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荒唐之后

    月亮悄悄离开，换成太阳露出一点脑袋。

    李长青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他摸着兰花的头发，眼里都是温柔。

    他从小时候就决定要兰花做媳妇，如今这一夜过去，他更是要娶她的。

    村里的公鸡打了第一声鸣，李长青瞅了瞅外面，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开始穿衣服，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兰花。她睡眼迷蒙，一副娇憨姿态。

    “我得回家取书包上学了，你好好睡，我晚上再来看你。”李长青轻轻吻了她的唇，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兰花昨天晚上被折腾得狠了，只胡乱的点了点头，又睡过去。

    李长青不放心，刚要走出去，后又走回来，轻手轻脚的给兰花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这才放心的离开。

    回到家里，李长青的父亲李富贵还没醒，他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他抓起书包，从存钱罐里拿了一块钱，骑上自行车走了。

    去镇上得半个小时的路程，李长青喜欢早去，在路上迎风看太阳升起是件快乐的事情，隔壁村同班的王超总会在路口等他一起上学，今天也不例外。

    王超扶着自行车，正无聊的踢石子，一看到李长青，眼睛都亮了，“我的祖宗，你可来了！老子在这儿等你半天了都！”

    李长青嘿嘿一笑，“走吧！一会儿迟到了。”

    “你还知道快迟到了啊大哥！”王超蹬上自行车，跟他平行，不满的抱怨：“知道还这么高兴，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怎么着，你做梦到梦中情人了啊？”

    李长青当然不能说他是搂着梦中情人睡觉的，只能随便搪塞王超几句，好在王超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一会儿就不计较了。

    两个人边说边骑，很快也就到学校了。李长青在门口花一块钱买了个包子，两三口吃完了，这才进了学校大门。

    王超帮忙锁好两个人的车子，看李长青吃急了，拿出书包的水递给他，“李叔又没起来给你做饭啊？”

    “我爸昨天累着了，这才没起来。”李长青接过水喝了几口，水珠顺着脖颈往下钻进衣服里。

    “李叔真不打算再找一个吗？你俩大老爷们天天这么对付也不是回事儿啊。”王超拿回水，又把书包扔给李长青。

    李长青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去世了，李富贵又是村长，天天忙的要命，不会做饭也没多少时间管他。好在李长青模样招人喜欢，又乖巧听话，东待一天西待一天，倒自己学会了做饭，好歹也饿不着他爷俩。

    昨天他生日，李富贵忙着解决李寡妇和王寡妇的鸡毛蒜皮，李长青自己做的长寿面都坨了也没等到父亲回来。

    但他从没怪过父亲，他能把自己一个人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超啧啧摇头，“算了不说了，走吧，回班级，我数学作业还有几道不会，你借我抄抄。”

    李长青皱眉，“自己做，抄作业还不如不写作业。”

    “大哥！别这么死板啊，就当救救我不行吗！我也不是全抄，别一棒子打死我行吗？”王超可怜巴巴的抱上李长青的胳膊，“难道你不爱哥哥我了吗？”

    “滚蛋。”李长青笑骂着拍了一下王超的头，进了班级坐上座位，还是把自己的作业扔给了王超，“抄的时候自己先捋顺了是怎么做的。”

    “好的大爷！没问题大爷！”王超屁颠屁颠回了座位。

    李长青掏出英语课本，时钟还没走到五点三十分，他趁着无聊打算背会儿单词。

    李长青就读在镇上的第一中学，不是重点高中，镇上的重点实验高中需要住校，一年光食宿费就花费不少，李长青家里穷，也不想离家，就没报。

    第一中学虽然不是重点，但校如其名，是这个镇上建立的第一所高中，历史悠久，师资力量也不错，而且校长有钱，奖学金丰厚是出了名的。

    李长青这一年来稳居年纪第一，寒假的时候拿过一次奖学金，足足有两千块，可把李富贵吓了一跳，当时李家门槛都被踏破了，都是听消息来的，各种讨好的嘴脸，甚至还有介绍对象的。

