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王的诅咒
发生的时间是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如果我们的还记得的话，便可以分辨出，那一天恰好是魔界的血狱神殿中前代魔王晶化、新任魔王诞生的时刻。 不过，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足以记入史册的大事件，而是远在南海海域人鱼宫殿中的事情。 那一刻，坐在宝座上议事的人鱼女王，突然从体内暴发出一团的黑雾，将她整个身躯包裹其中。 周遭的人鱼卫士迅速冲上前来，在黑雾中听到了人鱼女王的一声悲呼。湘湘恰好来到大殿，一见到这个情景，抬手发出一团水元素包围女王全身，水蓝的光华很快驱散的女王身边的黑雾，但是从那一刻起，女王失去了光明。 “湘湘，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现在月灵殿下来了，我告诉你。” 湘湘握住母亲的手收紧了力量，眼眶中泪水滚滚。 月灵神情一肃，挺直了腰身。 “要说来由的话，还要从三万年前说起”女王缓缓诉说整个经过。 “投降？他居然敢威胁我们投降？！” 三万年前，矮人王葛布里揉了揉他红通通的大鼻子，不屑的叫嚷。 “我才不信他那个什么破诅咒能有什么用处，我们矮人是勇敢之王，才不怕他！” 葛布里倒不是空口白话，谁不知道大陆上矮人一族的魔法抗性最强，虽然他们不会使用魔法，但是魔法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少从来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哪个矮人是受到诅咒而死的。 然而，帐中的其余几人却沉默不语。 领头坐在主位上的维奥德拉，淡淡望着桌面上类似战书一般的文卷，目光盯在上面的文字上。 “投降吧，否则诅咒你们，受尽痛楚而亡。” 短短一句话，却极尽狂妄，玩笑一般的话语中，流露出居高临下的杀气。 环顾帐中其他人，龙王神态超然，不为所动，兽人族长满不在乎，矮人王依旧在气愤不休，妖精王玩弄着自己手中的羽箭，只有人鱼女王眉宇间微微流露出忧色。 至于天使的代表“大灯泡”米迦勒并没有被通知来参加此次会议，否则众人的眼前就要一人多加一副墨忄。 然而此时，帐中的各族首领也从思绪中回神，矮人王葛布里一拍桌面，声若响雷的大吼：“没错，我们要和他决战！我们矮人一族绝对不会退缩！” “没错，我兽人族也是！”“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人鱼女王和龙王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个虽然看似有勇无谋的计策，却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对策，只是，但凭他们，能够赢得和“他”的战斗吗？ 维奥德拉将众人的神情一一看了个清楚，最后，他也轻轻一掌击在桌面上，总结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我们派发文书，邀请夜路华明日决战” 维奥德拉结论道，手中的“战书”被他团一团，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中。 这一句威胁，并没有被当时各族首领们真正放在心上，这也为他们的后来埋下了无可挽回的阴影。 三天后，决战到最后，巨大的爆炸坑洞中，残存的各族首领只有龙王、人鱼女王、妖精王和维奥德拉，天使族的米迦勒在最初被魔王撕去翅膀之后，就昏迷倒地，没有见证这最后的一刻。 爆炸的烟尘散去，黑色的身影在坑洞中显现出来，每个人的心都在刹那收紧，露出恐惧的神色。 “爫” 黑甲头盔从魔王头上碎裂而下，露出夜路华俊美邪恶的容颜，他冷笑一声，目光挨个扫过面前的诸人，缓缓说：“没想到你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会要你们为此付出代价！吾以吾魔核为祭，诅咒面前的生灵，受尽万般苦难，死亡才是唯一的安宁” 三团黑色的光从魔王体内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龙王、妖精王和人鱼女王。刹那，三人浮现痛苦的神情，因此，他们都没有察觉到，魔王胸腔中原本跳动的魔核，已碎成粉末。 暗蓝色的血从魔王的嘴角蜿蜒而下，他目视着维奥德拉，发出了最后的诅咒：“吾因汝而毁，吾亦将因汝而生” 故事到此告一个段落，湘湘呼出了因为故事起伏而屏住了的呼吸。随后，她焦急的开口：“母后，难道您现在的状况，就是因为那个诅咒？” 女王点点头，发现月灵并没有发表言论，此刻的她依旧陷入沉思中。 人鱼女王的叙述，和她当年在魔族大祭司的暗黑回溯魔法中看到的情景，大致相同，但也略有差别，不过对于月灵来说，这些差别无关紧要。因为那场大战毕竟早已成了淹没在历史中的神话，而她看重的是与自己相关的现实。 “月灵殿下，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你的身分，不过当时有魔族跟在你身边，我不想暴露你的身分，所以多有得罪。” 女王娓娓道来，湘湘第一个倒抽冷气，说：“母后卝人！您是说歧大哥、岈小哥以及文森大哥都是魔族？” 人鱼女王拍拍女儿的手说：“没错。” 湘湘向月灵投来求助的目光，她不肯相信，当初拯救她于危难的男子们，居然就是让母亲失明的万恶魔族！ 月灵点头，说：“是的，他们是魔族，那又怎样？” 