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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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华的头皮上面,爬满了类似的怪虫,密密麻麻地扭挤蜷曲,粘稠的体液从尾部涌出,淌进细毛扎出的伤口。 月饼沉着脸,又拽起一根怪虫,一条细得rou眼几乎看不见、足有十几厘米长的红色rou丝从伤口里抽出。我几乎想象出无数根rou丝盘在陶华大脑上面的恐怖景象,不由打了个冷战。 “南老师,我……我……错了。”也许是rou丝拔出带来的疼痛,陶华突然清醒,很疲惫地张开眼睛,深深注视着我,“我不是小清,你和月无华,也不是崔郎。” “陶华,你先别说话。”我搭着她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急着喊道,“月饼,快想想办法。” “这是失传已久的意蛊,来不及了。”月饼用唇语对我说着,嘴角扬起很温暖的笑容,轻轻合上陶华的眼睛,“好好休息吧。我们会治好你。” “不……不……听我说完,”陶华急促地喘着气,大口咳血,“种下意蛊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我很后悔,为什么这么愚蠢,相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是谁?”我擦着陶华嘴角的血,“你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焦……焦……”陶华勉力吐出这两个字,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赶在他们前面。别……别……” 我握着她的手,一丝凉意从手心透进血液,冷得心脏很重。陶华眼睛睁得滚圆,紧握着我的手,却已经僵硬。 月饼探了探鼻息,摇摇头合起她的眼睛。 月饼端端正正摆好陶华的身体,如果不是刺目的鲜血,就像睡得很熟。 这些年,我目睹了很多次死亡,本以为早就看淡生死,此时却发现,我依然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而她所以隐藏的秘密,再也无人知道。 我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推敲了好几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细节也逐一回忆,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我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逻辑! 陶华给我信——推测出月饼所在地——高速休息区讲述的传说——来到古墓——遇到那个人——破译密码——开启墓门——那个人盗走笔记本——陶华死亡。 整条线,看似贯穿得很合理,却极度缺乏逻辑。 我为什么看到照片就能断定月饼在这里?陶华讲述的传说,我竟然会认为是月饼通过某种方式,由桃树化成人形传递信息。那个古墓偏巧这时候被发现?那个人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陶华为什么会死在车里?难道她一直在车里? 原本顺理成章的经历,却因为诸多疑问,显得逻辑不通。 我冒出一身冷汗,隐隐感觉到,之所以出现了逻辑问题,完全是有人(或许不仅仅是那个人)在幕后暗中cao纵策划这一切,我是被动执行者。 可是,为什么,我居然没有丝毫察觉?甚至都没有往这一层想过? 难道? 我…… “人死了,难过也好,惋惜也罢,终究死了。做好该做的事,对死者才是最好的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月饼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根,“你是怎么破译了密码?” 我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理了理思路,当下最该做的,的确是和月饼把所有信息交汇,从中推理出端倪。 我接过烟,烟丝灼烧得特有香味里掺杂着nongnong的血腥味,把事情经过很详细地讲了一遍。 月饼注视着陶华一言不发,直到我讲完,抬头隔着车窗,望着那座北齐古墓:“无限的时间,其实并不有趣。在那些时代,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和中国道家自古以来寻求的成仙有关。” “成仙?”我略有失神,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很模糊的念头,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中国自上古及至各朝各代,都有凡人升仙的传说……”月饼摸了摸鼻子,靠着车厢坐下。 “起初,我为了纠正咱们犯下的错误,从尼雅进入那道门……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身体完全汽化,虚无缥缈,没有时间、物体的感念,意识也变得很……很……”月饼琢磨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儿,“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古墓里,而且没穿衣服。” “要是有盗墓贼正好进去,岂不是当场被月公公裸体诈尸吓死了?”