    乖乖，村里的破烂中学里考个第一就够吹牛的了，在镇上考个第一还拿个这么沉的红包回来，村里的明眼人都明白，李长青是很有出息的人，只要和他搭上一腿，未来就能一片光明。

    李富贵心知肚明，一一替儿子把那些人挡了下来，他虽然平日总是忙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没时间管他，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知道李长青不愿被困在这穷山沟里苦一辈子。

    平日里好说话的村长在儿子这个话题上却格外严肃，不会表达的老父亲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暴露出对孩子nongnong的爱。

    李长青懂，所以他更努力。

    就算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他现在也精神抖擞，大脑处在活跃状态。

    为了父亲，也为了兰花，他总得把自己的未来打算得更好。

    那才算个真正的男人。

    班上陆陆续续来了人，李长青的同桌也来了，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叫秦丽，说话温温柔柔的，学习也不错。每次王超来他这儿说话，看到秦丽，古铜色的脸蛋上都会出现两朵红晕。

    用王超的话说，这就是全班男生心中的王语嫣，梦中的刘亦菲，就只有李长青一个不懂风情的书呆子不为所动。

    秦丽摆好书和笔，温柔的拍了拍李长青的胳膊，“长青，你昨天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了吗？我没解出来，你能…能教教我吗？”

    “没问题。”李长青点点头，他对自己的学习成果从不藏着掖着，拿过她的卷子，用自己的练习纸写上解题过程，“你看看吧，不懂的再问我。”

    秦丽接过纸，手不小心碰到他，耳朵红了，她轻声说，“谢谢。”

    “没事儿。”李长青没再看她，又开始背英语。

    两个人的座位在窗户旁，夏天教室习惯开窗，被绑起来的窗帘轻轻吹起，浮动了书页，阳光大片大片沾染上他们。光柔柔的，映得人也柔和起来。

    秦丽偷偷看过去，身边男孩很认真，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锋利的棱角在阳光下变得柔软，睫毛忽闪忽闪，嘴唇在默念着单词，薄薄的，侧着看很漂亮。

    其实李长青在班里也很有人气，但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但也就是因为这种不自知的温柔，才更令人心动。

    秦丽红了脸，发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怕李长青察觉，不敢再看他，乖乖开始写数学题。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放学之后王超走过来，眼睛却盯着还没走的秦丽，“吃饭去？”

    “不了，我忘带钱了，昨天也没做盒饭，我中午就在教室睡一觉就行。”李长青摆摆手。

    “那怎么行？”王超还没说话，秦丽倒是喊了出口，李长青和王超略带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她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她缓了缓语气，“中午怎么能不吃饭呢？胃多难受啊。”

    “没事儿，男生没那么多说头。”李长青不在意的摇摇头。

    “瞎说，”秦丽有些恼怒，她很白，脸都跟着红了起来，看起来反倒可爱，“男生才更应该多吃饭，小心…小心不长个子。”

    王超看秦丽这副样子，立刻帮腔，“就是啊，小心不长个子娶不着媳妇。”

    李长青：？？？

    王超看李长青还没动弹，怕秦丽多想，立刻拐着李长青，“走吧，别磨磨唧唧的，哥们有钱，今天我请你。”

    没等秦丽再说什么，王超就架着李长青出去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一进楼梯，王超就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李长青肩膀，“女孩的话不能顶，尤其秦丽那种柔柔弱弱的，万一人家哭了怎么办？”

    李长青想了想，觉得秦丽不像是能为这种事哭的人，她看起来柔弱，心里却是个很倔强的人。但王超美人在心，脑子都跟着心里人跑走了，哪里细想，只咬牙切齿的低声对他说，“秦丽那种美人关心你，你不珍惜还想什么呢？真学习学傻了？”

    李长青听到美人，脑子里却都是兰花看月亮的侧脸，以及那柔软又娇嫩的腰。

    那才是真的美丽，是高山上不可触碰的冰莲花，却独独只被他摘进怀里。

    昨晚荒唐的一夜在脑海里回放，兰花的喘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

    李长青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感到气温开始升高。他有些不耐，打断王超的絮絮叨叨，“别说了，去吃饭吧。”

    ——

    长青：我有媳妇了，才不会没人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