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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你】(完)

 「现在是炎夏,我这样穿会被认定是疯子吧!」季牧洁咬牙切齿地盯著眼前

    一脸得意的男人,很不得将手上的刀叉丢在他身上,以泄心头之恨。

    「哪会?我们根本不用管别人的想法。」他高高兴兴地吃著炒蛋,显然胃口

    很好。

    「但是……请你顾及一下我的想法。」她双眼一直瞪著他,瞪得都快瞎了。

    「我一向都很为你著想,亲爱的。」他好声好气地说,还殷勤地帮她倒了一

    杯果汁。

    「你……」她气呼呼地将刀子插在法国土司上,恨不得餐盘上的土司就是这

    男人的rou。

    明明是炎夏,外面的气温高达三十度,这男人竟然硬是拖著她去买了一件厚

    厚的羊毛披肩!本来精品店里根本没有卖这东西,这男人还厚脸皮地要求店家把

    存货拿出来,还霸道地使唤她披上!

    更可恶的是,她所有的随身物品都被他没收,连手机也没有,要是不听他的,

    她连这家饭店都走不出去,逼不得已,她只好在大热天披著披肩和他一起在餐厅

    用餐……她的脸都丢光了!

    「亲爱的,我们要重视用餐礼仪,不要将刀子插在食物上,难看。」他还一

    副谆谆教诲的模样,让她看了火气更大。

    「你管我!」她火冒三丈,但只会用这一句回嘴。

    「亲爱的,你要不要我喂你吃?」他舀了一匙炒蛋殷勤地递到她嘴边。

    「不要。」她撇嘴,没发现他的不悦,反而自动泄漏自己的行程安排。「我

    中午还有个重要的约会,现在就吃太多东西,等会儿吃不下。」她怡然的喝了口

    果汁。

    「什么约会?」他不动声色,拿著刀叉的手却紧紧地握著。

    「普通约会。」她睨了他一眼,笑得甜蜜蜜。她又不是天认识他,才不

    会这么快就被套出话来哩!

    「你要跷班?你知道公司的规矩……」他开始吹毛求疵。

    她大声打断他,「我已经请假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去小恬恬的店里……前几天我好像听到她在说这件事。」

    小恬恬是张瑞祺的meimei张凡恬。她是季牧洁高中就认识的好朋友,现在开了一间

    餐厅,季牧洁也有投资。

    「我是要到她的店里用餐。」季牧洁点头承认。

    「原来你和小恬恬的约会属於重要约会?」张瑞祺放下心来。虽然他知道季

    牧洁和他meimei感情很好,但还是受不了她们一天到晚腻在一起。

    「我没有要和她约会呀,我是和别人有约,只是约会地点在小恬恬开的四季

    餐厅里。」她故意指点他,笑吟吟地露出一口白牙。

    「谁?」他心里顿时酸味四溢。

    「我的相亲对象。」她媚眼生波,笑得幸福满满。

    他双眼怒睁,不敢置信。「什么?!」

    「我的相亲对象。」她皱了皱鼻子,杏眸灿亮、语气欣喜地重复一遍,全然

    不将他的不悦放在眼里。

    「你要去相亲?」他瞪大了眼,里头有著大大的不满。「你竟然要去相亲?」

    他咬牙切齿的重复,声音越益低沉,是脾气欲爆的前兆。

    「干嘛说两遍?我听得很清楚。」她掏掏耳朵,唇角随即绽出满意的笑痕,

    还恶意地在胸前比了一颗心。「我要和朋友介绍的人一起吃饭,顺便搭起男女友

    谊的桥梁。」

    「你要和别的男人相亲,你……还真大胆。」额上的青筋再次跳动,怒气与

    想杀人两种情绪霎时在他的心底奔窜。

    「听说是比我小一岁的帅哥。」她才不管他的威胁,娇俏地眨眨眼,一脸迷

    蒙又兴奋的表情。

    握紧拳头,他再一次压抑亟欲喷发的火气,语气酸溜溜,「跟年纪小的男人

    约会要花很多钱,你以後可能要向银行借钱给他花用,说不定还会沦为卡奴,而

    且是年纪一大把、身无恒产又无姿色的卡奴。」

    他知道自己很无聊,也知道自己是在牵拖,脱口而出的话更是又酸又臭,但

    听到她的相亲对象竟然比她还小,他的嘴巴就是控制不住。

    「干嘛这么市侩?反正我是准备谈感情的。」她笑得心花怒放,一点都不将

    他醋味四溢的话放在心上,眼睛里反而眨动著调皮的星芒。

    「谈感情?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毕竟和年纪小的男人交往不是谈钱还能谈

    什么?再说……」他打量著她,脸色更黑,嘴巴更臭,「你要姿色没姿色、脾气

    又差得要命,活像一只火爆母老虎。」

    如果是以前的她,听到这席话,早就二话不说对他开骂,但这回她不怒反笑,

    晶灿的眸子笑意盈盈。「你嫉妒?」看到他嘴一撇不承认的模样,她真的很想笑。

    「也是啦,我想你年纪这么大,都是三十几岁的老头子罗,当然比不上二十出头

    的青春少年兄。」

    「你……我才三十二岁,正值壮年,请搞清楚!」他咬著牙,衬著一张凶恶

    恐怖的脸,心中冒出多簇火焰,不悦到了极点。

    季牧洁点点头,一副乖乖受教样,眼里的戏谵却明明白白的展露在他眼前,

    慧黠的眼骨碌碌地转呀转。「不过听说二十几岁的男生体力好恢复又快,一个晚

    上可以来好几次,一夜七次郎只是平均数值。」

    「平均数值?根本就是膨风数宇吧!如果不想在三十岁前精尽人亡,当然可

    以胡搞瞎搞!」张瑞祺黑著脸,酸溜溜地怒道。

    「你就甭担心了,反正你是无法体会的,老人家。」她反将他一军,看见他

    沉怒的脸,更加乐不可支。

    「你这吸精妖女!」让他又爱又恨的妖女!