我说了句玩笑话缓解气氛。 月饼的表情非常古怪,竟然还有一丝尴尬,憋了半天没吭气。 “不是吧?月公公,哪个倒霉催的盗墓贼,恰巧就遇到了您老人家?”我猜到了七八分,联想“几个盗墓贼好不容易挖通古墓,灰头土脸爬进去,却看见裸体大活人月饼”的场景,莫名有几分喜感。 “我旁边还躺着一具裸体女人,身材是真不错,长得也正点,”月饼撇撇嘴,说得磕磕巴巴,“可惜是具尸体。” “类似于咱们在终南山,能保存尸体不腐的冰棺?”我这句话刚说出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墓在汝南?” “嗯……”月饼扬扬眉毛。 “那个人是你?”我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嗯……”月饼摸摸鼻子。 “你遇到了盗墓为饷的虎贲军?下蛊把他们给做了?” “不然该怎么办?难不成真冒充神仙,被他们请回许昌,装神弄鬼助曹cao一统天下么?我的偶像怎么说也是赵云好不好?再说当时意识还不是很清晰,这是正常反应。” “你打王者荣耀不是常用关羽么?” “喜欢和擅长是两个概念。” “跑题了,你接着说。” 月饼干咳几声,表情愈发尴尬:“驱退了那群人,我封闭墓门,把女尸重新安置妥当,发现冰棺侧面刻着几行字,终于明白了‘有限的生命穿越无限的时间’的秘密。” 我想都不用想,拥有“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上古传统观念的月饼,守着栩栩如生的裸体性感女尸是多手脚无措,给他几分薄面,也就不再多问。 “什么秘密?” 月饼指了指车厢右侧一个物件:“类似于它。” “冰箱?”我瞅着那里只有一台小型车载冰箱,恍然中冒出个大悟,“把人冷冻,到了某个时间再解冻,这样就等于是穿越了时间?” “不是很贴切,”月饼比划着苹果的形状,“苹果放进冰箱,取出来依然是新鲜的,原因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冷冻保鲜技术。”我皱着眉不明白月饼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把冰箱当成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容器,苹果无论放多久,始终处于那个时间段,自然不会腐败变质。” “你……你是说……”这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概念,虽说明白了几分,思绪还是很混乱,“那座古墓,隔离时间,再由冰棺保持身体活力,出古墓的时候,可以是任何时代?” “其实古人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用很多隐喻的词语给后人留下了启示。比如‘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月饼刚说得兴起,余光扫过陶华,神色又黯淡了,“那几行字,记录了类似一处古墓的位置。”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难以接受,喘着粗气消化半天。作为一个文科生,对于物理学的时间空间概念,能整明白那是扯淡。不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百慕大很感兴趣,详细研究过相关资料,许多科学家推论,百慕大存在着一个类似于虫洞的区域,没有时间的界限,这也就是为什么百慕大常出现各个年代的航轮、飞机、甚至未来科技的飞行器的原因。 “那几行字是谁留下的?” 月饼一副“南瓜了不起啊”的表情:“有进步啊!换别人肯定问古墓位置,你直接问到核心问题了。” 我心说这哪里是进步,当了这么多年作家,第一反应是了解作者是谁,职业病而已。再说还用问古墓位置么?明明就在这里,何必多此一举,拉低智商? 当然咯,脸上还是一副“嗯,月公公你很有眼力”的神态。 “历史里,最有名,最神秘的两个人是谁?”月饼卖了个关子。 “老子当然是其中一位,”我琢磨了好一会儿,“黄帝?” 月饼摇摇头:“再猜。”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连刘伯温、袁天罡这类玄学大师都想到了,月饼脑袋依然摇得像拨浪鼓,很是讨厌。 “南少侠,就您这知识量,签售讲课万一被书迷这么问,脸还往哪儿放?”月饼故意不再看陶华,开了几句玩笑。 我心里明白,“明知道路边要饭的十个有九个是骗子,也要给个十块二十块钱” 的月饼,陶华的死对他的触动绝不是从表面能察觉的。更何况,如果没有陶华,月饼可能就出不来了。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持更冷静的状态,为了更明确地分析解决。 “晚辈愚钝,还请千年老月饼提示一二。”我实在想不出另一个认识谁。 “那个人留下了一本奇书,教了几个纵横天下的学生。” 我想到一个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阴符经》?鬼谷子?” “加十分!”月饼点了点头。 鬼谷子,生卒不详,由战国始,及至明朝,世间众多谋略家,均称为其门徒。精谋略,通术数,擅星相、长占卜,与老子并称“两大奇人”。 所著《阴符经》,失传于世。 第13章 人面桃花(十三) 鬼谷子生平极为神秘,甚至有学术研究推论,历史并无此人。依据是他的门徒庞涓、孙膑、苏秦、张仪、白起、吕不韦,时间跨度由战国初年及至秦一统天下,这期间足有数百年历史,后世的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出山时,也号称其门徒。 