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笏篇】第四:得鱼忘筌,乃此道第一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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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终于把飞星摔清醒了。 谁让她一转头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另一个“飞星”呢…… 她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脸,这“离魂”有如实感,不过伸手去碰另一个“飞星”时,却是什么也碰不到,证实他们已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飞星这才努力收拾了情绪,看向床上那人……看着他把被子缓缓掀开,又怒吼一声:“你他妈把那放下!王允执……” 那人低下头浅笑一声:“飞星,你终于叫了我的名字。” 他扶了扶额头:“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抬头向她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水色荡漾,柔情如织,“飞星,过去那么久,你怎么还是没变?” 赵飞星横眉竖目,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继续说:“昨晚,我很开心。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开心过……” “昨晚?”飞星疑道,“什么昨晚?” “你不记得了?”允执脸色略淡了些,但看上去仍旧那般欣喜,“昨晚,是我们大婚礼成之夜呀。” 飞星的脑袋轰地一声,隐约知道了那“成礼“的含义,仍然不可思议地问:“我……你……可是……” 王允执低声说:“娘子……不想认吗?” “什……”天呀,飞星仔细想想,这所谓配阴婚,确实意味着她成了他九狱钦定的“娘子”了呀,“王允执,你。先告诉我,今天是哪一天?” “七月十七。”这便是离魂第一日,看来自己只是记不清楚昨晚的事…… 可是真的记不清楚吗? 眼前业已成熟的男人,隐隐还能看出当初的少年绝色轮廓。那双看什么都显得温润柔情的眼睛,面对着她也终于柔和了一回,全然没了当初那般冷硬。 飞星呼吸有些急促,昨夜的画面断断续续地咬紧神经:出租屋寂静的月光,照在大片相缠的肌肤上也显得如此火热,她死死咬着唇不肯吭声,男人只是温柔地俯下身,又轻巧地撬开她的唇齿如游鱼…… “我虽知道,母亲要为我配阴婚,但我不知道,这回为何没在九狱而在人间成礼,又为何来的会是你……”王允执披了衣服起身,手指一寸一寸滑过她脸侧,这种万般温柔偏又唤起某种身体记忆,“飞星……你遇到什么意外……怎么会……” 飞星用力推开他的手:“不许问这么多问题。” “好,我不问,随你……”王允执又低下头要吻她,又被飞星推开,“喂,你——先听我说完,非要我骂你不成?” 允执停下动作,许久,歉声说:“对不住……我实在是……太欢喜……” 飞星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当初见着我,可不像现在这般欢喜。” “以前?”允执笑,“是指暗恋你叁年都一声不吭的时候么?那时年纪小……” “停停停!”什么暗恋,再听下去真的要人命了,“你搞清楚,王允执。” 赵飞星冷声道:“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那时你是天之骄子,我,”一指自己,“烂人,污泥……随你怎么说,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至于现在……”飞星刚要说出自己被迫成为鬼媒人,又无奈选择假结阴亲的真相,但话到嘴边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道阻止,好你个裴素章,契约里还写着保密是吗—— “我很清楚,”他打断,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人比你现在更清楚,我们在一个世界……只有我们在一个世界。” 原来,这一整天,便是要靠撒谎捱过么?为了裴素章的契约,为了不让对方将自己假结阴亲之事告上九狱?飞星一咬后槽牙,谎言她说得多了,还差这一个么?王允执也不过是她人生里一个过客,这只是个意外……冷静下来,哄骗他度过这十二时辰,然后高高兴兴地,同青梅一起庆祝吧。 演戏。 这两个字看似同赵飞星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实则早有渊源。 高中那会儿强调素质教育,运动会要求各班出节目,自导自演。本来这事儿,落不到飞星这类成绩中后又无心于此的学生身上,奈何有一日宣传委员亲自来找她:“飞星啊,这回咱们班的节目,想请你做女主演……” “NO。”