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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大陆从催眠女帝开始(01)

    2022年5月23日

    【第一章】

    秦长生伸出双手,支撑住颤抖不止的膝盖,终是勉强登上了春和峰顶。

    此刻正是昼日交替的时刻,伴随着皇城中的嘹亮鸡鸣,巨大的日轮从山间缓缓升起,天空中纯白色的流云被阳光所沁染,泛着淡淡的金色。

    悠悠而过的风中带着舒润的水汽和清新的青草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茂密的树林被风吹动,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

    秦长生静立在峰顶,白色的浮云在他头顶破碎,转瞬间却又在风中重聚。

    他低下头,额前那被汗水所沁湿的头发杂乱如荒草,丝丝缕缕的光晖洒落,将他那晦暗的眼瞳掩藏在深深的阴影里。

    从高处望去,原本宏伟的帝都便显得淼小了,穿着各异的人群穿行在城中那井然有序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宛如蚂蚁。

    精巧绝伦的亭台楼阁似流云一般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

    早春的风温柔似水,却也带着微微的寒意,秦长生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峰底的帝都,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恍惚间,眼前的壮美景色渐渐地模煳起来,就像是被氲氤的水雾晕染开来,飘散着与记忆深处中鲜活的画面纠缠在了一起,于是便再也分不清现实与过往的边界,空荡荡的世界里,只余下一道道温暖而令人怀念的色彩。

    「长生,不要怕……」

    源自于过往的记忆唤醒了深藏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熟悉的声音响起,空旷而悠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经意间,秦长生的嘴角微微翘起,清秀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清晨的日光炽烈,宛如锋利的刀剑般刺在他的身上,春和峰顶,他彷佛又变成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他下意识地伸出那双白皙娇贵的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可胡乱地挥了几下,却也只能触碰到那无处不在的空气。

    他茫然地回过头,四下望了望,却没有能望见那熟悉的身影。

    是啊,他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天色也是这样的,火红的日轮从东方升起,皇城被染上一层辉煌的金色。

    那时候年幼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内监急急忙忙地带到了太和殿前。

    在那里,他的jiejie,三年后以绝世的风姿君临大陆的女帝秦屿兮,正迎着晨曦里的第一缕朝阳缓缓地踏出殿门,那一瞬间,数不尽的光晖洒落,像是晖日给她披上了一身灿金色的皇袍,为郢国新生的帝王加冕。

    惊呆了的秦长生傻傻地立在原地,年幼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景象,像是视线所及,一切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茫茫天地间,秦屿兮便是那道唯一的光。

    就这样,秦屿兮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长长的台阶,来到了秦长生面前。

    身旁的内监也惊呆了,甚至于忘了行礼。

    可秦屿兮的视线中似乎完全没有内监的存在,她径直来到秦长生面前,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长生,不要怕……jiejie会保护你的。」

    她那绝美的面容上带着鼓励的微笑,那么轻柔那么温暖,像是早春的暖风里,白兰盛开。

    可她的话语却是如此的认真而肃穆,宛如神祗降下的谕言,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让你发自内心地不愿去怀疑。

    过往的美好回忆像是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水泡,将周遭的世界晕成模煳的一片,秦长生情不自禁地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神色也再不复之前的苦闷,那对暮气沉沉的眼眸泛起一层微光,他将双手举至胸前,向前伸出,紧紧地握拳,淡青色的血管贲突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分外明显,他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纯真质朴的笑容,像是抓住了早已随风逝去的过往,便再也不愿放开。

    忽然,泡泡「啵」

    的一声破碎了,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明晰起来。

    秦长生长叹一声,这几天积累的烦闷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天,脸上残留的笑容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寂寞。

    昨日下午。

    「秦长生殿下,陛下此刻政务繁忙,实在难以抽出时间见您。」

    身着深色宫装的妇人满头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可我已经在此等候了足足三个时辰,jiejie……陛下还是不愿见我吗?」

    强压住内心的焦虑与长时间等待却无功而返的委屈,秦长生竭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如平常。

    「并非陛下不愿见您,而是陛下此刻确实缠身于政务,身为家人,殿下更应该体谅才是。」

    深深地弯下腰来,妇人一丝不苟地向秦长生行了一礼,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

    「那……那麻烦转告jiejie,就说我明日下午再来拜访。」

    秦长生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远远望去,夕阳下,他消瘦的背影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陛下,秦长生殿下已经离开了。」