也就是说,中国近千年的历史变革、时局动荡,都和鬼谷子有关。 最常理的分析,一个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还有诸如“后世谋略家为了显示身份冒名传人”、“鬼谷子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代称”,甚至还有“鬼谷子是外星人”的说法。 我对此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观点。又不耽误我吃饭睡觉写书,想那么多干嘛?多累心? 如今,月饼确实通过类似于虫洞概念的几个古墓进行了“有限的生命经历无限的时间”,那么鬼谷子十有八九确有其人,甚至是第一个发现某些地方具备时间空间任意转换的人。 更有可能,他现在还活着! 想到这一层,我气都喘不利索了。 月饼所说的“道家寻求的成仙”这句话也就不难理解了。道家不仅仅是练气结丹、培神元婴,更擅长观星定位、望气堪舆,是否就是在寻找类似的地点? 唐宋诗词黄钟大吕年代,众多文人sao客都崇尚道教、寻求成仙,所著诗词也隐隐体现了类似的概念。 比如李白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苏轼的“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难道仅仅是浪漫主义幻想文学的表现手法么? 为什么唐宋文人,喜好游历神州,足迹遍布山川大河,每到一处都会题诗赋词,难道仅仅是借物咏志么? 联想一展开,有种“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激动。脑子里更是浮现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念头,众多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略一推敲,似乎都和此事有关。 这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思维领域,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脸涨得通红,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经历的事情更奇妙。”月饼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怎么讲述,“墓门重新关闭,我想了好久……能够回到现在的唯一方式,就是需要有人告诉你我的位置。每座古墓,都有一条通往机关匠人暗中修建,留着活命的暗道。我出来的时候,居然是北齐时期。” “这不又隔了好几百年?”虽然已经想到,可是听月饼说出来,我还是眼睛瞪得溜圆,既神往又觉得不可思议。 “兵荒马乱,有什么好向往的。”月饼很不以为然地的扬扬眉毛,突然苦瓜着脸,“南少侠,你是不知道啊。我这牛仔裤白衬衫,短发背包的打扮,在那时走哪儿都被当成怪物好不好?而且他们说话全是古语,又没有普通话,隔个百十里地,就是一种方言,我压根儿听不懂,还差点被流窜的逃军拉了壮丁……当时特别怀念你。” “嗯,蛊族最强的男人月公公要是从了军,再加上丰富的历史知识,说不定就是一代开国皇帝,最起码也是项少龙级别,好几个老婆,无数艳遇。” 月饼干脆没搭理我的调侃:“蛊族,有很特别的联系方式。我找到陶安然,跟他讲了身份来历,按照那么点儿有限的历史知识,告诉他,陶家庄很快就会被战火焚毁。” “你不知道陶安然是冒名顶替的蛊族?”我觉得月饼这事儿做得有些托大了,依着陶安然这么阴沉的性格,但凡有点儿别的心思,月饼这条命算是交代在一千多年前了。 “他确实是蛊族一脉。”月饼左手食指抵住右手中指第二个骨节,两手大拇指攒成桃形,“蛊族既然有联系方式,肯定会有辨别方式。” 这个动作估计是蛊族某种暗号,我倒不是很关心,反而有些骇然:“陶华讲的故事是假的?” “我不确定,”月饼从橱柜里翻出一床床单,轻轻覆盖陶华,“你讲的时候,我没有插话,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先听我讲完。” “陶安然接受了我的建议,决定将陶氏一族迁居到桃花峪。作为交换条件,我教了他几种蛊术,告诉了几处咱们这个年代已知发掘的宝藏,服下可以长久睡眠的蛊药,由他将我暗中运至这里。”月饼摸出几枚桃木钉,举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算好了时间,陶氏一族的后人,在这个时代,带着一枚桃木钉作为信物找到你,告诉你如何找到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是陶华,为什么不是桃木钉而是照片?为什么会晚了一年多?” “你这么做太冒险吧?”我心说月饼这种“玩儿的就是心跳”的性格真该改改了,“这可是一千多年啊,谁知道能经历什么事儿?陶家绝了后咋办?这座古墓被发掘了咋办?陶安然不按照你的计划做咋办?” “蛊族的神秘和信誉,远超乎你的想象。”月饼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背对着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我这不是好生生站你面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