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乱金阙在线阅读 - 第263章

第263章

    可萧长卿万万没想到,今日,从夫子庙那边传来的消息——

    竟是江南的解元……夹带作弊!

    满满一册子,皆是农科政论!

    文掌院没那个胆子泄题。

    外祖父更不如出如此拙劣的主意!

    所以……

    兰溪此举……

    “你和他有仇吗?你是要毁了他吗?”

    萧长卿声音沉闷,如这暗沉的天色一般。

    兰溪撑着青色的罗伞,来到廊下,行至他的身侧。

    她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还有那眸底的不解和愠怒之色。

    缓缓勾唇。

    “陛下……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第176章 春秋大梦

    “身为一国之主,朕只是查明真相,并非多管闲事。”

    科举一事上,萧长卿并不打算轻拿轻放。

    科举是国之根本,无论皇位谁来坐,谁也不能断了这些举子的路!

    兰溪微微颔首,声音轻慢。

    “你去查呀。”

    “韩允文携私进场,如此明目张胆,可曾将科举放在眼里,可曾将家国放在眼里,可曾将君王放在眼里?”

    “压个三年也太宽容了,不如手筋脚筋挑断,流放千里,韩氏十年不得参考科举。”

    “如何?”

    “要查,要闹,你找韩允文去,找哀家做什么?”

    兰溪将油纸伞折回,沥了沥雨水,递给身后的凝霜,转身要回寝殿。

    右臂再次被抓住。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紧。

    萧长卿盯着她,眸光漆黑如幕。

    “你知道,朕是在追究什么。”

    “无论你做什么,朕都可以容忍,但是你不要对举子下手,不要祸乱科举。”

    “若韩允文曾得罪过你,你大可换一种其他的方式来惩治他,不必如此。”

    “兰氏百年声望,执掌文脉至今,怎容许你如此……玷污文人……”

    “啪——”

    兰溪猛地挥开他的手。

    抬头,看他。

    眸带血色。

    一字一句。

    “哀家,轮不到你来教!”

    就因为姓兰,就要做文人表率吗?

    就因为姓兰,就要事事讲规矩吗?

    就因为姓兰,使些旁门左道,就要被人唾骂吗?

    那有谁能告诉她。

    上一世,兰家被满门抄斩时,哪个人站出来说,兰家是文脉,不能被抄斩?

    他们以道德来压迫兰氏,以道德来压制她兰溪。

    可他们对她举起屠刀时,何曾讲过道义!

    兰溪不服。

    大家不是比狠吗?

    她要告诉所有人。

    她可以更狠。

    “别逼哀家将你赶出去,最好你自己滚出去。”

    兰溪丢下一句冰冷的威胁,抬步离开。

    腮雪和凝霜紧随其后。

    避开萧长卿深晦逼人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萧长卿盯着那门上的雕花木刻,胸口的郁气,久久无法散去。

    薛乾杵在他身后,见他这德行,也不敢开口打扰,敛息静气,假装自己是透明人……

    ……

    雨势越下越凶。

    正午时分。

    正在家中cao持做饭的韩氏母女,被突然闯进来的房东给吓了一跳。

    穿着粗布衫的,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房东,一脚踹翻那院中正沸腾的锅炉,接着,随手拎起木棍,朝院中那搭起来的简易灶台砸去——

    轰——

    灶台轰然倒塌,骤起的火星和沸腾的水珠混在一起,激起一阵又一阵熏人的烟气。

    韩小妹愣住。

    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更添几分惊恐。

    她指着那突然闯入便开始胡作为非的房东。

    “你!你要干什么!”

    房东满面厌恶,“干什么?你说老子干什么!”

    下一刻,挥动着棒子,院内的一切瓶瓶罐罐就连廊下的辣椒串,都被他碾碎砸倒在地上,几个呼吸之后,满院狼藉,满目疮痍……

    韩母听到动静,摸着墙边,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来,可惜她双眼看不清路,又正逢地上湿滑,一个不稳,直直地朝廊下摔去——

    “娘!”

    韩小妹扑过去,用身体做rou垫,接住了母亲的身体,使得韩母幸免于难。

    可她的双脚,却被韩母重重压在身下,又硌着那碎裂成几半的碗碟,锋利的瓷器裂口,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的皮rou……

    “啊——”

    韩小妹惨叫一声,又急忙忍住。

    趴在她身上的韩母,哆哆嗦嗦地摸着女儿的双臂,颤声道。

    “妞妞,是不是娘压着你了?”

    韩小妹压下那剧痛之意,艰难地摇头。

    “没有,娘……我只是被吓坏了,不疼……”

    在那富商家的时候,每到夜里,她受得疼,又岂止如此?

    若不是兄长将她从那等虎狼之地救出来……

    对了!

    兄长还在科考。

    韩小妹的勇气忽然聚起来了。

    她强撑着那钻心的疼,扶着母亲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面目可憎的房东,恨声道。

    “我兄长是举人!如今正在参加会试!等他将来得中功名有了能力,那时你后悔也晚了!到底什么事……让你非要逼我们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