    恭敬地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妇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

    「知道了。」

    宛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的声音自房门里传来,虽然不见其人,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自女帝即位之初,妇人便作为侍从服侍于左右,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她却听的清清楚楚,方才的回话,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可那表面上与平常一致的声音中分明隐藏着深深的疲累,难不成……妇人不禁怀疑:所谓的政务繁忙并不是借口?纵观郢国皇室秦家辉煌的历史,秦长生姐弟的父亲秦利可能是子嗣最少的一位皇帝。

    有史学家称这是秦利专情的性格所导致的,用情专一的他水水宠爱他的皇后——苏心悦皇后。

    不过也有星算家测算星辰运转的规律后信誓旦旦地反驳说根本原因是因为秦原兮秦屿兮兄妹天资过于惊人,以一国皇室磅礴的气运也不过只能供养的起他们二人而已,至于秦长生——星算家们将他的诞生称为「平庸的意外」。

    按照星算家的话来说,如果将秦原兮与秦屿兮比作烈阳皓月,那么秦长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只能无力地在日与月的余晖下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没有能超脱出星算家们的预测,秦长生确实担待得起所谓「平庸的意外」。

    自年少起,他便资质平平,更是在成年后沉迷享乐,终日声色犬马,飞鹰走狗。

    坊间有所谓「皇城四少」

    的名头,秦长生更是稳稳地居于首位。

    可星算家们所不知道的,是秦长生最为放肆堕落的年岁,恰恰也是女帝即位之初,郢国内忧外患的那几年。

    秦屿兮即位之初,朝中不少重臣并不将女儿身的她放在眼里,他们依仗着自身的地位与名望,私下勾结,图谋不轨。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身着皇袍的少女远不像她的年龄那般青涩懵懂,在她的手中,竟然早已掌握了无数乱民们曾经犯下的罪证,一时之间,罪旨似飞雪一般降下,朝中许多官员纷纷被革职下狱。

    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令乱民们倍感措手不及,秦屿兮手段之凌厉,动作之迅猛,甚至于在当时,朝中许多官员每天上朝前,都会与家人行离别之礼,以免突然定罪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这场以鲜血为代价,震动了整个郢国的事件众说纷纭,有人说秦屿兮是天生的玩弄权术的高手,早在她还只是公主的时候,便已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秘密收集了无数的情报;也有人说这是先帝秦利所遗,为的便是在自己身死以后,以朝中官员的鲜血为女儿立威。

    可无论哪一种说法,没有人可以否认的是,这场牵涉了无数官员,彻底改变了郢国朝堂格局的事件,正是秦屿兮那宛如流星经天般辉煌的帝王生涯的开端。

    在后世的史书中,史学家们将它称作——「郢朝之乱」。

    可史书中所没有记载的,是在「郢朝之乱」

    期间,利亲王秦长生曾在太清宫外日夜不分地站了整整一天,只为了见秦屿兮一面,却不曾如愿。

    也是自那一天起,这位利亲王开始了他那不分日夜,于皇城中灯红酒绿之所流连忘返的荒yin生涯,几乎未在亲王府待过完整的一天。

    许多年后,秦长生总会回想起这段岁月。

    那是他生命中最为黑暗的时光,在他以为光将要照亮他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那束璀璨无比的光忽然远离了他。

    于是,为了逃避那无穷无尽的空虚与寂寞,秦长生索性彻底地将自己的心放逐至一片虚无,任由自己沉湎于淼淼红尘中那勾人心魂的恋恋迷情,纵情于茫茫欲海里那rou体缠绵的极致欢愉。

    同样从那时开始,秦长生多了一个相当别致的爱好——登山。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看腻了人间红尘,转而投向大自然的怀抱索求空寂清远的自然之意。

    秦长生痴迷于登山的原因,便在于那日出之时,山巅之上,连天上的太阳似乎都触手可及的水特视角。

    是啊,只要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他就能再度回想起那个瞬间了,回想起那个像是春风一般温暖和煦的笑吞。

    回想起双手紧密相连间的温软。

    回想起那瀑银白色的长发不经意间拂过面颊,像是清朗夜空里,洒落在身上的一束月光。

    回想起那对瑰丽如宝石般的玫红色眼眸,点点滴滴柔情似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吞,像是想到了某个身影,便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欢喜。

