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病痛III
“你和阿力以前有对付强盗的经历，这点我明白。” 利奥回想起他在圣托里教会查看过的两具尸体，眉头一点点皱起，“但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对圣托里的事情怎么看？” “...” 琼斯露出疑惑之色，思索了一瞬，回应道：“那个男爵和卫兵身份高贵，他们要办的事应该很复杂。” “那两具尸体呢？” “尸体？” 琼斯一愣，诧异地道：“您是说那两个死掉的强盗吗，那两具尸体怎么了？” “...暂时说不清楚。” 但利奥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缓步离开了。 他想说什么？ 琼斯感觉到利奥有所隐瞒，说实话，和这位脾气有些古怪的，来历神秘的队长相处了一周多，他逐渐觉得利奥不像是一名法师，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仅是他，阿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追随利奥的原因很简单，适宜的生活环境，充分展示能力的机会，大有作为的空间，并且利奥的提议也让人心动，实力也值得追随。 “也罢，不用管那么多。” 琼斯苦笑着收起水袋，检查了身上的装束，走向树影下的，逐渐聚集起来的队伍。 很快，这十九人整顿完毕，在木牌后的树影下出发，沿着“瑟薇塔南部区域地图”指示的，朝着“瑟木森林-科诺迪尔溪流-科诺迪尔森林”的方向前进。 一行人从瑟木森林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半边昏黄的天空，还有一些蝙蝠掠过头顶。 气温很快开始下降。 利奥停下脚步，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溪流，水流清澈。 灰白色的碎石铺在前方的溪流两侧，因为科诺迪尔溪流夹在两座森林之间，这里人迹罕至，原本的行道都被暗色的草株遮住，隐约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这就是科诺迪尔溪流？” 队伍里的某人开始窃窃私语，“说真的，我不明白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在地图上标注。” “这条小溪只能养活一些鹿和兔子。” “看起来只是草木丛生的普通溪流，嘿，如果银科格斯那边要将每一条溪流命名的话，他们的地图会被溪流的名字挤满。” “也许科诺迪尔溪流...有什么特殊的历史？” 腾腾腾，一边说着，十九人穿越了这条并不宽的溪流，来到了对面的森林。 阿力和琼斯下意识地在森林外的草地寻找木板牌，想确认这里是否是科诺迪尔森林。不过他们来回寻找了五分钟有余，并没有发现木板牌。 “忧诺告诉我，这份地图绘制在半年前，这期间木板牌或许被什么野兽破坏了。” 利奥出声制止了琼斯和阿力的行动，“靠近瑟木森林最近的只有科诺迪尔溪流一条，这里应该是科诺迪尔森林没错。” 随后，他指向身后的瑟木森林，“用于返回的标记都做好，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迷了路。” “请您放心。” 不用阿力和琼斯出声，其他的十几人便自信回应着利奥的问题。 对他们来说，这算是家常便饭了，他们当中有的人是当过几年猎人的冒险者，还有一些是来自其他地区的雇佣兵，经验丰富，是经过挑选的好手。 没过多久，他们就进入了科诺迪尔森林的外围，树叶茂密，树躯粗壮，从树叶稀疏的地方向外看去，能看见开始暗淡下去的半边天空。 得加快脚步。 利奥在心底这么默念着，突然听见身后的sao动声。 “队长。” 琼斯出声叫住了利奥，他们在科诺迪尔森林的外围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利奥转过身去，跟着琼斯拨开草叶，发现其他人都聚集在了一块空地上，他们围着什么东西。 “发现什么了？” 见到利奥过来，这些人退开，露出空地上静静躺着的几只花鹿，还有几只灰毛的兔子。 利奥注意到，灰毛兔子上插着箭矢，似乎是被射杀的，然而旁边的花鹿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口。 这些动物都死去了。 “这是野生鹿，队长。” 一人疑惑地出声，“还有野生的兔子，兔子身上的箭矢是村庄常用的款式，您可以瞧瞧它的尾部。” “说重点。” “呃，好的。” 这人正色道：“我们怀疑塔卡卡村庄的强盗就藏在前方的科诺迪尔森林里，这里原本被杂草掩埋，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血腥味，应该是他们堆放猎物的地方。” 