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所有该合理流露的微笑都堆积在身体里,他站在这里站在这个人面前仿佛一个会行走的笑话。 “不。”他收回踩在台阶上的脚,垂眸看脚尖。到这时他才看清慌忙之下他穿了一双荧光绿的跑步鞋。你为什么在脚上,你应该在头顶。颜色太过应景,他终于笑出声,笑声带着鼻音。他仰头再看柯桦,一副疲倦的神色:“你他妈爱跟谁结随便!” 放出最狠的话,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开。北风像堵倾倒的墙,轰然砸下来,砸的他步履发飘,身形摇晃。 柯桦向下追走了几步,烟像坠落的流星,触地火星四溅。司机开门追上来,叫了声“柯总”。柯桦如梦初醒,立刻止步,余光瞥向周边停了许久的车。 消息放出去前他早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只是漏算了那颂的臭脾气。 “回去。”他转身回去,坐进车里又问司机:“杨屹找的人呢?!” 司机立刻道:“已经来了。”他示意柯桦看向路边几辆不起眼的车。那几辆车跟着那颂的跑车一辆辆开走了。 柯桦仰靠在椅背上,扯掉领带攥在手里,力道之大,攥紧布料的发出咯吱声。 司机听得头皮发麻,眼睛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 天越来越黑,像暴雪来临前的样子,又像诡异的巨兽张着大口耐心地蹲在公路的尽头。 柯桦越来越感觉呼吸不畅,领带扯下来无济于事,他又解开两颗扣子,搓了搓发麻的额头,他问司机:“到哪了?” 司机立刻道:“新园北路。” 柯桦声的音更冷更重:“我是说……” 司机顿时反应过来,立刻打开手机上实时共享。“从大学道拐向南岳路。” 半个多小时前,两辆车一南一北地在这座城市中背道而驰。 柯桦皱起眉头,在车子即将往左并道前说:“右拐。” 空旷的马路,车子从新园路右拐,南辕北辙地一趟行程就此拨正。 南岳路是夜生活的最佳落脚点,无论你是哪一种不眠人,在这条路上都能找到一家合适的消遣时间的地方,找到一个寄托情感的人。 四十分钟后车子拐进南岳路停在路边。柯桦下车,候在路边的杨屹上前拉开车门道:“在里面,有人跟着。” 就这些?柯桦偏头看杨屹。 杨屹欲言又止,“……场面有点大。”他含糊地说。 那颂来这里肯定不会只是想喝酒这么简单,柯桦想不出来他能搞出什么大场面。他快步穿过躁动的人群,挤过刻意黏连成一片的人群,在奢靡的vip卡座区中央,一片沸腾的人群中心看到了仰靠在沙发里的那颂。 他颧骨的伤在迷乱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血腥气息,眼眶泛着糜丽的红,噙着不屑一顾的浅笑,后仰的脖颈脆弱、勾人。一只脚踩在大理石桌边缘,灯带从下至上打在他白皙的脚踝上,腰腹在沙发与圆桌之间搭起一座劲瘦的桥。半敞的铆钉衬衫和裤子之间露出一截腰。 数不清的目光,或炙热或痴缠地流连在那座桥上。 他脚踩的圆桌上摆满了crazy night。盛满鲜红液体的酒杯堆成高山,折射着每一个人或沉迷的或疯狂的目光。 “今晚!这里!!只有crazy night!!!”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老子自由了!” 人群不知道多少次沸腾。 跃跃欲试的人全都聚拢在他周围,盯着他的眼神仿佛饿了许久已经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们向他展示性感的身材,向他抛出深情的目光,为了得他青眼,他们刻意在他面前较量。 crazy night,见者有份,一杯又一杯的crazy night点燃了所有人的欲念。 几个帅气的青攻在桌边拼酒,卖弄身材和胆量,一杯接一杯,气氛火热异常。 几个风sao的小零围坐他左右,其中一位半个屁股坐到他腿上,轻挪轻动。 他仰着头,目光迷离,始终没有焦点的游移着。 柯桦拨开人群,挤到前面,才切身感觉到那颂周边围了多少人。这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粗暴的疯狂的禁锢欲念,也第一次在心里赞同那雍的做法——不让他出门是对的。 柯桦揪住挡路的人的衣领,甩到桌上。人撞倒酒杯塔,杯子、酒液四溅,人群惊叫着后退,露出沙发上醉醺醺的人和走到桌边的人。 “他。”那颂笑着坐起来,杯子随手扔到地上,酒杯清脆的破裂声裹挟慵懒的笑声爬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是,小爷今晚甩的男人!就是他!老子不要了!谁要?!” 附和的呼喊声炸锅一样轰地响起,一阵接着一阵。 哄闹声小了,人群里有人嗤笑道:“分就分了怎么还吃回头草,哥们体面点!” 柯桦蹲下,盯着那颂的眼睛,“好玩吗?”手指勾过大敞的衬衫,系上第三颗扣子。 指尖划过胸口,那颂感觉心尖突然那杯划了一刀。疼痛蔓延开,暴躁从心底涌出。 “关你他妈!什么事!”踩着桌子的脚猛地瞪了一下,酒杯落地,溅起的酒液泼洒在柯桦胳膊上、西裤上。“老子从今以后自由了!自由了你懂吗?!你——”他随手一指距他最近的一个男人,“今晚你陪我。”他笑倒进沙发里。 被点到的男人走到沙发旁边,抱臂睥睨蹲在地上柯桦。“都是成年人,别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