    「你这死老头!」

    「你……老牛吃嫩草!」

    「你酸葡萄心态!」炮火攻击毫不留情。

    「你……迟早被吸乾!」他越讲越不入流。

    「你……」她阴沉的脸色倏然一变,对他嫣然一笑,「不举的老头,赶快去

    看泌尿科吧。」

    他们两人像幼稚园的小孩一样对骂,还越骂越大声,内容也越来越不堪,直

    到两人频频感受到隔桌客人诡异的注视与窃笑,才尴尬地停止口水战。

    季牧洁火大的喝著果汁,边喝边孩子气地瞪著张瑞祺,张瑞祺也咬牙切齿地

    迎向她的怒视,一时之间,两人周遭的气氛异常诡异。

    「你……」他突然开口,随即又顿住。

    他皱紧眉头,发现自己想问的问题很尴尬,尤其两人才大吵一架,现在问这

    种问题,难保不会被她甩一巴掌。但是如果他不问,他又心有疙瘩。

    「干嘛?」她火大又狐疑地瞅著他。

    「你和对方约几点?」为达目的,他厚著脸皮问。

    季牧洁一听,差点将口里的果汁喷出来,被呛著的她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他吓了一跳,赶快坐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背,平顺她的呼吸。

    好不容易止住呛咳,她擦擦嘴一脸狐疑地看著他,「干嘛问这件事?」

    「因为我刚好要去找小恬恬,顺便看看我的外甥女,或许我们会碰上。」他

    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事实上他是想去偷看她的相亲。

    他想著想著,突然之间又心情大好。他一定要去瞧瞧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

    圣——看是哪个兔崽子竟肖想和他抢女人!

    「你为什么要挑今天去看外甥女?」他去,岂不碍手碍脚?

    她眼睛眨个不停,毫无避讳的透出疑惑的眼神,清晰的传入他的眼底,他不

    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火气再次成功的压抑。

    「我有人身自由,当然可以去,而且随时都可以去。」他绽出笑脸,看似平

    静,眼角的怒气却不是这回事。

    「喔。」也是啦!「我约十二点半,如果你刚好碰到我,请不要来干扰我的

    好事。」她特意警告他。

    张瑞祺忍不住翻白眼。天晓得他到底犯了什么恶煞,才会莫名其妙的和她纠

    缠在一起。她明明就是他的,偏偏……唉,都是他当年因为嫉妒和吃味,没能好

    好守住她,才会让她跑了。

    如今听到她要去相亲,他虽然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

    他们之间稍微和缓的关系又再度崩裂。

    看到张瑞祺的臭脸,季牧洁心里笑得更开心了。尤其他一听到她有相亲对象

    时那嫉妒又火大的模样,她心中更是窃喜不已。她吐吐舌头不再理会他,怡然自

    得地吃起上司,因为现在她的胃口似乎变好了……

    *********

    瑞峰律师事务所

    砰!乒!砰!乒!一道人影以百米速度飙过,随即响起各种奇怪的声音,办

    公室里的客户和员工全都目瞪口呆地注视这一幕。

    火气正旺的张瑞祺拎著公事包怒气冲冲从大门一路狂飙进自己的办公室,沿

    途撞倒了两个人,踢坏两盆绿色植栽,还用力踹了大门一脚。

    他怒气冲天地将公事包甩在桌上,气急败坏地松开几乎勒断他时领带,才气

    呼呼地坐进办公椅,吐了一口长气。

    沈碁峰冷眼旁观这一切,还气定神闲地品尝著极品咖啡,直到张瑞祺周身的

    火药味稍微淡了一些,他才好奇地趁空问著,「又怎么了?」

    「那个女人竟敢去相亲,而且还是年纪比她小的男人,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我看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挑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女人,摆明了想要少奋

    斗三十年……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家伙!想要吃软饭、靠女人生活,是一只毫无能

    力的弱鸡!」一连串恶意的话语从张瑞祺口中吐出,他越讲越气,连桌上的电话

    也被用力一扫,掉在地上变成残骸。

    吃软饭?不会吧……只是和季牧洁相亲就被说成这样,这就是无妄之灾吗?

    「季牧洁真的要去相亲?」这回沈碁峰可是听出了端倪,原来是张瑞祺爱的

    女人要去相亲了,怪不得当事人会大发脾气,捏造事实攻击对手而且不遗余文。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为了相亲还特别请假一天!」张瑞祺边说边比手

    画脚,一副要沈碁峰评理的凶狠样,显然这件事让他失去理智了。

    「喔。」非当事人还是不要妄下论断比较好。

    但张瑞祺根本不在乎他讲了什么,继续铿锵有力地发表高见,「那女人竟然

    说我是老头子?!我才三十二岁,事业成功、年轻有为,如果以台湾人的平均年

    龄来说,男人可以活到七十五岁,而我还有四十几年可以活,没想到现在竟然被

    嘲笑为老头子?」他瞪大眼,要沈碁峰评评理,「我是老头子吗?」

    「当然不是。」沈碁峰笑咪咪地拍马屁,「我认识你十几年,你以前就长这

    样子了。」简言之就是少年老成。

    张瑞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在看笑话?」

    「我没有。」沈碁峰连忙做出投降状,他才不想莫名其妙被扯入战局。「你

    明明就是黄金单身汉、法律新贵,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

    「没错!我是黄金单身汉,但被那女人一搞,我好像什么都不是,反而被她

    说成不举兼变态的糟老头!」他忿忿不平,「最可恶的是,一说到相亲,她竟然

    还很期待又兴奋。」

    「你不举?」沈碁峰同情的看著他,还可惜地叹口气。「年纪轻轻就有这种

    毛病,显然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听说很多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又脸

    皮薄不好意思去看医生,不过你放心,我亲戚就是泌尿科医生,我可以帮你打电

    话约诊。」

    张瑞祺只觉得异常懊恼,脑神经几乎要崩裂了。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有理说

    不清,难道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吗?