一听到强盗就在前方，众人心头一凛。 不过，很快有人指出奇怪的疑点。 “野生鹿身上没有伤口，那些强盗是怎么杀死它们的？毒死的吗？” “绝无可能，谁会做毒死猎物的事...并且野生鹿分辨毒素的能力出色，一般的毒药它能分辨的出来。” “安静，你们的说话声太大了。” 阿力皱着眉低喝，众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随后他看向利奥，“队长，你准备怎么做？” “...有点臭啊。” 冷不丁的，利奥盯着野生鹿，眉头一皱，又松开，道出了让阿力等人一愣的话语。 臭？ 他们悄悄地嗅了嗅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臭味。 然而利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这些灰兔无疑是被射杀的，我们分成两队，找灰兔的血迹，另一队寻找箭矢，脚印之类的痕迹，根据这些痕迹来判断科诺迪尔森林里有没有人，以及他们藏在何处。” “另外，我们沿着溪流，逐步向森林里搜寻。” 利奥眼神一阵闪烁，在森林里扎营的人如果听到水声，多半不会驻扎在里溪流太远的地方，这就有了搜寻的范围了。否则天黑下来，搜寻将变得十分困难，并且夜晚也有大型野兽出没，不怎么安全。 “好。”“明白。” 其余的十八人点点头，他们同意利奥的计划，准备执行下去。 然而，队伍分散开不到三分钟，琼斯就在靠近溪流的地面上发现了浅浅的脚印，这番变故意想不到，于是利奥召集起所有人来到琼斯这里，顺着脚印向前小心地查探，时刻注意周围的举动。 这些脚印绕了个弯，重新通往科诺迪尔溪流。 水声潺潺，利奥等人从森林里跨出，立刻看见了倒在溪边碎石地上的人。 亚麻色的衣服破破烂烂，有些滑稽的是，这人只穿上了半只裤子。 “我们过去看看。” 琼斯和阿力对视一眼，沉声道。 得到了利奥的允许之后，他们抽出武器，小心地靠近倒在地上的人，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琼斯和阿力对着利奥等人招了招手。 留下七人在原地，其他的人跟着离开靠近倒在地上的男人。 已经有尸斑蔓延，显然这个男人死去有一阵子了。 “这是一名瑟薇塔帝国人。” 琼斯将尸体翻了过来，将他的面孔对准天空，面部肿胀，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状惊恐。“从他的头发和瞳色可以看出这一点，再根据服装看，应该是塔卡卡村庄的...村民，当然，也不排除是强盗。” 并非只有拓拓曼人才会成为强盗，可能因为胁迫，可能因为贪婪，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原本村庄的村民也会加入强盗，这点并不罕见，所以依旧不能排除科诺迪尔里驻扎强盗的事实。 与此同时，三名同伴从溪流方向走来，他们将灰褐色的水袋放在地上，还有一块盖口也放在了地上。 “这应该是他的水袋，里面装了半袋水。” 琼斯对着那三名同伴点点头，随后看向利奥继续道出他自己的分析：“这人应该是过来装水的...可是，他的死法很...很令人费解。” “怎么令人费解了？” 面对利奥的提问，琼斯犹豫了一瞬，继续道：“他身上几乎没有外伤和创口，并且这种死状充斥痛苦，我觉得他或许原本就有什么疾病，打水返回的途中...病发而死了。” “但是看他身上的斑块，唔，我年轻的时候跟随过一位祭祀学习过死者的知识，这些斑块的大小与死亡的时间有关联，应该...应该是昨夜，昨夜死亡的。” 琼斯指着尸体上的尸斑，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环顾四周的同伴，这些同伴都觉得有道理，点头致意。 这也是目前来看最合理的推断。 “您觉得呢？” 琼斯又看向利奥。 利奥略微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他眯着眼打量着尸体肿胀的脸，若有所思。 病发而死，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另外，死者为什么要在大晚上出来打水，并且只穿了半条裤子？ 这些疑点是琼斯的推断所不能解释的，但是利奥没有将内心的疑惑说出来。 现在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以这具尸体为中心，再看看周围的线索。” 利奥看着渐晚的天色，“如果他是出来打水的话，应该能找到通完营地的另外一组脚印。” 利奥的指示和众人内心所想不谋而合，他们迅速行动起来，穿梭在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