司机却表示自己那天没有上班，车子是被人偷出来的，对方撞了人之后便肇事逃逸，把车子遗弃在偏僻的地方，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方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跡，想必是策划已久，夏mama想到这里，难过害怕的几乎昏厥过去。

    「小夏，你诚实跟mama讲，你在外面......有没有跟人家结怨?」

    夏一璋认真思考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不过，会是谁想害你呢?」

    这个问题便不得而知了，警方已经全力追查起此事，他们只盼能早日抓到兇手，放下这颗悬着的心。

    「对了，阿澄知道我出车祸吗?」

    「那孩子昨晚在手术室外守了大半天，是我让他回家休息他才走的，我已经通知他mama，说你醒了，他应该放学就会过来吧。」

    「那他......还好吗?」

    「看上去挺没精神的。」

    最好的朋友命悬一线，情绪低落在所难免，况且他出事当时还在跟对方通电话呢......说到这个，他的手机去哪了?

    「我手机在你那边吗?」

    「手机摔坏了，完全不能用。」

    夏mama拿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夏一璋的手机，萤幕全碎、机身爆裂，可想而知那时的撞击力有多大。只要想到儿子的身体承受了这么大的衝击，连夜抢救才好不容易保住一命，夏mama眼眶一热，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夏一璋急了，「妈，你别哭啦，我不会要求买新手机的!」

    夏mama被他的话逗笑了，「傻瓜，mama不是在难过这个。」

    她的手覆上他右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儿子平安无事，对她来讲已是最大的安慰。

    *

    当天晚上林辉澄果然来了，他们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去应门，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手里多出一个袋子，趁着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交给了他。

    「小夏，你那支手机不要再用了，改用这个。」

    「哇......」他惊叹的看着那最新机型的手机，「你中乐透啦?」

    「也不是......反正，现在开始，你只能用这手机!」

    「为什么?」

    「你用就对了啦!」

    见他迟迟不收下，对方心急的直接把盒子塞到了他手中，他见对方神情不对，想起对方之前在病房外好像有跟什么人争吵的样子，猜测道。

    「是刚刚在病房外的人给你的吗？」

    「嗯......」

    他眼神有些闪躲。

    「为什么啊？」

    「......」

    他的沉默让夏一璋心慌，「阿澄，为什么突然......」

    「你听我的!」

    这一吼，两个人都呆住了。

    林辉澄的思绪乱成一团，这地方他真待不下去了。他烦躁的抓乱头发，站起身来。

    「算我拜託你，把手机换掉。」

    夏一璋愣愣的看着他，儘管莫名还是乖乖应了下来。他很少看到林辉澄这样激动，刚才在病房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少有事情瞒着彼此，林辉澄什么都不解释的态度，让夏一璋有些受伤。

    夏mama回来了，见林辉澄揹着书包有些惊讶。

    「这就要走了？」

    「嗯......再见。」

    匆匆告别两人，林辉澄逃也似的逃出了病房。

    夏mama注意到他手中多了一个袋子，「他还给你带礼物啊?」

    夏一璋顺势接道，「哦，对啊。」

    他把袋子的口封紧了，放到角落去。

    对方刚才反常的行为勾起了他的怀疑，联想起事发前对方紧张的语气，难道，林辉澄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夏一璋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赶紧断了思绪。

    他怎么能够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呢?他跟林辉澄无怨无仇，还是莫逆之交，对方何必要费尽心机来害他......

    *

    夏一璋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上课了，学校那边由mama请了长假，也联络导师说明了一下状况，导师来看他的时候，夏一璋顺便要了几个同学的电话号码，方便之后联络。

    林辉澄送他手机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果然，夏mama一知道这件事便立即要他归还。

    「他特别叮嘱我只能用这隻手机，我已经答应他了。」

    「他们家什么状况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哪里买的起这么贵的东西？除非......除非林辉澄他......」

    「妈。」夏一璋打断了她，「不要乱想，阿澄他不是那种人。」

    「小夏，你还年轻，不知道世间险恶，他......」

    「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不会追问，你也不必多说。」

    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握住她的手，放柔了语调。

    「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相信林辉澄不会害我的。我认识他三年了，他很单纯，毫无城府，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夏mama嘴型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累了，睡觉吧。」

    他乖顺地点点头，给了他妈一个安心的微笑。

    这两个孩子关係好夏mama何尝不知?儿子都这么明白表示了，她多说无益，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

    夏一璋用新手机登入自己的帐号之后，数以百计的讯息跳了出来。

    算起来，这是他出事后第四天，老师应该已经跟班上告知了这件事情了吧。他拿出从老师那边要来的号码，拨通了其中一个。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透亮的男声，「喂?」

    「一杰，我是夏一璋。」

    「小夏?」

    「嗯。」

    「你怎么换号码了，原本的呢?」

    「我手机摔坏了，现在用这个号码。」

    「你是住ae86吗?」

    那正是夏一璋病房的房号，「是啊。」

    「那我开门囉。」

    他尚未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而钱一杰的人就出现在门后。

    夏一璋傻了，「钱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