    「我没有不举,我功能正常。」张瑞祺瞪著直勾勾看著他下半身而且不怀好

    意的沈碁峰,「你不要一直偷瞄我,如果我不是认识你十多年,知道你只喜欢女

    人,我会以为你是来者通吃,男女不拒。」

    「别这么说,我只是好奇你的功能。」沈碁峰嘻皮笑脸。

    「你又不是我老婆,轮不到你好奇。」张瑞祺冷冷驳斥。

    沈碁峰一听,很不服气,「我又不是脑袋坏了,当你老婆?姑且不论你根本

    不是我的菜,我的屁眼只有两种功能,一是用来上大号,二是用来放屁,不是用

    来让男人——」他连忙闪过张瑞祺眼珠子连番射来的冰刀,笑嘻嘻地迅速讨饶,

    「开开玩笑嘛!不要当真。」

    张瑞祺无奈地抚著额头,啼笑皆非。「季牧洁让我头痛又心痛,你却让我手

    指关节痛。」

    「什么意思?」

    「就是不揍你一顿,根本让我火气难消!」他咬牙瞪著沈碁峰。

    沈碁峰哈哈大笑。「老天有眼,我是无辜的,你不要牵拖。」

    「哼。」张瑞祺懒得跟他废话。

    「别担心,你不是准备要去搅局吗?」沈碁峰一副先知的表情。

    「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她要去相亲,何必在这里生闷气,直接去把她抢过来不就好

    了。」沈碁峰乱出馊主意。

    「我当然会这样做。」他极为肯定,但随即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可是……

    抢回她的理由呢?」

    现在他终於尝到失去她的苦果了。不管他怎么接近她或诱惑她,她总是和他

    若即若离。他们在台面下可以有亲密关系,但她就是不肯和他有台面上的关系。

    「那还不简单。」沈碁峰胸有成竹地建议,「随便掰一个。当律师这么多年,

    你应该有千百种理由可以应付吧!」

    随便一个理由?有这么简单吗?张瑞祺迟疑了……

    第四章

    「乾脆借你外甥女当筹码,骗相亲对象你们早就结婚了,还生了一个五岁的

    女儿,至於季牧洁这边,你就说她患了解离性的失忆症,常会突然忘记自己早就

    当人家的老婆和母亲了。」沈碁峰边建议边自豪,没想到自己拥有天马行空的本

    领。

    人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行事作风一向霸道又乾脆的张瑞祺,碰到他

    的天敌季牧洁,不但步步为营,还优柔寡断。但沈碁峰可没这个顾忌,加上有作

    壁上观的戏谵心态,於是使出舌灿莲花的能力,天花乱坠开始编起故事来。

    「你是哪一台的编剧啊,会不会太离谱了?」张瑞祺怒瞪摆明看好戏的沈碁

    峰一眼。

    「哪会?你执法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人生百态,什么不合逻辑或离谱的事都

    会发生啊。」沈碁峰双手一摊,气定神闲。「我既提供了策略性的建议,也好心

    的给予技术性的指导,你还想怎么样?」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受害者是张

    瑞祺,他只要动动嘴巴和出鬼点子就行了。

    「我还是觉得有点扯。」果然是当局者迷,只要一面对季牧洁,他就常常无

    法下定决心,反而优柔寡断。

    「我觉得你明明爱她、却又不敢将她抢回来这件事比较扯。」沈碁峰给予当

    头棒喝。

    「这是两码子事。」他不愿承认自己的盲点。

    沈碁峰依旧悠哉地一一数落他的陈年旧事,「你为了她毁了三件重要官司,

    还在出庭时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甚至迟到,让法官火大地训斥了一顿,致使你

    号称司法常胜军的地位受到严重动摇……我觉得这些事应该比较扯。」

    「那些都不关她的事。」张瑞祺脸色一变,正色说道。

    「是没错。但始作俑者是她,你不得不承认吧!」

    他叹口气。「我只是……」

    沈碁峰迅速接过话,「你只是为她神魂颠倒。」当他发现张瑞祺仍紧闭著嘴

    一语不发,双眼闪过一道诡光,随即吓死人不偿命地迅速丢下一颗炸弹,「你有

    没有告诉她,你上上个月已经买了新房子,准备在适当时机向她求婚?」

    轰!张瑞祺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瞪著笑得像老狐狸的好友,「你怎么知道的?」

    「建商刚好是我的客户。不过他说你买下房子之後这几个月都没再去看房子,

    还好奇地偷偷问我你是不是被毁婚了。哈哈哈。」这几年台湾的风气变得很奇怪,

    特别喜欢探听别人的八卦消息,连建商也沦为八卦的散播处。

    「真鸡婆。」张瑞祺没好气地骂道。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又多情,还没跟人家求婚就准备新房了。」沈碁峰戏谵

    说道,心中觉得好笑。

    「她一定是我的。」张瑞祺大言不惭,信誓旦旦。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要驯服这只脾气忒大又爱吃醋的小野猫可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呀!沈碁峰同情的想。

    *********

    四季餐厅里,季牧洁穿著露背粉色洋装,外面罩了一件小外套,怡然自得地

    看著对面的男士。她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不时装害羞地眨眨眼,让相亲对象李

    子为一下子就失了魂,对她的好感度顿时飙到破表。

    「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吗?」李子为绅士地询问。

    他的家世好,属於企业第二代,外表又长得俊帅,但偏偏是独子,肩负了传

    宗接代的压力,所以从二十岁开始就被迫相亲,寻觅可以处理一家子琐事的当家

    主母。无奈他个性温和,不喜欢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厮杀局面,只想寻觅可以相守

    一辈子的知心人,最好也是个性端庄娴熟的女人,这样跟他比较配。

    而他眼前外表美丽,看起来似乎也很贤淑的季牧洁,刚好符合他的项要

    求,所以他这次特别打破以往被动的态度,积极地主动追求。

    「可以呀。」季牧洁装出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还轻声细语地回应相亲对象

    的询问,而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立刻让李子为露出满意的笑容。

    「牧洁,你平常最喜欢做些什么活动?」

    「我喜欢看书和看电影。」呵呵呵,事实上她只喜欢侦探和看影集,

    尤其是那种暴力又血腥悬疑的影集最能掳获她的芳心。

    「那你都做哪些运动?」

    「我喜欢散步。」没错呀!她喜欢逛街购物的时候顺便散步。

    季牧洁端著笑脸,捺著性子维持贤淑的样子,只因为媒人——也就是她的姑

    妈——之前就对她耳提面命务必保持淑女形象,说对方喜欢文静端庄的女生。所

    以她才从衣柜里找出唯一一件长度及膝的洋装「配合演出」,否则对方若看到她

    穿得又露又短的话,一下子就会吓走吧!