    「可是……分明是你先背弃诺言的吧?分明……是你先抛弃我的吧?」

    阵风拂过,带起落叶纷纷,秦长生收敛了笑意,望着天空中的红日出神,「所以说……我会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吧?所以说……错的不是我……对吧?」

    「怎么我就出去半天,天气就变得如此糟糕。」

    登山归来的秦长生回到府邸,抬头望天。

    只见大片大片漆黑的云像是倾倒的水墨一般洒满天空,呼啸而过的风中带着隐隐的潮意。

    深灰色大理石建造的宅邸本意是彰显肃穆与高贵,此刻落在秦长生的眼里却显得分外压抑。

    「见过殿下。」

    将一路上仆从们恭敬的问候视若无物,秦长生脸色阴沉,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大力地将房门一甩,秦长生径直走向角落里那称得上壮观的梨花木酒柜,其间整齐的摆放着上百坛产自各大知名酒庄的名贵白酒。

    若是有爱酒的行家在场,那么他一定会震惊于柜子里某些相传甚至已经不存在于世间的酒。

    从柜中随意取下一坛酒,秦长生娴熟地去掉坛口的泥封,将透明的酒倒入银制的酒碗里,他大口大口啜饮着碗里甘醇的酒液。

    在享受生活这一点上,秦长生确实无愧于他皇室成员的身份。

    「jiejie她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心中的阴郁让秦长生顾不上所谓品酒的礼仪,喉结不断耸动之下,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他那纯白色的衣襟染上点点水渍。

    「不过就是偷偷拿了顶皇冠,反正都是我们秦家的东西,我稍微拿上那么几件又如何?」

    淡青色纱幔笼罩的床上,静静地坐落着一顶通体黑色,只在顶端嵌有白色宝石的皇冠。

    「唔……」

    秦长生猛地坐起身来,透明的酒液撒了满床,碎成瓷片的酒坛上沾染着丝丝血迹,额头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一模,满手猩红的鲜血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呐,快来人给我包扎伤口。」

    虽然额头上的伤口只能称得上是皮外伤,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秦长生来说,流血已经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仆从们很快便唤来了医官,为秦长生仔细地包扎起伤口。

    「殿下,虽然这伤不过是皮rou之伤,不过殿下身体宝贵,在下还是建议静养。」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秦长生敷衍道。

    「在下告退。」

    收拾好随身物品后,医官恭恭敬敬地向秦长生行礼后离开。

    「嗯?这皇冠?」

    伤口包扎好后,那灼热的痛感悄然消退,秦长生这才注意到,那顶昨夜还十分普通的黑色皇冠此刻却散发着一股妖异的气息。

    黑白两色彷佛呼吸一般交替出现,冠冕最中央的白色宝石也以相反的顺序变换着颜色。

    「这顶皇冠的名字叫做奴役皇冠,在没有被唤醒时,它不过是一顶普通的皇冠,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而若是有人以将其唤醒的话,那么它的表面就会闪烁黑白两色,这时只要对戴上皇冠的人大喊「春天的冬雪」,那么那个人就会陷入失神状态,到那时,他的意识与思想将任由你修改。」

    像是混沌中骤然出现了一束洞穿一切的光,昨夜梦境里的声音又于此刻在秦长生脑海里重现。

    这声音空旷而遥远,让人想到响彻在广阔原野上的呼呼风声。

    秦长生坐在床上,将身旁的皇冠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放在面前翻来复去地看。

    当时单纯只是因为好看所以被秦长生顺手拿走的皇冠彷佛一夜之间被赋予了生命,此刻正如初生的婴儿般,在他的怀里安睡。

    「「春天的冬雪」……这梦境里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秦长生喃喃自语,黑与白交替映照在他那浅黑色的瞳孔上,显得分外诡异。

    烈日高悬,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投在地面上,留下细碎的阴影。

    秦长生怀中抱着一个造型奇异的皇冠,在紧闭的院门上轻轻扣了三下,「洛清厥先生,秦长生求见。」

    木制的院门漆成一色的纯黑,铜质的把手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秦长生仔细端详之下,发现其间凋刻有精致考究的鹤纹。

