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夜欣喜表露情衷

    蔚藤把辛夜的床幔取下，讓他躺平。

    「有麻醉過敏的症狀嗎？」

    「沒有。」

    「等一下局部麻醉後你的意識是清楚的，手術期間我會用工具撐開你的眼皮，將燈光置於你眼球上方，你只要專注的凝視光源就可以。」知道辛夜還是能看見一點光亮，她吩咐道。

    「好…一切都交給蔚大夫了…」辛夜深呼吸。

    蔚藤安撫似的摸他額頭，一手在他眼睛上滴了幾滴麻醉劑：「痛嗎？還是刺刺癢癢的？」

    「沒感覺…」

    辛曜此時也進來了，他走到辛夜床邊：「夜要乖乖不動喔。」

    辛夜聽到兄長的聲音，原先繃緊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辛曜，你坐到床頭去，拿蠟燭照他眼睛。」蔚藤拿起工具：「注意不要靠得太近，別讓蠟油亂滴。」

    「我知道。」辛曜擺好位置，不忘問辛夜的感受，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後，再對蔚藤點頭。

    麻醉生效後，蔚藤先處理辛夜的水晶體混濁問題，她用很輕的力道劃開眼球表面，清除裡面的雜質與剝離的視網膜。

    為了避免傷害辛夜的眼球，她繃緊肩膀與手臂的肌rou，盡量克制施力。

    辛夜的呼吸變得很輕淺，像是怕驚擾她一樣。他專注盯著上方不明顯的光源，並且很注意的不讓眼球亂動。

    把前置步驟處理好，緊接著就是角膜移植。

    她將環切好的角膜放到辛夜眼睛上面，然後拿起辛曜不知從哪弄來的非常細的絲線，開始進行縫合。

    縫合的過程非常精細且複雜，這裡沒有顯微鏡，導致蔚藤需要拿出最大的專注力與耐心，將新的眼角膜嵌入辛夜的眼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久到辛曜的手腳都發麻了，辛夜也因太久沒眨眼，眼睛自動流出淚水。

    雖然很不舒服，但他們都沒有催促她。

    又過了半個時辰，在蔚藤放下用具的那一刻，兄弟倆不約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氣。

    「移植結束。」蔚藤將手洗淨，從辛曜手中拿走燭臺：「辛曜，扶他坐起來。」

    她拿來長長的布條，一圈一圈的纏上辛夜的眼睛。

    「手術後一個禮拜開始拆除最外圈的布條，我繞了三層，一個月後將完全拆除，這段期間辛夜要多出門，適應光線。」

    「謝謝妳。」辛曜感激一笑。

    「蔚大夫…」辛夜伸出手：「如果您真能治好我的眼睛，我要怎麼回報才好？」

    蔚藤握住他的手：「你能痊癒，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辛曜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棕紅色的眼眸不自覺一黯。

    「辛曜，請把辛夜的房間安排在我房間附近，這樣我比較好照顧。」她低頭解開充當口罩的布條。

    「…嗯，我差人去準備。」語畢，他深深看一眼辛夜，快步離開。

    「你累了吧？先睡一下。」蔚藤讓他躺好後收回手：「這幾天眼睛有任何不適都要立刻跟我反應。」

    「好。」辛夜像乖巧的孩子，只要是蔚藤說的話他都遵守。

    「我走了。」知道辛夜現在多少有點不安，她將語調放柔。

    辛夜怯怯的問：「如果一個月後我能看見…我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蔚大夫…可以嗎？」

    「當然可以。」蔚藤認真回應，俊美的臉雖然還是沒有表情，眼神卻流露出一點溫度。

    「您這麼優秀俊俏，一定有不少姑娘喜歡您吧！」辛夜有點感嘆，如果蔚大夫是女子就好了！

    「是不少。」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一天沒被騷擾。

    「那您可有...中意的姑娘？」如果有的話，那名女子應該也是不凡之輩吧...思及此，他莫名覺得心裡苦澀。

    「沒有。」一如以往的平淡回答，卻讓辛夜的心突然歡快起來。

    「這樣阿...」辛夜不好意思的笑：「我還挺喜歡蔚大夫的，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就這樣住在辛家，跟我還有曜一起生活...」

    「你──」

    蔚藤剛要拒絕，就被辛夜慌張打斷話：「我、我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哦！就只是...只是喜歡跟您相處而已！蔚大夫千萬別誤會啊！」

    蔚藤不明白他的窘迫，只是點頭表示理解：「我也覺得跟你相處很自然。」即使如此，她的表情仍沒有呈現愉快的樣子，只有舒展的眉頭能稍微看出跡象。

    她的回話讓辛夜頓時噌的臉紅，他連忙拉高被子蓋住臉：「這、這樣阿...所以蔚大夫您...應該算是喜歡跟我聊天的吧？」

    「...嗯。」原本想解釋自己的情感冷漠症狀給他聽，告訴他自己沒有喜歡或討厭的情感。卻在頭低下來的瞬間看見他的期待，蔚藤對病患的包容心又開始發作，只好將醫學疾病的概念濃縮為一聲應答。

    辛夜滿足的笑了。

    好開心！只是得到這樣的回應，他就滿心歡喜！那些手術後的不安全被拋到腦後，全部的心思都只想著蔚大夫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