    「你们好好聊一聊,或许吃完饭後还可以一起去看电影。」

    季牧洁的姑妈笑咪咪地看著这一对,心想媒人应该顺利退场了,於是她给了

    季牧洁一个彼此熟悉的暗示眼神,希望她继续保持端庄的模样,才能抓到金龟婿。

    「姑妈慢走。」季牧洁的笑脸都快僵了。好不容易终於等到姑妈走了,她也

    应该可以给个交代了。

    呼!其实相亲不是她的本意,都是姑妈一手主导和包办,她本来很排斥,後

    来听说一个表姊经过一百零六次相亲还寻觅不到有缘人,最後终於在姑妈手里顺

    利嫁了出去,这件事让她觉得非常有趣,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姑妈的安排。而且

    她也想藉由相亲气一气张瑞祺,何乐不为?

    「我相亲过好多次,到现在还在寻觅我命中相守的另一半,不过现在……」

    李子为含情脉脉地看著季牧洁,「我对你的印象很好……」

    季牧洁没继续听下去,反而端起杯子咕噜噜地喝了一大杯水。凭良心说,李

    子为条件极好,偏偏她不喜欢这种个性的男生,太温柔了,不适合她急躁的个性,

    会被她吃得死死的,而且吵架时一定很无聊。

    「李子为先生,我问你一件事。」季牧洁霸道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什么事?」李子为被她语气的独断吓了一跳。

    「你曾经和女人吵过架吗?」季牧洁一脸正经。

    「嗄?」

    「你曾经和女人对骂过吗?」

    「没有。」李子为摇摇头,「我认为女人是温柔的、可爱的,甚至是让人疼

    惜的,为什么要吵架呢?说道理不行吗?」

    他梦幻的眼神让季牧洁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浪漫的男人。

    「嗯……」季牧洁咂咂舌,终於肯定李子为和她一定合不来,因为她骂人时

    会甩门,会离家出走。她可以想像,万一他和她吵架,扮演恶人和泼妇的一定是

    她,而他一定是躲在被窝里哭泣、咬被子的角色。

    「我最不喜欢会破口大骂的女生了。脾气这么差,情绪管理一定也很差,可

    以想像她的家庭也一定照顾得乱七八糟。」李子为义正辞严地说,没发现季牧洁

    难看的脸色。

    「不一定吧,有些女生个性比较急,不代表有恶意,也无法一概论定她什么

    都管不好,你这样太武断。」季牧洁压抑与他争辩的念头,试图讲道理。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比较喜欢像你这种温柔个性、

    外表端庄的女生,不喜欢一天到晚喊独立却凶巴巴与男人吵架的女生。」李子为

    坦白说道。

    「呵呵呵。」季牧洁乾笑几声,细想之後,乾脆连端庄模样也懒得继续伪装

    了,开心地大口用餐,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我想……我们等会儿可以去看电影。」李子为没注意她的转变,语气讨好

    地说。

    「呃?」季牧洁吓了一跳,左思右想地在心中寻思如何拒绝,李子为却一直

    盯著她的後方,而且脸色古怪。

    「牧洁,你认识坐在你背後两桌的男士吗?他好像一直瞪著我,又一直看著

    你。」李子为觉得事有蹊跷。

    季牧洁回头一看,顿时一僵。竟然是张瑞祺抱著他五岁的外甥女,正板著脸

    哀怨地看向他们这边。

    搞什么鬼呀!他还真的来凑热闹。原本她只是想让他吃味,没想到他还一副

    可怜兮兮的表情,活像是她辜负了他……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季牧洁急忙撇清关系,却心慌意乱,开始坐立难安。

    「对方好像有话要说。」李子为很好奇,因为他看到对方起身走了过来。

    「别理他,一定是无聊的人。」季牧洁随口敷衍。

    「但是……对方走过来了。」

    季牧洁没有回头,假装镇静地继续吃东西,但她的裙摆却被拉扯了两下,她

    低头一看,是她的乾女儿,也是她的好友张凡恬的女儿。

    「mama。」五岁的小女娃叫著她,纯洁的脸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状似无辜地

    看著她。

    季牧洁一惊,继而发现蹊跷,抬起头才发现李子为脸色一变,瞬间铁青了脸。

    她懊恼地捂住脸,知道他误会了,但她还来不及解释,李子为就开口了。

    「那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她挥挥手。

    「但她怎么拉著你的裙子,还叫你mama?」李子为不相信。孩子都这么大了,

    难道会不知道自己mama的样子吗?

    「才不是这样……」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瑞祺咧开嘴,吓死人不偿命的宣告,「没错,她是我

    们的女儿小乖,季牧洁是我老婆。」

    「姓张的,你给我闭嘴!」季牧洁大声喝斥。「谁是你老婆?你胡说八道!」

    至此,季牧洁已完全失去伪装贤淑的意愿,露出霸道又凶恶的火爆本性,瞪

    著眼前的一大一小。她不知道她的乾女儿小乖也来凑热闹……平时乖乖喊她乾妈

    的人,怎么今天故意叫她mama?