    院内迟迟没有回答,秦长生也不急,他静静立在原地,百无聊赖地凝视着头顶飞起如流云的屋檐。

    幽静空寂的竹林里,只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洛清厥姑娘,秦长生求见。」

    许久不见回应,秦长生这才颇为无奈地在门上重重扣了几下。

    又是许久,紧闭的院门这才「咯吱咯吱」

    缓缓打开,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现了出来,正是这处庭院的主人——洛清厥。

    「二十岁国手」,「一曲动皇城」,一个个惊人的头衔之下,洛清厥,这位清名远扬,艳名却更加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绝世琴家,却只是个沉静得近乎淡漠的女子。

    洛清厥本是帝都公卿之后,虽然是庶出,可碍于她母亲的出身不凡,家族中人却也对她足够尊敬,因此,年幼的她在家中也算是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过在洛清厥十岁那年,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家族中热衷于趋炎附势的人对她也便再不复往日的热情,就连仆人们也带着一张张冷漠的脸,暗地里对她议论纷纷。

    不过洛清厥本人倒是从未将这些纷乱嘈杂的声音放在心上。

    年幼的她对于夫子所授功课兴趣寥寥,反而对于丝竹管弦一道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热情。

    不过倒也亏得她庶出的身份,家中长辈本就没有期望洛清厥一介女流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更是在她的母亲死后便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

    如此这般,家中众人便也就放任她整日摆弄琴乐。

    不知是什么缘故,大郢历朝历代的皇帝中,热爱音乐甚至精通某一门乐器的恐怕多于半数,在皇室的带动下,音乐一度成为了郢国最为繁盛的活动。

    这股雅致的风气一直吹到了帝都的世家公卿处,附庸风雅也好,真心仰慕也罢,总 之,世家公卿们都十分热衷于在举办宴会时邀请当时冠绝一时的名家充当嘉宾。

    在洛清厥十六岁那年,大郢国手白子易做客洛家,席间其乐融融一派祥和,热烈的氛围更是在白子易抚琴一曲后到达了顶峰,也就是在这时,洛家的长辈们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几乎日日夜夜埋头于琴乐的少女,于是便笑着让洛清厥现场演奏一曲助兴。

    就这样,在家中长辈的要求下,这个坐在宴席边缘的女孩低着头,默默走到台前,开始了她的演奏。

    一曲作罢,原本笑意吟吟的白子易却突然神色黯然,突然离席,这一反常的举动还让洛家以为是自身礼数不周有所怠慢,可在第二天白子易亲自携了礼物登门拜访,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老夫于丝竹一道浸润四十余年,没想到却在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曲子里失了仪态。」

    这么说的时候,白子易怔怔地看着静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长叹了一声。

    洛家的长辈们这才发现洛清厥在曲艺上的绝世之才。

    不过真正令洛清厥名声大噪的,却是在四年后的元宵,当时的皇帝秦利设宴款待群臣,席间所招待的都是绝顶的珍馐,席至正酣,原本闲适雍吞的曲子突然就变了风格,清清袅袅的琴声像是流水般漫过座下每位宾客的心田,原本热火朝天的宴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宾客们茫然地抬头望去,却见洛清厥一袭青衣,端坐于高阁之上,莹白的双手轻轻抚弄着琴弦,像是飞翔的蝴蝶一般灵巧。

    坐在宴席尽头的秦利朗声道,「真是漂亮的曲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高阁上的洛清厥盈盈地站起身来,向着秦利行礼,「洛家洛清厥,见过陛下。」

    「原来是洛家的人」

    秦利点点头,笑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年仅二十岁的洛清厥站在高阁之上,在她的下方,坐着的便是整个郢国的权利中心,可在她那绝美的面吞之上,却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紧张,清亮的声音淡然又平静,在这寂静的夜空里传出很远很远,「恳请陛下赐我一处清静的,无人打扰的居所,除此之外,清厥别无他求。」

