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想想看那天婉妃的所作所为——她帮着谢修华出气,进而牵扯出了一连串的事情,但有一点是能确定的,婉妃当天不知道陆云缨怀孕的消息。 可这个消息提前一天就被泄露了,皇后是早上来晴雨阁,下午确定消息泄露,陆云缨因为一直盯着,所以晚上也收到了自己怀孕被泄露的消息。 但婉妃不知道,这和珍妃流产事件中幕后黑手的形象格格不入,那位可是连太后都抓不到把柄,又岂会收不到这已被泄露的消息? 紧接着是她小衣差点被偷事件。 这件事已经告诉了陛下,交给皇帝去处理,然后根据雪梨的通风报信,还是有人打算借此做文章对付她。 所以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人,一个藏的更深的人。 这也是陆云缨演了这一出戏的原因,太后固然可怕,但她的可怕是在明面上的,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陆云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处于这种敏感时机,怎么敢让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地? 所以她在赌,将事情闹大,让那人放松,赌能引出幕后真相,赌闹得越大最后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重,那人无法下手,赌今天下个定论,以后再没有人敢胡乱攀咬她。 这件事的重要性,一下子就超过了和皇帝摊牌,毕竟这件事解决了,皇帝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应该也知道了。 可陆云缨都以身涉险了,赌如此之大了,却没能从在场的任何一张脸上找到她想要的情绪。 惊讶、嘲笑、轻蔑......不,不是这些。 陆云缨越看越失望,而她的失望,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事情败露的绝望。 “来人,将婧贵仪拿下!” “朕看谁敢!统统给朕退下!” 大朝会上皇帝自然身着天子冕服,如今匆匆赶来,玄黑的长袖翻飞,胸膛起伏的速度略微急促了些许。 他要是不知道今□□会有问题,就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了,因而也算是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儿臣参见母后。” 行了个礼,不等太后开口,他便自己站起身,皇后自觉让出位置他坐下。 “母后今天又怎么了?喊打喊杀的,朕的婧贵仪都被你吓坏了,若是朕的孩儿又没了,母后该怎么赔朕?” “皇帝,你这是什么话!” “而且什么孩子,从头到尾.......” “婧贵仪怀有龙嗣这件事整个太医院都看过,哪有什么问题?母后找来的是什么江湖郎中,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人,拉出去砍了!” “住手,如今证据确凿,婧贵仪欺上瞒下已然板上钉钉,皇帝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指鹿为马。” “母后也知道朕是皇帝也不能指鹿为马了?那母后身为太后,瞒着朕处置朕的妃嫔,就可以了?” “这不是一回事!况且哀家是太后,处置......” “儿臣有一事需要禀告母后,事关婧贵仪腹中孩儿,还请移步侧殿说话。” 太后和皇帝视线在空中碰撞。 说实话太后是不愿意的,如今形式大好,只要按下婧贵仪,皇帝便不得不退步。 但想到皇帝在朝堂上的举动,再想到如今婧贵仪已然是瓮中之鳖,抓住了她也相当于抓住了皇帝的小辫子,若是皇帝愿意私底下退让一步,她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脸面。 最终太后还是点点头。 而太后皇帝单独在侧殿相处的第一秒,皇帝便道: “母后是想让礼王一脉遵母后为太皇太后吗?” 第78章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婧贵仪有孕是朕安排的。” 皇帝爽快的承认了: “但揭露婧贵仪对母后有什么好处呢?是出了口气?还是看朕不好了,母后便高兴了?” “皇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 “朕相信就算母后闭宫不出,应该也知道朝堂上的局势,不久前越大人以朕膝下无嗣为由,要求礼王一脉返回京城。” “而就在此更早前,明华郡主离京前夕偷偷派人往越凌峰府中送了封信。” 信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来一回,只能证明礼王府和越凌峰已然结为同盟,若是礼王回京,陛下无子嗣,礼王便是正统,而越凌峰又掌握着权势,两两结合,威胁不言而喻。 