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殷绾领着一个瘦得像个小鸡仔似的女孩进了瑶仙阁，一进门便被一阵浓郁的香粉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她蹙着眉作势就要骂人，骂一骂那些个用便宜货的窑姐。可被她抓着的小女孩却讨好的说一声：这里好香啊jiejie，你住这里吗？

    马上要脱口而出的骂娘止住了，她把女孩往来迎她的丫头怀里一推，说：喂她点吃的，弄点热乎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刚才抓着女孩的手，然后随手往跟着她的小子脸上一扔就往楼梯处走。我先上楼接客去，让这个小崽子等着我。

    女孩脏兮兮的脸上仅有一双眼干净又明亮，此时那双明亮的眼有些暗沉了。她当然看到殷绾的动作，那是在嫌她脏臭呢。

    丫头茴香领着女孩往后院走，后院安静的多。几个刚接客完稍作休息的窑姐正坐在后院的圆桌那闲聊，有的点着烟袋有的抽着时髦的香烟。哎哎哎，茴香！这孩子谁啊？

    茴香不着痕迹的将女孩挡在身后，笑着回话：殷绾jiejie带回来的，我也不清楚。

    嘁殷绾啊男孩女孩？

    茴香安抚似的背后一只手抓着女孩的胳膊搓搓，回话说：是女孩子，不打扰几位jiejie的好兴致了，这孩子还没吃饭呢我先带她去吃饭了。

    说完拉着女孩就往后厨走，身后传来几个女人的议论声。

    你看那小孩多大？是不是殷绾以前在外面生的？

    可别乱说，她那性子听你这么议论非得炸庙了不可。

    哎哎哎，你们说她是不是要给店里再培养出一个来。就像养徒弟似的，等她老了还有徒弟挣钱养她。

    话肯定不好听，这几个窑姐也确实没啥恶意。她们就是这样的人，说说嘴乐呵乐呵。可女孩却听得清楚，还当真了。

    做她的徒弟吗？等她老了，还有人养着她。我可以吗？

    殷绾刚上了三楼往老板的房间走，路上听人说那军爷还和老板谈呢，因此她直接上来找老板。谁知还没到门口，那军爷气冲冲的推门而出，看见殷绾又缓和了脸强露出个笑来，说：殷小姐，我实在不满那个男人竟然把你当货品一样明码标价，这对你我是不公平的。

    殷绾一愣，随后明白了。这是价钱没谈拢，不乐意了。她听着来气，当娼妓的不就是卖的吗？难不成给你白睡？

    她怒极反笑，娇滴滴的笑着问：既然如此，那你娶我啊？

    那军官脸色一变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说：那那那，那也不是不行，我得想想得想想边说边往楼下走。殷绾看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着腰就往老板房里走。

    郑老板悠哉悠哉的咂着茶壶嘴儿，看见殷绾进来了满脸堆笑让她坐下，开口就说：

    这人不必接，你现在的名气样貌根本不用接这样的人。我都探清楚了，他们司令马上就要跑路了，这容城下代天子指不定是谁呢。没必要让你去伺候一个小小军官，再说他撇着嘴，拇指在四指指尖快速搓动着，他花不起睡你的钱，不出个大价钱还想睡咱们容城最美的女人！？做他姥姥的大梦去吧！

    殷绾很贵，贵到她的价钱让普通人听了都一阵牙酸。一个银币就够普通人家好米好面的吃上一个季，而殷绾一夜值五百金。

    她这么贵，还是郑老板生生捧上去的。开苞初夜就拍卖到三千金，多年来她的价就没低过。郑老板也因为她才发了大财他本是他乡人，来容城开窑子四处打典的钱都是卖了殷绾初夜才凑齐的。