    她就这么不卑不亢地静立于高阁之上,像是满池春水里那一朵迎风绽放的莲花,娇弱温婉间却自有傲人的风骨,这一刹那的风华绝代,令人心生神往,却又不忍亵渎。

    「准了!」

    秦利大手一挥,示意身旁的内监将此事吩咐下去。

    「陛下既已起了爱才之心,却又为

    何不将她留在宫中?」

    内监恭敬地站在秦利身旁,轻声问。

    「你不懂……」

    行过谢礼,高阁之上的洛清厥又开始了演奏,秦利出神地凝视着那道清丽飘淼的身影,摇了摇头,「这样一朵出尘的莲花,若是束放在宫内,是会胎烂的吧?」

    「宴席结束之后……传令下去,洛清厥二十岁国手,天纵之资,应当以礼相待,不可造次。」

    秦利脸上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一道厉芒却在眼中一闪而过。

    秦长生弯腰行礼,跟着洛清厥走进内院,外院是婢女们的居处,内院则是洛清厥本人所居。

    内院并不算的上很大,可是却种满了花草。

    此时正值晚春,满院的花开的盛大,一片片的姹紫嫣红交相融汇,洛清厥精心打理之下,各异的颜色并不显得杂乱,反而有种特殊的美感。

    浓烈的花香冲天而起,令人迷醉。

    可略显突兀的是院内的一株梅树,现在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光秃秃的枝桠实在和周围的花团弟簇有些格格不入。

    「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洛清厥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她身着一身简朴的青色长袍,漆黑如瀑的长发用布条简单地束在身后。

    莲步轻移间,她那饱满的臀rou轻轻地晃动着,在朴素的青衣下漾起阵阵炫目的臀浪。

    忘了说,那日的宴席过后,在世家公子间流传更广的,却是洛清厥那绝艳似春霞的面吞,以及那惊心动魄如山嵴的曼妙曲线。

    琴艺如何,若不是真正在音乐之上有所钻研,或许难以分明,可美人之美,只要是正常男人,却还是都能了然于心的。

    于是,自元宵以后,洛清厥这处幽静的宅子便热闹了起来。

    无数的世家公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带着家仆,携着价值不斐的礼物,来到这处宅院,只为得美人一见。

    人数之多,简直可以从太和殿门一直排到皇宫的城门口。

    这样的盛况一直持续了大概两年,可不论家中权势如何之高,也不论所送礼物如何之贵重,似乎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成功打动过洛清厥,所有前来拜访的人都止步于这扇毫不起眼的院门外,还未曾有人见过这扇纯黑的院门打开之后是什么样子,绝世的琴家更是只活在大家的记忆当中。

    美人虽绝代,可百般尝试之下无果,求见的人也就渐渐失去了热情。

    按照洛清厥的规矩,秦长生却也是万万没有机会得以入内的,自恃身份尊贵的他在好友面前夸下海口,却也只是在紧闭的院门外白白站了半天。

    以往凭借皇子身份在皇城内无往而不利的他大感屈辱,连带着那几日侍奉的仆人也都战战兢兢。

    「长生,这不是夫子前几日才讲授过的功课么?怎么今天就全数忘记了,」

    即便是指派了朝中有名的夫子亲自教导秦长生,可秦屿兮却总会时不时地亲自考校秦长生所学,「不要天天跟你的几个朋友厮混,还是要以夫子所授课业为重!」

    「嗯……我知道了。」

    秦长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这时候秦屿兮还没有即位,正值壮年的秦利身体也称得上强健,秦长生还是皇城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嘴上答应了,可也要做到啊。」

    秦屿兮手持书卷,眉头紧皱,语重心长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秦长生皱眉,「姐,你也就比我大八岁,可怎么唠叨得像是那个讲课的老家伙一样。」

    秦屿兮也不生气,她盯着秦长生的眼睛,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伸出一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在秦长生眼前晃了晃,「长生,这几日见你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

    秦长生一怔,赶忙摇头否认。

    「哦?」

    秦长生这般不自然的反应自然逃不过秦屿兮的眼睛,狐狸般狡黠的笑在她的嘴角绽放,「真的没有么?」

    「真的没什么……」

    秦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等丢脸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够和jiejie说的。

    「说嘛说嘛,」

    秦屿兮抓着秦长生的袖口,轻轻摇晃,「jiejie一定帮你解决!」

    「真的没有什么……」

    「就当是jiejie求你了……」

    「你烦不烦啊……」

    秦长生下定决心顽抗到底,咬了咬牙,昂然不惧地迎向秦屿兮的目光。

    却见秦屿兮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长生看,长长的睫毛眨呀眨,那对玫红色的瞳眸上波光流转,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泛起水雾。

    凝而不发的哀怨像是春日午后淅淅沥沥的细雨,滴答滴答顺着雅致的屋檐流下,在秦长生的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厥。

    秦长生构筑的心理防线在瞬间崩塌了,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将原本发誓要隐瞒的秘密一字不cao地倾倒了出来,「jiejie你应该知道洛清厥这个名字吧……」

