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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第210节

    鸣寒玩他衣服上的拉链,“上次你说喜欢meimei头。”

    陈争回忆了下,他们好像是聊过meimei头,但他绝对没有说过喜欢meimei头!

    “臭美就直说。”陈争打掉鸣寒乱动的手,“还怪到我头上来。”

    即便是鸣寒,生病了也难受,一靠在陈争身上就不愿意动了,睡又睡不着,嘀嘀咕咕跟陈争说话。陈争有点心痛,但一想到鸣寒夜里干的事,又觉得这家伙活该。

    鸣寒又说起他有先见之明,除了药品箱,还在书房里囤了些,藏在陈争的抽屉里。

    陈争笑骂:“你上辈子是‘囤’鼠吧?”

    鸣寒在陈争怀里拱了拱,装睡。

    药水快输完时,病房外传来一阵响动,闯进来一个人。周决看看陈争,又看看他依人的鸟哥,大喊一声:“卧槽!”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注意素质。”鸣寒这会儿好些了,打量周决,“你怎么来了?”

    “伤口裂了!”护士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伤没好瞎搞什么?今天你裂开,明天他裂开,我都要裂开了!”

    周决一看,都是天涯沦落人,乐了,“鸟,你也修车啊?”

    周决宝贝他的车,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非要去修车,结果动作太大,不仅伤口裂开,还添了新伤。

    这时,护士已经帮鸣寒拔了针头,鸣寒精神抖擞在周决身旁转一圈,还手欠地削了周决后脑勺一下,“修什么车,我开车。”

    周决没听懂,扭头问陈争,“陈哥,他开啥车开成这样?”

    陈争:“……别理他,好好养伤,不然我跟老唐打你小报告。”

    周决简直丈二和尚,他怎么了?他不过就是修车把伤口修裂了,怎么谁都来欺负他?

    鸣寒这边还没得意够,就遭到迎头一棒——陈争说了,鉴于他在落实家属这件事上自控能力为零,在伤好之前,禁止他再落实该项目。

    机动小组调整、准备期间,针对“量天尺”、云泉集团的调查仍在进行。梁岳泽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但云泉集团却十分干净,警方也没有找到他直接犯罪的证据。

    他如今仍在主持云泉集团的日常工作,不过早年因为嫁人而淡出云泉集团的梁惠婷近来多次回到娘家,和梁岳泽来往频繁。而杀害金孝全的“杀手a”再未出现。

    金孝全电子设备中的数据已经恢复了一半,另一半大概率无法恢复了。他金孝全这个身份是在k国伪造的,至于如何伪造,暂不可考。他的真实身份似乎是在a国生活多年的k国黑户,可能叫阿全。

    在金丝岛案发生很久之前,“量天尺”其中一股势力曾经在a国发展,阿全应该就是在那时接触到“量天尺”,并被吸纳成为一份子,改名金孝全。“量天尺”里的重要人物全部姓金,这也是金先生的由来。刘熏提到金孝全背后有个大人物,是金孝全的jiejie。核实下来,此人名叫金秀河,但与金孝全应当不存在血缘关系,真实身份未知。

    金丝岛案发生时,这一支在a国的“量天尺”不过是组织里的末流,不久,他们却来到k国和东南亚,依靠贩毒、为当地培养雇佣兵、贩卖军火发展起来。金孝全摇身一变,拿到了k国的合法身份,此后更是来到华国,成为劳务中介。在和南风制药合作之前,金孝全很可能从外国带了部分毒品入境,它是“黑印”的前身,也是薛晨文得到的精神药物。

    目前机动小组掌握的信息是,“碧空教”等同于受金孝全控制的“死士”,控制这些人需要“lake”生产的“黑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金孝全并不打算自己承担,于是将“黑印”卖给无数下线,它已进入了小地方的医疗机构,这给金孝全在华国的活动带来充足资金。

