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花糕
11.花糕
阿玉原路折返,一路无人,就连忻既白的院子都静得心惊。 之前她只觉得少主喜静,每晚都是身下含玉的痛苦,今日才发觉院子里近日也少了很多下人,所以她要干的活也越来越多。 刚回到院里,阿玉与一人撞上。 女孩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点儿,一身淡粉色的罗裙,颈间一块白色玉佩,与忻既白的那块很像,但略显粗糙,像是仿品。 这大概就是今日来院内寻少主的六小姐了。阿玉这些天学了些礼数,匆忙行了个礼,哪想被女孩叫住:“你等等,你就是白哥哥新带回来的人吧?你跑哪里去了,白哥哥见不到你人,亲自去寻了。” 她将阿玉往屋里带,力气却很小。 阿玉才发现她有些跛脚,气息也很混乱,似乎久病未愈,刚坐回屋内就忍不住掩帕咳嗽。 “水。”阿玉给她倒了杯茶。 六小姐接过时对阿玉笑了笑:“果然像白哥哥说的,是个乖巧透彻的漂亮姑娘。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你和白哥哥的事呀?你从哪来,他给你取名了没有,近日他修行如何?每到夜里还疼痛难忍吗?” 阿玉一时间被问懵了,只能一个个答:“白……水……” “啊,是白水镇吗,我听过这地方。”六小姐忽然握住阿玉的手,心疼地摩挲安慰:“前几日听家父说已经被妖兽攻陷,城内一个活人都不剩了。你也别太难过,日后留在东山,这儿有白哥哥在,最安全了。” 一个活人都没了……? 阿玉不敢置信,她走时大雪纷飞,可平日里街上还能看见人影。 “我可不是吓唬你,妖兽早就有反扑之事,东山的弟子们这些年也是折损许多,眼下恐怕只有白哥哥了……”六小姐含了泪说:“妖兽来时遮云蔽日,一眨眼人就没了,你能活下来就是幸事。” 阿玉躲过了水影,却躲不过大雪和顽徒,躲不过一日三餐的饥饿窘迫。 “阿玉。”她指指自己。 这是忻既白救她命后给她取的名字。 “阿玉?”六小姐听清后喜出望外,忍不住抱了抱阿玉:“你定然是白哥哥这些年一直寻的人,一定能助他修为大涨!” “破关?”阿玉摇头。 “大约是吧……”六小姐皱起眉说:“修行的事我也不懂,我这身子你也瞧见了,走两步都要人扶。但白哥哥的事是全东山全天下的大事,我总知道一些。怎么,他都没和你说么?” 他什么都不说,只会弄疼她。 阿玉眨着眼看六小姐,她慢慢解释道:“二十年前家父迎敌兽潮的事可听过?妖兽作祟了千百年,一鼓作气想要冲破关隘入侵,被家父带着东山百余弟子拦截,最终只剩他一人一剑,但妖兽受损八千,这十几年都没了动静。三年前许是养了底子,又开始趁夜吃人,变得更加狡猾难寻,这三年里东山弟子折损无数,青黄不接。” 说到这,六小姐抹了把泪:“家父在二十年前用尽了修为,现在也同凡人无异,浑身疼痛无法离开灵泉。眼下妖兽横行,仙人们仍然对凡人不闻不问,除了指望白哥哥拾起仙剑,再无其他法子了。” 难怪青年总是沉默地抿着唇,他肩头竟然有这么重的担子。难怪人人见他都喊少主,敬畏至极,他揽着所有人的性命。 六小姐哭着哭着险些咳出血来,阿玉匆忙倒茶,没握住杯子,生脆的玉盏在地上摔成碎片。 她彻底慌了神,弯腰去捡。 “别弄!伤了你的手可怎么办?”六小姐连忙来拉她,安抚说:“莫怕,待会白哥哥回来了若要则罚你,便说是我不小心摔的。啊对了,今日白哥哥说不见你人,我猜你也没吃过什么东西。我这还特意剩了半块花糕,是白哥哥房里才能做的手艺,你吃了吧。” 花糕白软甜糯,吃在嘴里甜甜地化开,阿玉看着六小姐如此关切,的确是不怕了。 “天快黑了,我也要走了,否则又得劳烦白哥哥差人送我。”六小姐走之前嘱咐说:“阿玉,你且照顾好白哥哥,不是说我贪生怕死,只是白哥哥这些年成日除了修行便是除妖,能给你取名阿玉,定是极看重你。我恨不得能替他分半分辛劳,只可惜我做不到,你可懂我意思?” “懂的。”阿玉舔去嘴角的花糕屑点头。 她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