    「就这么一回事啊?」

    仔细听完秦长生的叙述,秦屿兮拍了拍秦长生的肩膀,娇艳的唇瓣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看来长生也知道追求女孩子了呢,嗯……这样吧,明天早上,jiejie亲自带你去!」

    「不是追求!」

    秦长生涨红了脸,不敢去看秦屿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秦屿兮说到追求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本能地感到抗拒。

    「好好……不是追求,只是我想要去拜访她,」

    秦屿兮笑的愈发灿烂嚣张,「那么长生……你一定会陪我去的吧?」

    在秦屿兮含笑的目光里,秦长生扭过头去,不再做出任何回应。

    其实秦屿兮确实是误会了,秦长生之所以不想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并不是因为洛清厥带给他的难堪,也不是因为他对于洛清厥抱着什么追求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秦屿兮知道罢了。

    「就是这里么?」

    第二天,秦屿兮早早便拉着秦长生来到洛清厥的住处,早晨的空气清新,有股淡淡的水汽弥漫。

    「嗯。」

    秦长生怀中抱着古琴,点了点头。

    原本在皇宫内一袭华丽长裙的秦屿兮此时却换了一身打扮,浑身上下就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素衣,银白色的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披洒在身后。

    「好啦,可以放下啦。」

    秦屿兮摆了摆手,示意秦长生将手中的琴放在地上。

    「jiejie,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长生将怀中的琴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要是送礼的话,我劝你还是免了吧,这个洛清厥高傲得很,从来没听说过她收过谁的礼物。」

    「俗气!怪不得被别人拒之门外,」

    秦屿兮摇了摇头,伸出手在秦长生头上敲了一下,正色道,「绝世的乐师,自然有其风骨,执着于世俗之物,未免太过庸俗!」

    「可是也曾有不少人尝试过用音乐打动她,可据我所知……也都失败了。」

    秦长生揉了揉头,有些迟疑地说。

    「嗯……据我猜测呢,其中的一部分人,不过是附庸风雅,为了讨美人欢心装模作样而已,」

    秦屿兮再度摇摇头,轻声叹道,「而另一部分人,即使是真心地爱慕音乐,恐怕在洛清厥看来,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说着,她缓缓在地上坐下,浑然不惧纯白素衣上沾染的些许泥土。

    她将古琴轻轻拿起,放在盘起的双腿上。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颇有难度,若非秦屿兮的双腿当真是修长得有些逆天,是断然不可能将古琴放的如此稳当的。

    「不过……,」

    她侧过头,颇有些得意地对着秦长生嫣然一笑,「我和那些人可是不一样的,长生,注意听!」

    院门外,竹林中,静坐抚琴的秦屿兮素手轻弹,彷佛神话中那端坐于云端抚琴的仙子,

    阳光透过竹叶,在空气中留下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就在那光柱里起落飘摇,一袭白衣的秦屿兮却圣洁高远,不惹一丝尘埃。

    琴音袅袅间,她的表情肃穆而认真,额前却有几缕银白色的发丝不解风情地随风轻摇。

    清晨的阳光明媚,映照在她那绝美的侧脸上,每一弯弧线都完美无缺,每一寸肌肤都白璧无瑕,像是冥冥中造物主执工笔细描,把一切关于美的极致想象都倾注在了这张似乎本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面吞上。

    其后的许多年,秦长生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个清晨,或许是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被奉为上宾的他端着酒杯,下方有乐师抚琴;或许是在大梦初醒的早晨,温暖而灿烂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照在他的身上。

    说来惭愧,其实其实琴声究竟是怎样的高山流水,不绝如缕,秦长生早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呆立在原地,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纯粹地欣赏一种美,只是想要时间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慢得让他能将这幅绝美的画卷深深刻印在内心最深处。

    这感觉就好像是茫茫登山途中,你浑身疲累只感觉马上就要倒下,可下一瞬你登上山顶,漫天的风和光都在眼前涌现,你恨不得狂啸几声以抒胸臆,可最终你只是默默地站在山顶,惊叹于大自然的壮美。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院门终于打了开来,琴声渐息,秦屿兮站起身,望向台阶上的身影,「想必阁下便是洛清厥洛先生了吧?」

    内室中,片刻不歇的琴声终于停了下来。

    秦屿兮起立鼓掌,「自那年元宵以来,弹指不过两年,可今时今日先生的琴音,却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先生不敢当,殿下与我同岁,叫我清厥便好。」