    而“黑印”迷惑性很强,且与传统的毒品不同,再加上金孝全的贩毒渠道十分隐蔽,几乎不让“黑印”流向函省,都是送出去,所以直到最近,它才浮出水面。

    第172章 争鸣(24)

    金孝全这一死,他和“量天尺”的关联几乎被斩断,存疑的情报显示,金秀河现在在m国,两人之间不是简单的上下级。

    m国仿佛是“量天尺”的大脑,多条触角彼此缠斗,又各自犯罪,金孝全不过是其中一条触角上的吸盘,他死了,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哪怕砍掉他所在的触角都不行,要彻底捣毁“量天尺”,只能破坏“大脑”。而要做到这一点,行动限制在函省、在国内就不行。

    不过出境行动意味着数不清的报告、会议,还必须争取到国际合作。鸣寒、周决已经伤愈,机动小组得到的反馈却不容乐观,上级并没有批准卢贺鲸的申请。

    小年轻们起初个个跃跃欲试,这下被泼了凉水,都有些憋屈。

    “都查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说出境理由不充分?”周决不平道:“继续这么耗下去,马上又会出现新的毒品和犯罪你们信不信?”

    文悟小声道:“就是。”

    鸣寒看了陈争一眼,陈争正在淡定地喝茶。茶是从卢贺鲸办公室薅来的,陈争喝得也很有老干部的味儿。

    鸣寒不由得笑了声。陈争听见动静,瞥他一眼,他清清嗓子,正襟危坐。

    和小年轻们的躁动不同,几位领导比陈争还心平气和,像是早就料到上级不会这么容易松口,但也不准备放弃。

    唐孝理安抚了几句,说他们还在想办法,争取和其他受“黑印”之害的省市联合起来,由于随时可能行动,所以这段时间机动小组还得继续待命。

    会后陈争留下来,“韩渠最近有消息吗?”

    鸣寒正想拿衣服,闻言看向陈争和卢贺鲸。卢贺鲸摇头,“从上次他传回湖天酒店的线索来看,他已经接近‘量天尺’的‘大脑’,但那之后他又音讯全无,我猜,他可能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东南亚。”

    陈争皱眉,“他想一个人单干?”

    以陈争对韩渠的了解,韩渠做得出这种事,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他们出去不了,无法给与韩渠支援。韩渠也许已经和“量天尺”内部某一派联手,但这是把双刃剑,韩渠在撕开“量天尺”时,几乎无法避免被剑锋的另一端所伤。

    “是我将他放入棋盘,不管他怎么落子,我都只能选择相信他。”卢贺鲸叹了口气,“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

    洛城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早上下过一场雨,太阳出来后,空气里满是青草被雨水沾染,又被暖风吹拂所散发的清香,省厅外面的绿化带上一片粉色的花云,在湛蓝的天空下生机勃勃。

    鸣寒去便利店买电池,家里燃气表没电了。陈争在路边等他,看着纷纷落下的花瓣,一时放空。忽然,手指被牵住,刚要回头,整个手掌都被握住了。鸣寒牵得很是霸道,撑开他的手指,非要十指相扣,扣好了还要晃两下。

    “怎么了?”陈争问。

    鸣寒说:“韩渠像不像你的白月光?”

    陈争愣了下,将手抽回来,一拳头捶在鸣寒背上,“你脑子进水了?”

    鸣寒吃痛,开始掰着手指算,“韩渠,白月光一号,你们洛城重案队原来那个队长,白月光二号,还有徐法医,三号,再加上发小、小舅舅……”

    陈争见他越说越荒唐,当即给他来了个锁喉,“没完没了了是吧?”

