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隐年故意重重强调了“名不正言不顺”。 姜贵妃听之,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只要赫连聂成宠爱他们母子,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这奴才懂什么,为了他母亲的幸福,他就是稍稍受点委屈又怎么了,再说了,聂成会补偿他的。” 隐年听她这样说,低低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让他特别开心又不好与人分享的事一样。 “你笑什么?”姜贵妃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很让人恼火。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隐年摇头,讳莫如深道。 而后,他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方才他手上的那只蛊虫顺着他的手指掉到了六皇子的卧榻上,蛊虫向离它最近的皮肤爬去,一口咬在了六皇子的手上。 “算啦,您的家事我管不着,其实我是想说,六殿下都听到你们的计划了,这计划就不得不改一改了,我啊,有一个更妙的计策。”隐年突然爽快起来。 虽然他目前的举止让赫连聂成觉得,他很不着调,但既然他说有更好的计策,自己没有理由不听一听。 方才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隐年就快速地为他们讲了一遍。 一听之下,赫连聂成不得不暗自承认,双方的结盟或许是个好选择,对方比他一开始想的要有用。 姜贵妃也心里窃喜,仿佛她已经成了皇后。 六皇子在外面倒下去的时候,感受到浑身都被摔散架了一样的剧痛,那种疼痛的感觉一直在延续着,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昏过去。 对于他的状态,起初,他也很受惊吓,他有意识,能感知到周围的状况,但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睁开眼睛。 当隐年说到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他心里异常愤恨,他是皇帝的儿子,从前、现在、将来,永远都只能是皇帝的儿子,没有人能改变。 赫连聂成算什么东西?可笑!一个反贼! 之后,他又听到他的母妃竟然说,他可以受委屈,凭什么?原来他的母妃最关心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她给了自己那样一个不堪的身世,害他要被人拿捏,现在又说可以牺牲他。 她以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可不是那样说话的,她现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听见,才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说不定,在她心中,自己还没有赫连聂成重要,方才,赫连聂成不让她传太医,她不就听了他的话吗。 六皇子一边默默将他们的话记在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破环他们的计划。 要直接向皇帝告发吗?还是…… 他还没有考虑清楚,忽然,手上传来轻微的刺痛,这回,他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隐年故意让六皇子听到姜贵妃说的伤他的话,他就是要离间他们,至于原因,谁让他之前欺辱陆云川。 还有陆云朝,他们两个越不痛快,他就越痛快。 后来他偷偷将六皇子真的弄昏了过去,才和赫连聂成及姜贵妃说了自己的计策。 无论六皇子以为他们要刺杀皇帝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之策,他的对策都一定会扑空,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刺杀皇帝,他要做的事可比那要有趣得多。 第36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十八) 陆云朝回了寝殿, 由婢女们服侍着沐浴后,便歇下了,在酒的作用下, 他很快就睡着了。 虽然是有些醉了,但他睡着后的样子仍然很安静, 只是脸色比平日更红润了。 江寒酥在陆云朝睡下不久后也进了寝室, 他知道陆云朝这时不容易醒,便走近了他的床榻前。 陆云朝的这张脸早就刻在他心里了,可这样真真切切地看着时, 他总会不可抑制地心动,他会感到自己对他既仰慕又怜爱, 这是两种好像相差很远的情绪,但就是会在他心里同时浮现, 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像被温柔夜风中的海浪一遍遍拍打过一样,潮起潮落,时盈时缺。 他的目光转移到陆云朝右肩下方的位置, 那里现在覆盖着雪白的中衣,但他知道, 在那层干净柔软的布料下, 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每每想到, 他就感觉自己同样的位置上也隐隐作痛, 甚至会让他感到害怕,他害怕陆云朝受苦。 他想到皇帝说的话,他要尽快找出那个放毒箭的人, 他要留在陆云朝身边。 他走到外间,在书架底下翻出纸笔。 他想写个字条, 找机会传给六皇子,问问他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得到六皇子的任何音信,他也该去确认一下六皇子有没有履行约定了。 笔落到纸上,他的手却顿住了,看着那一点晕开在纸上的墨迹,他仿佛看见了墨迹流动开,逐渐形成了一个人的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背对着他,站在月下,一身的清寂。 他感到视线有些灼痛,那不就是今夜他在宴席外面的庭院里看到的景象吗? 陆云朝那时怎么了?仅仅是醉酒吗?他应该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隐痛吧。 江寒酥提笔在那张纸上描绘起来,他的笔法行云流水,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便让陆云朝顾盼神飞的模样跃然纸上,因为他太熟悉了,也倾注了太多的情感。 画面中的每一笔都好像浑然天成。 忽然,他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那轻缓的脚步声应该是悬铃。 江寒酥有些慌张,他吹了吹那张纸上还有些许未干透的墨迹,而后将纸张对折起来,藏在几页白纸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