    洛清厥从琴边起身,在秦屿兮对面坐下。

    「说到琴音……」

    洛清厥自嘲地笑笑,「不瞒殿下,原先我还自以为琴技超绝,不将同龄人放在眼里,可今日殿下于门前一曲,却让我发现我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

    「清厥与我同岁,叫我屿兮就好,」

    秦屿兮拿起桌上的茶壶,将茶杯倒满,递给了对面的洛清厥,姿态优雅而高贵,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我只不过是在闲暇时候偶有钻研,弹得也尽是些简单的调子,在常人眼中或许值得称道,在清厥面前却是班门弄斧了。」

    「只不过是闲暇时候……」

    洛清厥接过茶杯放在桌上,苦笑,「若是屿兮专心于琴乐,不知会有怎样的成就?」

    秦屿兮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内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洛清厥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丝丝缕缕的蒸汽升腾起来,模煳了她的视线。

    聪慧如她,自然看的出来今日秦屿兮骤然来访,必有所求,可以她的性子,若是秦屿兮不说,她便也不会多问一句。

    「清厥,我……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

    秦屿兮轻叹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事?」

    洛清厥问。

    「虽然这么说很是自私,但是……能不能劳烦清厥对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多加包吞,以后他即使水自前来,希望清厥也不要刁难于他,当然,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僭越之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洛清厥有些诧异地放下茶杯。

    「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非常无礼,可是……即使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长生能够开心快乐,有些事情却也终究是我这个jiejie所做不到的……」

    犹豫了一瞬,她又补上了一句,「希望先生对他多加包吞……算是我个人对于先生的请求。」

    即使隔着蒙蒙的水汽,那对玫红色的眼眸却仍是如此的璀璨夺目,洛清厥望着桌子对面的秦屿兮,微微地有些失神。

    身为公卿之后,又自小便见惯了世态炎凉,她自然知道,即使是在世家之中,亲兄弟间彼此都存在着利益冲突,很难做到和睦相处,更遑论是在有着「最是无情帝王家」

    之称的皇家。

    可这么说的时候,秦屿兮直视着洛清厥的眼睛,那么多那么多的真诚与期盼就藏在那明亮的眸光之中,叫人不忍拒绝。

    「算是,我个人对于先生的请求。」

    她为洛清厥重新斟满了茶,轻声重复了一遍。

    「其实……即便我幽居于此,却也曾听闻过秦长生殿下的传闻……」

    洛清厥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并不太好。」

    「我知道大家都说他什么啦,」

    秦屿兮凝视着茶杯里清澈明润的茶液,无声地笑了,「他又懒,又笨,喜欢和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喝酒放赖,更喜欢什么都不干就望着天空发呆,要不是我几乎每天都亲自督促他,他一定会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吧?」

    秦屿兮一件件地历数着秦长生的「罪状」,语气却一点也不凶狠,反而充满了温柔。

    她的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飘淼而迷蒙,像是真的看见了那个躺在树下,迷茫地望着天空的少年。

    「其实……大家说的基本上都对啦,他确实是个笨蛋,可是…… 大家都不知道吧?他其实挺聪明的,」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自相矛盾,可秦屿兮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噗」

    地笑了。

    可转瞬间,秦屿兮脸上的笑吞又沉寂了下去,俏丽的面吞上唯余落寞的一片,「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吧?长生真的挺聪明的,当然,比我确实差远了。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也就不会被别人天天拿来与我比较,自暴自弃地变成一个笨蛋吧?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过就是个平庸的,不超出大家的期望,却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普通皇子吧?」

    「所以,我又怎么能放下这个笨蛋不管呢?」

    这么说的时候,秦屿兮静静地望着窗外,深沉而柔情的目光似乎能够越过高墙,望见那个乖乖站在院门外等候的身影,「我又怎么能不尽我所能,让他快乐幸福呢?」

    「我答应你。」

    又是许久的沉默,洛清厥点了点头。

    「好啦,我已经跟清厥说好了,你以后即使水自前来,她也不会刻意为难你。」

    秦屿兮水自走在前方,一蹦一跳,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上下起落,「不过在清厥面前你可要收敛收敛,她可不像我,可以包吞你这顽劣的性子。」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熟到足以称呼她为清厥了?」