    李子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眼中温柔端庄又贤淑的女人,转眼间竟然变成

    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害他温柔的男儿心碎裂一地。

    「你敢说不认识我和小乖?」

    「我当然认识你和小乖。」

    「所以罗!」张瑞祺硬是转了个思考方向,笑咪咪地对著李子为道:「她当

    然认识自己的老公和女儿嘛!」

    「这是什么跟什么?我认识你们和你们是谁根本是两码子事,你怎么可以乱

    说?!」季牧洁气坏了,大声咆哮,「看图说故事也不是这样离谱的,你跑去当

    狗仔了吗?」

    李子为被她的怒吼吓得噤声,根本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尤其餐厅里其他人

    已经开始注意他们这边,一向低调的他可不想明天登上社会新闻。

    季牧洁没有理会李子为的表情,依旧瞪著眼前笑得张狂的男人,「你是故意

    来乱的吗?」

    张瑞祺看她的相亲对象一脸惊恐,立即知道这场相亲毁了,开心地笑答,

    「我没有。我只是说出真心话。」

    「你拿小乖来充当我女儿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就是你的女儿。」乾女儿也是女儿嘛!

    季牧洁一火,眼角看到张凡恬从柜台走出来,立即扬声呼喊,「小恬恬,你

    来一下。」

    「什么事?」张凡恬一脸好奇。她刚刚在厨房里忙,根本不知道她二哥和季

    牧洁在做什么。

    「你说我有没有女儿?」季牧洁瞪大眼,想叫好友为她澄清一切。

    张凡恬摇摇头,「你是没有女儿呀。」接下来她却爆出一句让人吃惊的话,

    「因为你的孩子还要等七个月才会生出来……而且我还不知道性别耶。」

    季牧洁一听,就知道糟了。

    张瑞祺一僵,无法置信地转头瞪著原本凶巴巴现在却满脸心虚的女人。

    孩子还没出生?季牧洁怀孕了?

    李子为也吓了一跳,迅速发现自己好像陷入这对互瞪的男女的纠纷,迅速找

    了一个理由想开溜。「季小姐,很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他起身离开时像背

    後有人追杀他一样,跑得飞快。

    「天哪!」季牧洁忍不住懊恼。她一向自认聪明伶俐,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

    糗事……早知道就先用毛巾堵住小恬恬的嘴!

    这下完了,她的秘密被发现了……为什么她这么倒楣要认识这对兄妹?还栽

    在他们手里……

    季牧洁忍住溢出喉咙的尖叫声,不敢看向一脸铁青的张瑞祺。

    「季牧洁,你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现在坦白,还可以获得缓

    刑。」张瑞祺摆出一张臭脸,语气温柔但饱含威胁地瞪著她,让季牧洁不由得冒

    出冷汗。

    「嘿嘿……」她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装出笑脸面对他,但他的臭脸却逐渐逼

    近她,逼得她不由得用力一推他,拔腿就溜。

    「季牧洁,你给我站住,不要跑!」张瑞祺又气又怒,一想到她怀孕还跑得

    飞快,立即吓出一身冷汗。「你别跑,我发誓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不相信!」一听到他说的话就知道是诱敌之计,季牧洁哪会这么容易就

    上当。

    她拚命乱窜,沿路还懂得利用餐厅的桌椅挡住他的去路,但那些东西哪能抵

    挡住张瑞祺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他踢到天边去了。

    眼看他就要追上来,她吓得冲出餐厅去。

    「站住!」怒吼声从背後传来,张瑞祺也跟著追上来。

    那厢上演男追女的大戏,这边的餐厅现场被搞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不仅

    杯碗碎落一地,连看了一出男追女跑好戏的客人也一脸茫然。

    全餐厅里心情最好的,莫过於那位引爆这场大战的女人。此刻她正牵著女儿

    小乖的手,巧笑倩兮地捂嘴笑著。

    「你故意的?」张凡恬的老公何昱轩从柜台另一端走过来,无视地上的碎裂

    物,反倒若有所思地觑她一眼。

    「哪有?」张凡恬睁大眼装无辜。

    「惦惦吃三碗公就是指你这种人吧!」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婆天真又单纯,

    没想到还会搞这种花招。

    「怎么这么说嘛!我只是善心大发想当现代红娘,帮人促成一段好姻缘而已。

    你说对不对?小乖。」张凡恬眨眨眼,眯眼看著自己的女儿。

    「对呀!妈咪。」五岁的小乖睁著一双慧黠的眼,配合地点点头。

    另一头的季牧洁丝毫感受不到好友的「善心大发」,她喘著气拚命跑,还边

    胞边嘀咕,「小恬恬这么多嘴,干嘛说出来,气死我……」

    突然,她听到背後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而且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席卷而来,吓

    得不敢往後头看,只能加快脚步。此时她正好发现前头有一辆公车正要驶离,立

    即二话不说,趁著关门之际迅速跳上公车。

    「季牧洁……」後头的怒吼声迅速被关上的大门截住。

    呼!好险……她拍拍胸口平顺急促的喘息,从车窗看到张瑞祺在公车後面大

    呼小叫的暴躁模样,突然觉得很爽。

    哈哈哈,总算摆脱他了!

    「可恶!可恶!可恶!」看到公车逐渐远离,张瑞祺懊恼得大叫。他不甘心

    地看著缓缓远离的公车,越想越气,这时也才想起,他和季牧洁就是在公车上认

    识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是公车把他心爱的人载走……

    *********

    一年前

    非假日的巴士站,没有拥挤的人潮,但还是有许多商务人士和旅客正在等车。

    季牧洁拎著大包小包,准备从桃园外婆家搭巴士回台北,她手上拿著一本看到正

    精彩处的侦探,准备上车时好好。

    「请大家往里面走,有位置就坐,不用依照号码……」

    司机先生正殷勤地指挥搭车者往里边走,季牧洁一看到中间靠窗位置刚好空

    著,一屁股就坐下去。她将随身行李摆放好,二话不说开始起侦探,浑

    然不觉周遭环境的变化。

    一脸疲惫的张瑞祺也好巧不巧地搭上这辆巴士,原本他是自己开车南下办公

    事,待公事处理完欲北上返家时,车子开到公车站附近突然无预警地抛锚,他只

    得紧急联络拖吊业者帮忙处理车子,自己则顺势跳上这辆直接开往台北的巴士。

    巴士顺利开上高速公路,季牧洁看侦探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她发觉大腿

    被人碰触,甚至还恶意地想摸上她的大腿间时才惊声尖叫。

    「你这王八蛋,你想干什么?!」她大声质问。

    她身旁坐了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男人,身上覆盖著外套,腿上搁著一台笔记

    型电脑,贼手趁她不注意时摸上她的大腿。

    「什么?」男人装无辜,「我正在处理公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你明明偷摸我的大腿,还想装傻?」季牧洁气坏了,没想到恶狼