    “但你就是很容易被偏爱,又擅长给与别人爱,我又没说错。”鸣寒那么高,却安静地让陈争锁喉,像是被戴上了项圈。

    陈争注视他,在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局促后,眼神渐渐温和了下来,松开手,换成双手捧着鸣寒的脸。

    “白月光一号是我同届,我欣赏的队友。二号是我最可靠的下属,但他有男朋友的,还是个‘黑客’,你再乱说小心他那个小心眼男朋友来盗刷你银行卡。”陈争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鸣寒吃醋乱说,他怎么还陪着鸣寒胡闹,“三号已婚男士,四号五号……亏你说得出来。”

    鸣寒挑挑眉,“那这么一看,还是一号最具威胁。”

    陈争看出来了,鸣寒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说其他人时基本是在开玩笑,但说韩渠时,酸劲儿特别大。

    “那怎么办呢?”陈争说:“把人抓回来打一顿?”

    鸣寒忽然抱了陈争一下,“哥,我肯定会尽全力把韩渠弄回来,让他好好给你道歉。我不会让他死。”

    陈争讶然,想说自己并不需要韩渠的道歉,但鸣寒认真得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白月光要是死了,就真的成白月光了。”鸣寒勾起唇角,“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说完,潇洒地大步向前走去。

    陈争愣了两秒,低头笑笑,很快赶了上去。

    直到3月底,“量天尺”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因为金孝全的死,“碧空教”的信徒被抓了一批,他们也是可怜人,处于“量天尺”食物链的最底层,警方未能从他们口中得到重要情报。

    4月1日,两封电子邮件被同时发到梁岳泽和卢贺鲸的邮箱里,仿佛愚人节玩笑。

    暗流涌动的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鸣寒看着出现在视频中的男人,瞳孔渐渐紧缩,“卜阳运?”

    邮件的发送者正是卜阳运,他头发花白,精神状态不错,至少不像警方前期以为的那般落魄,他身处的地方气温不低,他穿着深蓝花纹的短袖衬衣和短裤,踩着一双拖鞋,非常休闲,像是在海边度假。

    视频的开头,他冲着镜头微笑,“函省的警察先生们,还有我亲爱的儿子胜寒,你们好,我知道你们找我有一段时间了。”

    鸣寒握紧了拳头,陈争站在他身旁,不断摩挲着他的手臂。

    卜阳运不愧是年轻时靠脸吃饭的人,即便到了这把岁数,外貌和气质在同龄人中也算十分出众。简单的客套之后,他收起笑容,道出目的:“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我,我和‘量天尺’的关系,我和梁家的关系。你们一定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会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放弃华国的生意,来到g国从头开始。”

    他眯起眼,“年轻时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轻易被‘量天尺’蛊惑,成了它万千条触角中的一条。我承认,我得到过很多好处,就像你们早就调查过的霍曦玲。对了,她算是我当年的盟友,也是现在的‘难友’。”

    仿佛想展示自己的“真诚”,卜阳运详细讲述了他被吸纳为“量天尺”的一支,得到“量天尺”的资金帮助,一步步爬升的过程。他的上线是金池也,这个名字霍曦玲早就提到过。金池也自然也不是真名,但和当时的金孝全、金秀河相比,金池也这一支豪强百倍,是“量天尺”真正主人金乌的嫡系。

    正因为此,金池也能够调动最多的资源,那几年,卜阳运想要什么,想要谁死,金池也都能够为他办到。

    “包括让云泉集团的现任当家、下一任当家死在国外。”卜阳运以一种过尽千帆的语气说。

    他还刻意解释,自己并不是金丝岛案的主要推动者,云泉集团有意进军科技领域,但科技领域很大,至少在当时对他深耕的项目影响不大。最恐慌的当属霍曦玲,云泉集团要是做起来了,抬脚就能踩死渭海科技。

    霍曦玲是最希望云泉集团出事的人。但一个霍曦玲决定不了“量天尺”的选择,金池也之所以要干掉梁家人,更多是出于“量天尺”今后在华国的发展需要。“量天尺”需要像他、像霍曦玲这样吃到好处的企业家,并且多多益善,云泉集团是个庞然大物,“量天尺”控制不了。