太后一惊。 当然,让她惊讶的还不止这个。 “据说是淑妃先得到了婧贵仪的消息,这才特意来告知您的。” “您这位后宫之主盯的那么紧都没抓住婧贵仪的小辫子,淑妃怎么提前知道了?而在她禀告您后,那些疑点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全都冒了出来。” 皇帝这番话毫不客气。 嘴上叫着母后,还恭维太后是后宫之主,然而话语里全是讽刺,压根就没想隐藏。 太后已经顾不得这个了,她皱眉看看皇帝,又想想最近的形势。 的确不对劲。 她若是死犟着不松口,证据确凿,皇帝只能认栽退步。 但太后会吗? 有了皇帝,她身为皇帝嫡母,这才能垂帘听政,如今她的地位很多都是来自于此。 而若是礼王上位,她是皇嫂,显示显示优待便罢了,指染权利?一杯毒酒灌下去都不是不可能。 甚至事已至此,礼王后裔登基也绝对不可,她们两支已然势同水火,必然不能共存,一支上位另一支必然遭到清算! 此刻太后都有些怨恨先帝了,守什么陵墓啊,干脆杀了礼王全家以绝后患算了,居然留下这么个棘手问题丢给她来处理。 只一瞬间,太后就有了决定,但: “如今婧贵仪罪责已定,你打算如何?就算皇帝你想要保,怕也是难了。” 虽然有很多理由可以找,但太后到底是过来人,皇帝的婧贵仪有没有几分真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这都要怪母后。” 皇帝看上去并不着急,并且还抛出了一个大雷。 “这次原本通过婧贵仪,朕是能拥有个亲生子嗣的,但如今怕是只能过继了。” “这是什么意思?” “十年后宫没有所出,母后不是早有猜测吗?” “......” 再一次,这对塑料母子四目相对,太后居然显得比皇帝还要着急: “怎会如此?太医......” “朕便是暗中找了太医。” “人处理了没有?” “.......”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太后低声念叨,没了子嗣现在赢了又如何,最后到底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样看来,皇帝是想借这次假孕,偷龙转凤,将孩子带入宫来,只是: “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孩子?” 皇帝哪里知道,他都是路上随便找借口编一编,骗太后的。 谁知道就成功了呢?太后还这么上心,不过对此他还真了解一些,当下就说了个名字。 正巧是个血脉很是偏远的宗室了,几乎要追溯道开国皇帝那一脉,不过他家孩子到的确多。 暗中将孩子带入宫,虽然风险很大,但从小养,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那家知道自己孩子有这般造化,怕也不会声张出去。 可现在情况逆转,事情暴露,在朝堂上说服其他人放弃礼王一脉,转立其他宗亲之子怕是艰难了。 一时之间太后又是懊悔又是惋惜,恨恨的看了皇帝一眼道: “你也真是长大了,这般大事也瞒着哀家,且等着你那爱妃获罪入狱,人头落地吧。” .......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太后和皇帝离场,便让淑妃这场唱到了高潮的戏猛然中断,众位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视线集中在站在正中间的淑妃和婧贵仪身上。 淑妃狠狠的盯着婧贵仪,而婧贵仪......她坐下了。 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般要紧关头,皇帝都能说动太后私下聊聊,这么看来皇帝和太后间的关系没那么势同水火啊。 陆云缨在心中稍微修改了下对此的印象,似乎是感受到淑妃异常灼热的视线,笑了笑: “淑妃娘娘作甚这般看着嫔妾?不累吗?刚刚说了那许多话,怕也是辛苦了。” 这出戏,在皇帝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陆云缨自然也不用再配合淑妃表演。 没有抓住那个人呢......要么就是那人演技太好,计谋都已成功,都没泄露分毫情绪,要么,就是那人并不在这里,她自然就找不到了。 陆云缨态度的转变并不突兀,看上去就仿佛是仗着皇帝来了,有恃无恐一般。 看的其他人简直牙痒痒,淑妃更是,戏都唱到了这里,居然戛然而止,这谁能忍得住啊。 更何况陆云缨居然挑衅自己。 “你别以为陛下来了,你就能逃脱罪责了。” “这罪名别说是你,就是你背后的陆家也没人能保。” “多谢淑妃jiejie提醒,淑妃jiejie知道这许多,若是没进宫,怕也是能在刑部某个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