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其他小说 - 自导自演在线阅读 - 13 轻视

13 轻视

    

13  轻视



    在这个昏迷后混乱、清醒的梦里,那家酒楼的轮廓渐渐被勾勒出来,食客们往来喧哗,暖黄色的灯光下,祝逸看见自己正站在竹叶轩包间的门口。

    竹叶轩包间在酒楼二楼最靠北一间,向东开门,向西开窗,主宾位在正西方向。整体建筑风格不中不西,却鼓吹自己中西合璧,但菜品不错,是首都知名大饭店,算得上档次。祝逸来确认过包间设施齐全,通风良好,便站去二楼楼梯口等候。

    不知B国来的学者讲哪套礼数,在这里,主人总归不能比客人先落座的。

    组长,可以告诉我来的有哪些学者吗?提前到饭店的只有白望渊、祝逸两人,祝逸便再次询问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祝逸,等下就见到了么。白组长抬起眼从眼镜上方望她,勾勾嘴角表示同样期待。

    祝逸只得点点头,再次沉默下来。她和白组长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尴尬距离,再远一点,就像无关的陌生人,不像共事两年的同事、前后辈;再近一点,祝逸难免觉得不舒服。

    白组长总是把头低得很低,再抬起眼来、越过眼镜上端望人,金属框银白的光泽闪在瞳孔正中,无论看谁都像藏着满腹秘密。盯人时直勾勾一双眼,看不出喜恶,却有些瘆人。

    毕竟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前辈,祝逸不能表现出这种不适。但也很难像和其他组员那样,成为朋友。两人几乎从未说过工作以外的话。祝逸的小婚宴,给全组送了请柬、喜糖,白组长没来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咀嚼片的药效发挥作用了,祝逸只感到腹部的垂坠感,没有剧痛,不过腰背还是有些酸疼,站久了,就更明显。祝逸不时捏一捏上身发酸的部位,余光一察觉到白组长探究的视线,就立刻站端身体。

    这么在沉默中熬到七点半,B国学者终于到了。

    当先上楼的是一个健壮魁梧的男人,穿一身运动潮牌,后面紧跟着一个化了浓妆、衣着性感的女人,女人的手被男人牢牢攥在手里。祝逸先想,这大概是一对学者夫妻,像她和应昭那样?然后立刻注意到他们的穿着。

    一留意到,祝逸就有些后悔,自己穿得是不是有点严肃、正式了,B国来的同行果然随性、不拘小节。

    祝逸与他们问好,等白组长为自己介绍,可白望渊依旧沉默,两位学者只向她点了点头,就去包间坐了。祝逸发现那个女人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多看了她几眼。

    又过了十分钟,一下来了四个人,当先一个干瘦矮小的男人、一个靓丽活泼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走上来,聊得似乎是赛车的话题,他们直接越过祝逸、白望渊往里走,直到他们进了最北头的包间,祝逸才反应过来这也是今晚的客人。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都穿了职场正装,总算不显得首都这边的主人太呆板。

    不等她懊悔自己的失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定在了面前,他灰色的眼珠上下剜了一番,不说话,就看得人有些发寒。

    没错,他看人,就像是剜。祝逸感到对方俯瞰的视线,像赌石师正观赏冰冷的原石,下一刻便要把人切开,决定是要扔掉,还是要卖几分价钱。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像用石刻刀雕出来的,光线停驻在鼻梁处,半边脸沉在阴影里,不知喜怒,给人以直觉上的危险感。

    这男人不言语,微微侧了头,从他背后的阴影里冒出个穿白布裙的女人。

    不,与其说女人,不如说,姑娘?

    已经到的两男两女,年龄看起来都在20到30之间,和祝逸算同龄人。面前有些阴冷的灰眼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十,而他身后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

    是学生吗?

    这个长相清纯的姑娘小心翼翼说:今天宴会要收手机,因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了半句,像记不住词一般,紧张地去看男人。

    保密。男人一开口便带出浓烈的烟草味。

    姑娘不等示意,便小跑去包间取了四台手机出来,又接过男人的手机,端好。

    B国的规矩真奇怪啊。白望渊这么说着,还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男人好像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盯向白望渊很久,直盯得他紧紧抿住嘴,才说:不放心就由服务员收着。

    首都的大饭店都重名声,当然会保管好客人的贵重物品。

    你的呢?祝逸眯起笑眼问比自己低半头的小姑娘。

    什!什么?即使搭话方态度和善,她仍是一副受惊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

    你的手机?祝逸望向她因紧张捏握的更紧的手。已经到的八个人,祝逸还在犹豫着能否拒绝这不适场合的规矩,而除了她,就只剩这个小姑娘自己没交手机了。

    没有不,我没带!这姑娘忽然后退几步,险些踩空楼梯,灰眼男人瞥一眼,在她后背推一掌,她明显吃痛向前踉跄一步,站稳了。

    这年头还有不带手机出门的人吗?

    这男人和姑娘是什么关系,前后辈?老师和学生?这关系看起来不仅不融洽,还充满了威势与屈服的扭曲。

    祝逸不动声色来回观察着两人,灰眼男人的冷漠、姑娘的慌张、两人之间的互动,都透着一种错位感。她有意拖延着不交手机,把话题往别处引。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帮助吗?祝逸凑近一步细看姑娘的神色,她的脸愈发苍白了,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捂了捂白裙腰间宽厚的腰带。

    不,谢谢,我很好您还是快些把手机给我吧。她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哦,稍等,祝逸退后一步,不再刺激这个过分惊慌的姑娘,仍旧谨慎地问了一句:我们等下要讲保密的学术话题?