    “所以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其实很冤枉,梁家倒下,我们确实获利了,但这事明明就是‘量天尺’自己要干的,我们都是被卷入其中。”卜阳运无奈地摊开手,好似他真的无辜。

    此事之后,卜阳运对金池也越发忌惮,有心脱离“量天尺”的控制,然而已经晚了。他亲眼看见金池也枪杀不听话的下线,那无异于杀鸡儆猴。

    但他不是没有出路,“量天尺”的势力主要在东亚和东南亚,据说在北美的a国也有发展,但比较稀薄,欧洲则是完全没能涉足。在见识到“量天尺”的残忍之后,他咬牙决定放下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事业,前往g国。

    环境的改变让卜阳运的想法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他对成功不像以前那样着迷了,生意依旧在做,但资产缩水了很多。而在这些年里,“量天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触角”之间互相争斗,金池也这一支倒了,逐步在华国占据上风的是金孝全和金秀河这一支,他们从a国而来,毒品和军火生意做得特别好,似乎颇受金乌青睐。

    听到这里,陈争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量天尺’发展成什么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本想颐享天年,没想到金丝岛的回旋镖扎到了我……”卜阳运顿了顿,“我儿子头上。”

    鸣寒抽了一口气,眼中酝酿着怒火。

    “梁家那小子长本事了,开始复仇,金池也应该早就死在他手上,接着要死的就是我们这些给金池也当傀儡的人。但我没想到,梁家小子心肠歹毒,不直接对我们动手,偏要盯上下一辈。”

    卜阳运抬起头,望了望天空,“那我就只好回来,了结得了就了,了结不了……我亲自来还债。”

    “什么意思?”鸣寒的问题当然无法传达给卜阳运。但卜阳运似乎已经猜到警方的疑问,继续说:“我在m国等梁家小子,冤有头债有主,让他来找我。”

    视频的末尾,卜阳运轻松地说:“我猜你们不会那么听话,不过没有关系,在你们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梁家小子也已经收到我专门为他准备的邮件。”

    春雷掠过天际,轰然炸响,云泉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梁岳泽背对着电脑,负手站在落地窗边。窗外阴云密布,酝酿着一场温柔的春雨,他的面容映在玻璃上,和都市的建筑倒影融化在一切,看不真切。他的身形似乎比以前单薄了许多,背脊也不再挺拔。

    须臾,他转过身,看向画面定格的电脑,在键盘上敲了敲,静止的卜阳运再次活动起来。

    “怎么样,来m国和我做一笔交易。”

    警车在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扑向云泉集团,陈争在副驾上紧握着手机。如果卜阳运不止向机动小组发送了邮件,那么梁岳泽一定会行动。

    最近一直有警方的人盯着梁岳泽,但无法监控他每一分每一秒的行动。陈争刚刚给负责监视的队员打过电话,对方说梁岳泽今天来到云泉集团之后就没有再离开。

    “别急,我们赶得上。”鸣寒说。

    雨水让交通变得拥堵,云泉集团本就在洛城的重要商圈,此时周围的马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先一步抵达的刑警封锁了云泉集团的各个进出口,陈争见车几乎挪不动了,索性和鸣寒下车,留文悟一个人跟着车走。

    他们赶到云泉集团时,不少员工不安地看着警察们,这段时间虽然不时有警察前来调查,但今天这阵仗却是第一次。

    “梁岳泽人呢?”陈争问。

    监视队员道:“一直在楼上,没下来。”

    倒是梁岳泽的秘书小温下来了,慌张地问:“陈警官,又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样三天两头来盯着我们,我们也很难受啊。”

    陈争扫了他一眼,“梁总在吧?”

    “在,在。”小温说:“梁总在办公室,本来有会的,但他会都没去开。”

    是因为卜阳运的邮件?陈争如此想着,回头跟鸣寒说:“我上去一趟,你在这守着。”

    鸣寒皱眉,“我跟你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