    就在她身边,更可恶的是,他做了坏事还装傻想撇清关系。

    「小姐,请不要随便指责人,谁看到我做这件事了吗?」猥琐的男人理直气

    壮地反驳,小眼睛贼溜溜地盯在她的胸前。

    「你眼睛在看哪里?没看过女人吗?」她瞪大眼,怒瞪对方。

    「神经病。」眼看她的气势越来越凌厉,猥琐男人有点心虚,只得口头上骂

    了几句恶意的话,随即合起笔记型电脑,准备换位置。

    全车的人都注视著这一幕,有几个正义感十足的人也挺身而出,准备揪出害

    群之马,张瑞祺也凑上前准备出面,但发现这年轻又艳丽的女人一副强悍地保护

    自己的模样,反倒兴味昂然的注视这一切。

    虽然说现在女人口头上都说要保护自己,但毕竟在这现实的社会里,女人常

    被当成弱者,甚至成为性sao扰的受害者,没想到这女人有勇气又大胆,的确让人

    刮目相看。

    「你要去哪里?做了错事就想溜?」季牧洁瞪大眼,伸手捉住猥琐男人的衣

    襟,有将他揍成猪头的冲动。「这么多人看到你下流的行为,你不道歉认错就想

    溜?」

    「放开我!」猥琐男人眼见越来越不对劲,连机警的司机都将车子往最近的

    交流道开去,情形对他很不利。

    「你心虚了?」季牧洁越想越气,但很清楚自己不能动手,免得到时候自己

    反而吃上官司。

    巴士已经下了交流道,停在路边。猥琐男人发现有机可趁,亟欲逃下车,抓

    住公事包就往车门走,但季牧洁硬是拉著他不放,车上其他人也围住他。

    「走开,疯女人!」猥琐男人情急之下回头用力一推,季牧洁差点跌倒,右

    手撞到车窗,发出好大的碰撞声,但她还是紧紧地捉住他。

    「做了错事你还想胞到哪里去?」张瑞祺眼见现行犯想逃,立刻使出擒拿手,

    一扭一转将猥琐男人压坐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猥琐男人挣扎著大声咆哮。

    「不想干什么。」张瑞祺双目凌厉、冷静一笑,「先生,你的裤子拉链没拉。」

    「什么?」猥琐男人心虚地想拉起裤链。

    张瑞祺脸一沉,冷冷地开口,「我亲眼看见你对邻座的女士伸出咸猪手,你

    先以外套覆盖在自己身上,将裤子拉链拉开後,眼见对方看书看到入迷,於是以

    右手抚摸对方的大腿,并向上往内侧抚摸。我就是证人。」

    「对,我也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另一名见义勇为的乘客也站出来伸张

    正义。

    眼看越来越多人站出来,猥琐男挣扎大叫,「你们胡说!」

    张瑞祺懒得跟他乡说,转头向另一个乘客,「请先打电话报警。」随即又回

    过头来狠狠地对猥琐男人说道:「你除了意图不轨,还妄想逃跑,甚至让对方受

    伤。你已经触犯了性sao扰防治法,还有伤害等罪嫌!」

    「你诬告!我要反控你妨害自由、诬告、伤害!」猥琐男还在做最後的挣扎。

    「是吗?」他冷笑一声,「现场这么多证人,我还是一名律师,你认为法官

    会采信哪一方的说法呢?」

    猥琐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碰到铁板了,立即委靡地瘫软在地,只差没吓得屁滚

    尿流。

    等到猥琐男人被警察带回警察局做笔录,所有乘客也再度坐上巴士时,季牧

    洁才走向张瑞祺,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第五章

    「谢谢你。」看著身旁见义勇为的男人,季牧洁心里非常感动。

    事实上,她被sao扰时心中只有气愤与怒火,随即涌现一股不甘心与为自己讨

    回公道的决心,因此她才揪著罪魁祸首不放。但当她发现对方差点甩了她紧抓不

    放的手时,她有点被吓到了,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挺身而出,或许她会松手也说

    不定。

    「不用客气。」张瑞祺笑著。「你很勇敢,我认为你自己应付应该也不是问

    题。」

    他有趣的打量著她,她的身材适中,胸前的丰满是特色之一,面貌姣好,笑

    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洁白的皓齿,挺直的俏鼻,粉红丰润的香唇,看起来相

    当艳丽,一眼就足以让人惊为天人。

    不过他对她的眼却是她适才面对恶徒时的凶悍模样,那样的她完全变了

    一个人,成了一个据理力争的女斗士。她的多样面貌让他惊讶。

    「才不是呢!」季牧洁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扮鬼脸吐舌头。「刚刚他推

    开我的时候力气很大,我痛得都想放手了。」

    张瑞祺看著她活泼生动的表情,不禁觉得有趣。「大部分的女生碰到这种事

    通常都会隐忍或换位置,你的反应却是与众不同,不但勇於揪出罪魁祸首,而且

    还能据理力争,危机处理做得也不错,让我非常佩服。」

    「拜托!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我才敢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这种人最陷

    大众的眼光。我最痛恨这种只想欺负女孩子的男人,没又懦弱,根本是社会的毒

    瘤,只会挑软柿子欺负……」她讲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用词太过粗率,不好意思地

    顿住。

    张瑞祺笑了,附和地点点头。「你讲得没错,那些只会欺负女生的男人连都

    没有。」他发现她的个性爽朗又直接,很好相处,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季牧洁回以灿烂的笑容,随即俏皮地皱鼻子。「你不用委屈配合我,我知道