她骄傲的站起身，她从来不为爱上魔族而觉得有错，就算在魔族侵略人间的今天，她依旧不会对双子的魔族身分有任何的不满。 “殿下不要生气，我并无责怪殿下的意思。当初的诅咒我虽然百般压制在体内，可是在三年前，它突然不受控制暴发，导致了我现在的模样。”女王缓缓说道。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其实已经活不了多久，痛苦如同浪潮一般在体内阵阵袭来，将她的生命力渐渐吞噬，失明只是生命力减弱的第一象征。 她咳嗽了两声，继续虚弱的说道：“我知道殿下的来意，我族会遵守神圣契约，只可惜我不能参加这一次的抗魔战争了，我人鱼族将会有新的领导者诞生，到时候，她会率领我人鱼族战士，前往战场。” “母后，您是说” 人鱼女王摆摆手，制止了女儿的话语，她等待月灵的回答。 立在地上的月灵无视女王失明的状态，双手交叉在胸前，深施一礼，说：“感谢女王陛下深明大义，我代表全人类，谢谢您的帮助。” 人鱼女王挥挥手，示意湘湘带着月灵退出这间卧房。 听着脚步声从房门外渐渐远去，她注视在虚空的瞳孔微微收缩，一声细微的叹息从嘴角飘落，几不可闻。 “这一天终于来了，因果轮回，希望这次我没有做错” 同一时刻，结界中的寂灭平原。 黑压压的魔族大军在广袤的平原上驻扎下来，密密麻麻的黑色军帐，遮蔽了原本灰白的大地。在魔军包围深处的中央，华丽的紫色中军大帐十米内，一片空旷，只有魔王陛下的近卫军才能驻守，不经通告善闯者，格杀勿论。 中军帐内一片幽暗，只有长案两端镶嵌的火系魔晶石，发出浅浅的红光，将帐内的寒气一扫而空。 “报！文森大人请求觐见。” 帐门口，传令兵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大帐中，过了一会，大帐的沉默才被打碎，传出低沉的嗓音：“传。” 随即脚步声传来，帐帘挑开，初进来的文森，不禁为帐内的幽暗略一分神。 “蓬” 一声轻响，一团淡白的光如流星一般，从某人的指尖落在远处的魔晶灯上，元素之力运转，灯火乍亮，不一会，青白的光辉照亮了整座中军大帐，魔王夜风俊美的容颜，也从黑暗中清晰浮现。 “参见陛下。”文森躬身行礼。 “有事吗？”夜风的语调中透着慵懒，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不断抚摸停留在手臂上的紫色凤凰“迷儿”迷儿舒服的眯上了眼瞳。 “回禀陛下，按照陛下的旨意，结界外的部队已经开始持续攻击sao扰人类领地，结界内的部队已经休整完毕。”文森毕恭毕敬的汇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规矩的定在前方三尺的地面上，不敢稍加移动。 “一切等候陛下指令。” “不急。”夜风悠然说道，微微眯起眼，心中思绪流转，他当然知道文森这句话是请战的表示，毕竟对于魔族来说，重新踏入人界这片让魔族曾经耻辱败退三万年的大陆，好战之心可以想象。 “现在还不是时候。”夜风做下结论。 “大祭司大人传来消息，光之结界只能再维持六个月的时间，如果陛下想要提前进攻，大祭司大人也有办法提早破除。” 文森在一旁补充道。 夜风却在此刻轻笑，嘲弄的勾起嘴角，说：“提早破除结界？何必，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冷静，不明白我停下的道理？” 魔王话虽说得亲密，语调中却充满了冷意，文森的神经下意识抖了抖，他伸手推了推鼻梁旁的单片眼忄，低声道：“臣失礼。还请陛下明示。” 夜风眼皮微微一抬，凤凰的羽毛从手指间顺过，带来水滑柔顺的感觉，他深黝的目光从金银异色的双瞳中射出，投注在文森苍白的面颊上，最后开口道：“与其四处清剿敌人，不如等他们自己送上门。” 淡淡一句，文森立刻明白过来。 魔王的意思，就是与其打败眼前不成气候的抗魔联盟，四处围剿处处可见的人界力量，不如等待他们主动集结，一举击破，这样当最后的胜利来临时，魔族日后统治佩特拉大陆，将会减少许多麻烦。 可是，这样做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对自己实力的极端自信，可以依靠强横的力量击破人界的最强反抗。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来等待对抗人界精英的联合，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思忖中，文森的神态里流露出了心思。 “你认为我们没有这个实力吗？” 伴随着冷哼，强大的杀气从魔王夜风的体内散发出来，安伏在他臂弯上的凤凰迷儿刹那睁开一双赤晶红瞳，冷冷的盯在对面的魔族右相身上。 “臣下不敢。”文森连忙弯腰躬身，噤若寒蝉。 “退下吧。” 当杀气高涨到顶峰的时刻，文森几乎以为他要动手的瞬间，却又烟消云散，快速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唯一存在的，是魔王陛下冷冷低沉的嗓音。 “遵旨。” 文森躬身而退，当帐帘从他背后落下的瞬间，他清楚的感受到魔晶灯中的光芒熄灭，整座大帐再度恢复了幽暗。 他向外走去，步伐大而疾，一直到确认大帐中的魔王无论如何都察感不到的距离，方才停下脚步。 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压抑浑身的颤抖，冷汗如泉，沾湿了他背后的衣襟。 片刻之后，他才从口中发出一声呻吟：“好强的杀气” 终于还是平息了身体本能的反应，转过头，文森目视着远处的华丽的中军大帐，心中叹息：“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