飞星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运动会可是难得的赚钱时机,她那时还在忙着联系供货商,又要与各班交涉,哪有时间天天黏在那儿彩排。 宣传委员却一反常态,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摞钞票,偷摸塞给她:“飞星姐,求你,收钱办事儿,你可是说到做到的。” “为了个破表演,贡献这么多零花,值得?”想取悦班主任也不是这么个取悦法呀。飞星捻了捻厚度,确实不小一笔,顶得上她运动会忙前忙后的收入了,“不过,这事儿我应下了,需要我的时候,就通知我。” 那会儿啊……还真就让她发现,自己有几分演戏天赋。 演就演,谁怕谁!她当初也是抱着这种决心上台的。 难不成这决心还能越过眼前的生死去…… 赵飞星合了下眼,对眼前男人说:“是,我们现在确实在一个世界了。” 就这走过去的几步间。昨晚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她不会陌生,一切早已预习。 “我向九狱借来你这一天里,什么都别问……”飞星扯住他领口,“我陪着你,这整整二十四小时。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陪着。” “……是。”允执微笑点头,心早给了眼前这女魔头,便是饮鸩止渴又何妨…… “喂,王允执。”揪住领口的手忽然用力,收紧,令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窒息,然而她的话却如此骄横动听,好多年再没听过,“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还敢不给我抄作业?嗯?” 他猛地将身前的女孩儿抱起,几年过去,她还是当初一般轻盈……她并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允执心中一痛,将她放到床上,垂下脸激烈地吻她,像要把这八年欠下的桩桩件件一并在此刻还上。 “你现在怎么是这样的急性子……”飞星也不抗拒了,光看着他,眼眸纯净如他家后院那只借宿的小野猫。 要怎么和你言说那散失的过去? 又要怎么和你谈起,久别重逢、心愿终遂的狂喜呢…… “八年了。”他说,“我现在竟然在想,我是如何忍耐过与你陌路的那些年……” 他还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去年。 毕竟是同一片区,遇到的机会并不少。那时他刚从学校放暑假回来,专门调整时间,参加了初中的同班同学聚会。 只为见她一面。 他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起初没见到她也没太过失望。直到酒局过半,她的声音在背后懒懒响起:“我来晚啦,有事儿。自罚叁杯。” 允执叁两下剥下她的衣衫,肌肤光滑得令人颤栗,饱满耸立的胸部在出租屋过亮的灯光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正如那日她走过他身边倒酒,喝得很快,酒液顺着下巴滑进更深的地方…… 飞星自诩冷漠,饶是此刻也只是僵硬地顺从着他的动作。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如此心惊胆颤。一个人,真的可以若无其事、悄然无声地爱一个人,不求回报,这么多年吗? 他不说话了,像是想把那些美好又苦涩,甜蜜又痛苦的记忆慢慢咀嚼,留到以后再同她说。飞星按在他肩膀的手指猛地收紧,好痛!即使已经是第二遍,但清醒却只会显得感觉更加强烈。允执啄着她的耳朵,说:“飞星,放松点,嘴巴别咬出血了……叫出来,没关系的。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好……”他动作极尽温柔,让飞星感觉自己正抱拥亲吻着的,不是棉花,也是春风。她从前从未有过这般的体验,她的母亲以此为生……她接受,却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丑陋。从没想过,此时的允执对她所做之事和“丑陋”二字压根沾不上边。温暖的潮涌,紧紧地包裹着允执的硬物,一下又一下,碾开壁上细密的褶皱,入到更深处…… “结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飞星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极热切的渴望,此生从未经历,也与戏无关……她想要他填满自己,用什么都好。硬物,拥抱,吻和爱。缝住下水道断裂的缺口,补上出租屋破损的寒窗,唔,若是能再修好妈留给她的八音盒就好了。 “王允执,抱我。” 想到就说,赵飞星向来不爱拖泥带水。允执将她怀抱得更紧,腰部用力,下一刻趁势直挺入最深处,“哈啊……呼……好爽……用力些……嗯啊……”在恍然不知时,随着自脚背窜起的一阵酥麻,她早已入戏了—— 淋漓尽致,忘情忘我…… 颠乱迷春。 这,便是离魂的头六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