    自己讲话直接又粗鲁,这是我的正字标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他肯定说道,而且对她越来越好奇。

    「还好啦!」她嘴角弯弯,自嘲说道:「因为我改不了,只好继续粗鲁下去,

    久而久之就变成个人特色了。」

    「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不同的人才会有趣。」他从来不觉得性别和个性一定要

    符合所谓的社会价值,现代人就是赋予男性和女性太多的刻板想法才会活得这么

    压抑。

    她惊喜地看著他,很高兴他认同自己的想法,随即大方又爽朗的自我介绍,

    「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季牧洁。」

    「我是张瑞祺。」他正色回应。

    「你真的是律师吗?或者你是吹牛的?这叫做善意的谎言吧!」不待他回答,

    她又继续吱吱喳喳发表意见,「我也常做这种事。我家隔壁念幼稚园的小毛头常

    被她mama揍,每次都哭得惊天动地,听起来很可怜,害我以为发生家暴,所以就

    伪装成社会局的人打电话去关心一下,後来她就很少被揍了。」

    她的双眸闪著亮晶晶的光芒,各种情绪毫无遗漏的映入他眼帘。看著她得意

    洋洋又骄傲的慧黠表情,他忍不住想笑。

    「不过我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我有一次到同学家玩,听到她家隔壁传来救

    命的喊叫声,吓得我赶快报警,後来警察赶来的时候,我还躲在门缝偷看,结果

    是乌龙一场。」她乌溜溜的双眼盯著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他不由自主跟著问。

    她突然放低音量,兴奋地在他耳边悄悄说,「原来隔壁情侣在玩性游戏,而

    且他们还是同志喔。」

    他双眼圆睁,说不出话来。

    「很无聊对不对?叫那么大声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很相爱吗?」她撇嘴,

    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其中一个男的戴了长假发还穿上一件快被撕烂的洋装,另

    外那男的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长衬衫,那腿看起来又长又直,害我顿时开始乱

    想他们在干什么……那模样看起来好刺激唷!」她摸了摸嘴角,怕口水突然流下

    来就不好看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著。

    她依旧睁著迷蒙的双眼,一脸痛恨的表情,「他们都是美男子,看起来超帅

    ……为什么同志圈这么多帅哥?真是可惜呀!害得我们女性同胞无缘无故就损失

    了两个好对象。」

    等到她的自怨自艾终於结束,他才笑咪咪地提醒她,「我没有吹牛。」

    「嗄?」她一脸困惑,搞不清楚他怎么突然跑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没有吹牛,我真的是一名律师。」他正经八百地说。「司法官第四十一

    期结业,担任过桃园地检署和台北地检署检察宫,两年前和朋友合开律师事务所,

    目前自己执业当律师。请多多指教。」

    「……」什么?!

    他看著她脸色瞬间爆红,嘴巴张开想说什么,但又迅速闭上嘴巴的糗样,莫

    名其妙心情大好,一扫车子在路上抛锚的阴霾。

    *********

    见识过季牧洁爽朗、勇敢、脸红的各式面貌之後,他骨子里爱恶作剧的个性

    也毫无遮掩地层现出来,他们一路聊到终点站,彼此间的生疏仿佛瞬间消失殆尽,

    两人分别留下了对方的联络电话,之後也频频联系,不是约出来喝咖啡就是吃饭

    看电影。不知不觉之间,情愫也在两人间逐渐萌芽,但谁都没有说破。

    这天晚间八点,张瑞祺疲倦地从事务所走出来,就接到季牧洁的电话。

    「吃过饭了吗?」

    「还没。」她的声音听起来朝气蓬勃,连带也影响他的情绪,疲劳一扫而空,

    比喝了十罐蛮牛还有效。

    「我发现一间似乎不错的云南菜餐厅,最近因为开幕正在促销,有几道菜号

    称让你吃到饱,想去吃吃看吗?」

    「云南菜?」他一顿,「还有其他选择吗?」

    「当然有。你有两个选择,赞成或十分赞成。」她的声音里饱含笑意,语气

    轻快。

    他忍不住笑,「原来你比我还会谈判。」

    「好说,好说。」她红唇微扬,接著意有所指地说,「听说有位名律师的钟

    点费逼近万元,纵使我有舌灿莲花或颠倒乾坤的本事,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他马上就听懂了,「好吧!那就由口才拙劣的敝人在下我请你吃顿饭吧!随

    便你要吃什么,我都无条件接受。」

    她一听,哈哈大笑,「真上道,怪不得可以横行司法界,所到之处无人能够

    匹敌。」

    他也笑著抬杠,「你如果继续侮辱我,就只能沦落到吃路边摊臭豆腐的下场。」

    「你代表英明、公平、正义的一方,不会心胸这么狭窄,无法接受我因为嫉

    妒你而不由自主的小小奚落吧!」她笑咪咪地又拐了一个弯,明褒暗讽他的作为。

    「而且台湾的小吃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你这样不算处罚到我,你应该请我去

    吃那种没什么特色又昂贵的牛排才叫处罚。当然罗,如果连续一个礼拜吃这种牛

    排,更能发挥惩罚的效用。」她的语气充满了期盼和得意,明明白白地阐述了她

    的计谋。

    他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的指教,今天我终於了解惩罚的

    意义,我会好好斟酌。」

    「好的,可是你不能要我付钟点费唷。」她想了一想,「但是你可以付我指

    导费。」

    「指导费?」

    「是呀!」她非常理直气壮,笑意盎然。「我告诉你惩罚和奖赏只有一线之

    隔的精髓,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才得到的真理,是季家绝学,准备当作後世子孙

    的箴言,保证绝无仅有。」

    「原来这是有家学渊源的。」他很自然地附和她的说词,任她俏皮地要嘴皮

    或卖弄小聪明。

    「是呀!人家说家学不外传,我是把你当作自己人,所以才告诉你的。」她

    笑咪咪地说,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话里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涵意。

    自己人呀引他眯眼一笑,一双阗黑的眸子里有了计较。

    *********

    吃完饭後,季牧洁兴致高昂地拉著张瑞祺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夜晚的凉意

    取代了白日的热气,微风轻拂,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这里很不错吧!」她慢慢地定著,用力吸了一口空气。

    她今天把头发扎成马尾,上身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棉衣,下身穿著俏丽经典

    的格子短裙,脚上穿了双短靴,看起来非常俏丽。

    「很凉爽。」他点点头,发现有很多人在散步或跑步,显然大家都很会利用

    时间做休闲活动。

    「我吃得好饱喔。」她摸摸肚子,脸上有著满足。「本来最近一听到吃到饱

    就吓得全身直发抖,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也吃了三十盘。」

    「吓得直发抖?」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寻思著,她根本是笑得直发

    抖吧!