    郑老板待她好，从没红没接客的时候就开始好，好到什么程度？除了让她卖身之外好的像兄长一样，要不是他那方面不行殷绾都怀疑郑老板喜欢她呢。

    她摆弄着郑老板桌子上贵重的瓷瓶，说：可我该开张了，要没钱花了。你控着价格我接客可越来越难了，容城有几家家底厚的？那些个人拿着大把的钱睡我一次，第二次都不敢来。

    郑老板看她摆弄着瓷瓶也不急，任她玩着。安慰道：还不是刘司令控着城，城里生意都做不起来谁人有钱？你的价不能压，一压就会越来越低，等新官打进来了行情就好了。

    殷绾把手里的瓷瓶往前一推，那瓶儿左右摆着好悬就要倒了，郑老板赶紧扶住拍拍胸口。

    殷绾：我不管，今晚上我先走了，明天来你不给我包个大红包我就再也不来了。

    郑老板哄着：姑奶奶哎，别说明天了，今儿就给你钱，要多少？说着打开后面的保险柜，拿了两沓银票正要拆了封却被殷绾一把抢过，别数了，都给我吧。

    她揣着钱往楼下走，一路上一些恩客对她或是献殷勤，或是冒荤话她皆笑着带过不做停留。刚过楼梯转角便被一把抱住，屁股还被狠狠地揉了一下，那只手还顺着大腿往腿心钻。

    殷绾气的不行，哪个不要命的不花钱就摸？她刚要打，就听那人笑嘻嘻的说：什么脾气呀，摸一下就要打？

    听见声音，殷绾笑了。这人是她为数不多的交情好的姐妹白兰，同她一样是个娼妓。看她笑了不挣扎了，白兰得寸进尺的直接摸进，隔着底裤手指顶一下腿心调笑道：姑奶奶多久没接客了？这底下都快长死了吧？

    恩客们看到这香艳的一幕顿时炸了锅，嗷嗷喊着：再来一下！白兰姑奶奶，您再摸一下啊，我们看得心都直痒痒！

    更有一个喝多酒的大款向两个人扔着银币和银票，口齿不清的喊着：摸的好！再摸，再摸一下爷还给钱！

    殷绾没理，推开白兰站好。慢条斯理的捉住自己方才被蹭上去的旗袍下摆，然后再缓缓往下拉遮住半露不露的翘臀，最后拉好了下摆那只手的四指贴着臀rou下方一根接一根的拨动一下臀部，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都被那微微颤抖的臀rou吸走了。

    她撩了一下发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白兰看着她的背影直笑，最后被她今夜的恩客一把抱住，坏东西，咱们上楼去？白兰柔柔点头。

    殷绾再一次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那女孩差点给自己吃撑死。瘦弱的双臂扶着墙，狂吐不止。茴香明显是吓坏了，还以为给她做的吃的有什么不对呢。

    殷绾食指横放在鼻下压了压，无奈的问茴香：你给她吃啥了？   茴香给女孩拍着背，还递上杯水，说：姑娘奶奶们吃剩的菜，拌着米饭给她热热吃的。

    女孩吐完了，知晓殷绾正在后面看着她。她背对着一直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一下子跪地上就要用自己的胳膊手去收拾墙角的污秽。

    别动！！脏死了！殷绾几步上前拎起女孩就往外走，边走边骂：愁死人了！真不让人省心，我一天没等老死都得让你们给气死！

    茴香内疚，收拾着。她不知那女孩好久没吃东西了，剩的菜饭油腻，女孩还饿的狼吞虎咽一直吃不撒口，胃肠铁定受不住。

    女孩被拎着走，她一直哭一直哭。因为她感觉自己太差劲了，漂亮jiejie一定都快烦死她了。还有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饭，自己竟然没出息的全吐了。

    巷子里路过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对殷绾指指点点，说着殷绾又发脾气欺负别人了。

    女孩本来就虚再加狂吐之后又大哭，眼前一黑一下子摔到地上。可她心里还松口气，想着就这样的晕路上吧，省的jiejie还要把她拎远了扔。

    可她没想到，殷绾竟然把她抱起来横在怀里。还有她略显焦急的声音：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家给你煮清粥喝，那样就不吐了。我还给你找大夫给你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