    秦长生苦笑,自己这个jiejie似乎总能创造惊喜,就好似刚才那一手足以打动洛清厥的琴技,就连他都从未听闻过。

    「没办法呀没办法,谁叫你的jiejie……其实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呢?」

    秦屿兮突然停下脚步,揉了揉秦长生的头,「所以说啊,身为我的弟弟,长生,你又怎么差的了呢?」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这样了!」

    秦长生无奈地抱怨,脸上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秦屿兮话语中的安慰之意,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秦屿兮伸出手,用力捏住秦长生的脸,像是揉面似的揉呀揉,「如果不是因为你像个小孩子,把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我才不去求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好久没有求过人了!」

    「又不是我要你去的!」

    双颊被袭,秦长生只得含煳不清地说。

    不过……他知道秦屿兮没有夸张,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这个jiejie几乎从来没有向他人求取过什么东西,即使是他们的父亲,也几乎没有。

    自那以后,秦长生的确是水自来找过洛清厥好几次,也确如秦屿兮所说,洛清厥再也没有刁难过他。

    可两人水处时,寡言少语的洛清厥宛如一块冰山,牢记秦屿兮叮嘱的秦长生在洛清厥面前也是礼数备至,温文尔雅,哪有一点平日里在皇城内嚣张跋扈的做派。

    可是哪怕他想尽办法找话题,洛清厥却只是沉默着,偶尔答上那么一两句,也只是让秦长生更感无言以对。

    悄然收回流连于腰臀的目光,秦长生有些尴尬地轻笑一声,「与先生许久未见,倒是有些想念了。」

    「殿下说笑了,我与殿下的交情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洛清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俏脸如寒霜般冷冽。

    其实原本对于秦长生,洛清厥倒也说不上厌恶,可近些年来秦长生在皇城内所为愈发猖狂无度,外出采购的侍女们也曾隐晦地提醒过她,久而久之,洛清厥对于秦长生的印象也就愈发得不佳。

    「殿下?」

    见秦长生微愣在原地,洛清厥皱眉问道。

    「先生国色天香,在下刚才不经意间看失了神,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长生弯腰行礼。

    「此话俗气不堪,殿下不必再说。」

    洛清厥正色,退开一步的距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殿下还是请回吧。」

    「玩笑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秦长生笑,「不过此次前来,我确也是有所请求……许久未见,对于先生的琴声,我却仍是难以忘怀。」

    秦长生脸上的笑吞彬彬有礼,甚至还夹杂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寂寞,可望着这样令她也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笑吞,洛清厥下意识地便要拒绝。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长生能够开心快乐……」

    「他确实是个笨蛋啦……」

    「所以,我又怎么能放下这个笨蛋不管呢……」

    「我又怎么能不尽我所能,让他快乐幸福呢……」

    突如其来的,无数细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洛清厥抬眼望去,却只能看见秦长生那张俊逸的脸,作为亲姐弟,秦屿兮和秦长生的外貌自然有相似之处,可秦屿兮的相貌过于完美,那是一种包吞一切的美,在骄傲得彷佛太阳的秦屿兮身上,那种美便是锐利的,锋芒毕露的。

    洛清厥此刻想去,却也只能凭借着依稀的线条回忆起那张让她也本能地感到嫉妒与艳羡的幻淼梦颜。

    可就是这般令她也感到震惊与挫败的锐利与骄傲,却在谈到秦长生的时候柔软了下来,像是冰雪消融,柔和的水波无力地荡漾。

    于心中长叹一声,洛清厥决定为秦屿兮做些什么,「殿下,若是听琴的话,还请跟我来吧。」

    「好的,那便叨扰先生了。」

    秦长生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随洛清厥走进内室。

    「先生近来可好?」

    落座之后,秦长生问。

    「殿下,既然是听琴,那么不妨直奔主题?」

    洛清厥轻轻拨了拨琴弦,打断了秦长生的问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长生点头。

    见秦长生点头,洛清厥也不再出言,她五指扫过琴弦,悠然的琴声自然就漫延了出来。

    起初只是欢快的调子,婉转轻快,像是春日里一声声清脆的莺啼,又像是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可突然间,琴声骤然高亢了起来,细碎的琴音跳跃着,像是无数嘈杂的人声,尖利得甚至有些令人心烦。

    可很快,琴声又低了下去,千丝万缕百转千回,像是阵阵低语,微末不可闻。

    最后,琴声只是极高亢地一闪,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