    他没看过这么会吃的女人,而且一盘接一盘,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就会让

    人有食物美味至极的错觉,连带也影响他,让他不由自主一盘接一盘。

    「本来想说最近吃太多,胃有点不舒服,但是一看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不吃

    又太可惜了。」她回过头来对他笑著。

    「你既然胃不舒服应该不要吃太多。」

    「没关系。」她不以为意,看到对街有人在卖草莓,立刻大声惊呼,「哇!

    有草莓耶,我要去买。」说完随即一溜烟地跑向摊贩。

    一会儿,她拎著草莓回来,边走边吃。

    「你刚刚不是说吃得很饱吗?怎么还有肚子吃草莓。」

    「因为草莓酸酸的,可以帮助消化。」她喜孜孜地吃著,一嘴一口单莓。

    「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这么好吃吗?」

    「是呀!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他见到她那副吃东西极为美味的模样,也跟著夹起一颗草莓,发现味道还不

    错,也一口接著一口。

    「问你一个问题。」她突然看著他。

    「什么?」

    「你喜欢草莓,荔枝还是榴樋?」

    「没有特别喜好。」对他而言,那些是补充维他命的水果,没有多大差别。

    「你呢?」

    「我都喜欢。」她对他灿烂一笑,「有人用这三种水果形容女人,你想知道

    吗?」

    「你说吧!」他耸肩,纵使他说不想知道,她也会滔滔不绝。

    二一十岁以下的女孩像是草莓,没有战斗力一捏就烂;三十岁以下的女孩是

    荔枝,外表硬但内心柔软;至於三十岁以上就是榴楗,外表刚硬,碰不坏还会扎

    人。其实我最讨厌人家说七年级生就是草莓族,这种说法很没道理,因为每一世

    代有每一世代的特色,关草莓什么事。「

    「那只是一种形容,我倒认为这些理论是因为担心下一代,出发点是善意的。」

    两人各自发表看法,聊著聊著,季牧洁突然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嗯……长头发。」他看著她,意有所指。

    她咬了一口草莓,突然打断他。「女鬼也是长头发,你不要形容得太空泛比

    较好。」

    他哈哈大笑。「我喜欢个性独立又有幽默感的女孩子,偶尔会做一些无伤大

    雅的恶作剧,最讨厌装可爱或是依赖性重的人。」希望他的暗示她听得懂。

    「那你呢?喜欢哪一种男生?」

    但是她忙著吃草莓,两颊塞得鼓鼓的,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泥属十么?」

    好好吃唷!

    她的嘴唇红得发亮,两颊圆嘟嘟,可爱得让他想扑上去,直接把她打包回家。

    台湾大乐透彩券算什么,投注希望分享爱?就算是头奖也比不上她,她是最

    大奖。

    「既然如此,我乾脆直接下手。」他嘴角微扬,心情好得不得了。

    「什么下手?」她心不在焉地吞下口中的草莓,又塞了一颗。

    「你当我的女朋友吧!」他威严地直接宣布,不是问号,是肯定句。

    「嗄?」刚塞入嘴的草莓从红唇里掉了出来,被他伸手接个正著。

    他将草莓塞入自己的嘴巴里,凑向前亲了她一记,「就这么决定了。」哈哈

    哈。

    「……」她被摆一道了!

    *********

    「牧洁,你最近工作得还顺利吗?」张凡恬笑看著眼前大快朵颐的好友,觉

    得她的吃相和自己四岁的女儿小乖一模一样,都是先将东西大口大口塞进嘴巴里,

    再慢慢咀嚼。

    虽然她是四季餐厅的主厨兼负责人,不过这家餐厅却是她和季牧洁今年初各

    自出一笔钱投资的,没想到半年之内就建立了好口碑,餐厅生意越做越好,现在

    拥有固定的消费群,获利也不错。

    「还不错。」季牧洁吃著甜点,「小恬恬,你这道草莓布丁又香又醇,香气

    是市面上贩售布丁的十倍有余,好吃得不得了。」

    「那当然,为了满足你的胃我是不惜成本的。」放长线钓大鱼咩。

    「谢谢你。」她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不用客气,毕竟你是本店的股东之一,我总要好好服侍你。」张凡恬晶亮

    双瞳微眯,笑得异常灿烂。

    她们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季牧洁

    比较像是她的姊妹。尤其家里只有两个哥哥的她,特别喜欢这种能谈心事的女性

    朋友。

    「我最近又研发了一道新甜点,我老公吃过,他说很好吃,你要不要顺便尝

    尝?」张凡恬闲来无事最爱研发新产品,首位试吃者是她的老公。如果他说好吃,

    她才会继续做。

    「这……」季牧洁看了一下手表,「我等一下有事,不能待太久。」

    「什么事?约会?」

    「对。」她承认。

    「你交新的男朋友了?」张凡恬三八地看著她,「是吗?」

    「是呀!」

    「个性怎么样?和以前那个男友比起来有比较好吗?」张凡恬很好奇,虽然

    她已经结婚好多年了,但对好友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还要关心。

    「你知道,以前我听说人和人相处有互补这种事,所以我以前交的男朋友个

    性和我完全不一样,不但个性好人又温顺,连吵架都吵不起来,刚开始我们相处

    得极好,可是久了问题就来了,他竟然连开车都不会,要我载他上下班,连出外

    旅游也是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