    也不算咯,小丫头。一个带着乡音的沧桑男声响起来,众人都扭头去看是个看上去近五十岁的胖男人,正扒着楼梯扶手费劲地走上来,他穿着一身因刻意彰显阔气反倒略显老土的西装,一登上台阶就开始锤膝盖。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咯!胖男人脸上的肥rou颤动起来,堆出一个自来熟的笑。

    贾总。灰眼男人忽然敛了气场,恭恭敬敬说。

    祝逸发现,这声过后,被叫做贾总的胖男人脸上和蔼的笑,僵了那么一瞬。

    至此,七位B国学者到场,而祝逸只听到了最后这位的一点身份信息。她想着,等下应酬开始,应该会有正式介绍,便收起猜测的心去听贾总寒暄。

    贾总很自然地把手机从西装口袋抽出来,拍在小姑娘手上,然后招来一个正好经过的服务员,把所有手机收走。

    还是给服务员拿着,咱们吃饭时也不用cao心了。贾总仍抖着一张油胖的笑脸说,丫头,别多心。前一阵B国性学协会的小型会议上,有不懂事的新员工录了讨论的内容,放出去当黄段子讲。你瞧瞧,这影响多不好。所以我们现在也小心了,不管正式会议,还是外出应酬,都做好保密规范嘛。

    贾总不知为何被称总,是B国他们研究项目的投资商吗?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富态的脸笑得满面红光,除了嘴边两道略显锋利的法令纹,看起来倒真像一位耐心细心的长辈。

    解释得合情合理,祝逸只能妥协:好,我回个消息。

    哎,这就对了,小丫头明事理那我去洗洗手,你们先进去坐。

    灰眼男人扫祝逸一眼,转身往走廊尽头去了,白组长嘱托一句快点,就和白裙子姑娘一并跟上。

    揣着手机的服务员把七台手机一个个装进防尘袋里,再收进布包,说等下会先锁起来,等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去取。接待的客人多了,什么奇怪要求都有,他们长于应对,也足可见这家店名声在外,是名副其声。

    一切都是十分妥帖、合理的样子。

    祝逸对这次会面期待了那么久,来宾有些特别要求,理应体谅。保险起见,她还是先给应昭发了消息,免得他联系不上自己,担心。

    发了定位,提了异常情况,敲了包厢名。

    心中不安,希望应昭早点到。

    祝逸握着手机,想等一句回复。她回想着刚刚那些使她警惕的细节,在心里宽慰自己,也许是经期过分敏感的情绪,让她多心了

    小祝,还不进去?贾总走路没声,忽然在背后亮一嗓子,吓得祝逸连忙按灭了屏幕。

    哦,还在发消息呢!诶呀咱们别收人家姑娘的手机了吧!女同志么,还得兼顾家庭嘛,工作中总是要特别照顾一点的。贾总笑着去和服务员解释。

    没事!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对方的话里很有轻视她工作能力的意思,明晃晃的激将。祝逸明白,却不能反击。

    她交了手机,跟在胖老总身后进了包间,竹叶轩的木质双开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有一瞬,祝逸隐约感到自己一脚踏进了一个圈套,想转身逃走。

    可这种场合,虽不算光天化日,但人来人往也可充作朗朗乾坤,即使一门相隔也算不上隐蔽,什么人敢堂而皇之策划一场阴谋?

    只有两种人:其一,太蠢太急,不择手段;其二,有恃无恐,目空一切。

    前者好对付、易败露;后者,祝逸自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研究员,招惹不到有这种依仗的人。

    因此她再次说服了自己,稳住生理期多疑的心思,以良好的礼仪坐入席位。

    抬头望望,加上自己,共九人,五男四女,这安全的比例也足以使人放下戒心

    圆桌坐次,其实不太符合礼仪,祝逸进来时,就剩最靠近门口正东位的椅子,只好直接坐下。

    不知谁排的座位,它更像是在暗合一种旁人制定的尊卑顺序。

    正对房间门,正西位置,与祝逸相对,主座上坐着那个灰眼男人。他看见祝逸坐下,露出个满意的微笑,那么张冷酷的脸忽然一笑,竟显出几分惊悚。

    若以圆桌中心为轴,祝逸的位置为6点钟方向,灰眼男人在12钟方向。紧挨他右手边坐着那个年龄最小的白裙姑娘;自他左手边始,2、3点方向分别坐着瘦小男人和活泼女人,两人仍在窃窃低语着,正是直接越过祝逸的那组;4、5点方向分别是运动服男人和浓妆女人,那对学者夫妻。这六位B国的年轻学者倒像是成对坐着的。

    祝逸左手边是组长白望渊,背后偏左一点就是大门,一般酒店上菜就从两人中间位置上,这也叫上菜位。最怪的是,年龄最大、听起来地位不低的贾总坐在了9点钟正南方位,他离左右两边的白裙姑娘、白望渊都有一人位距离,像与整张酒桌分隔开来。

    菜很快一道道摆上来,都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有哪些菜,味道可好,祝逸一概不记得了。只有一大盘红烧鱼像嵌在转桌玻璃上一样,刻在祝逸脑子里。

    那烧红的鱼身翻起生动的刀花,绽出鱼皮下白色的鲜rou,像鱼生前见过的那些海浪一样漂亮,事实上却是取悦食客的残忍风景,鱼头朝向正西,那大鱼惨白的眼珠就死死盯着主座上男人灰色的眼珠。

    鱼的死状似乎持续输送给男人愉悦的情绪。

    应酬前半席,众人仿佛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唯独有一点,也许是错觉祝逸感到被允许跟来参加接风宴的她,反倒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因为吃喝的间隙,几位B国学者(除了最左侧埋头大吃的贾总)不断像她投来视线,噙着笑的、精光闪闪的、埋藏了心思的,好像她才是这餐桌上最大一盘主菜。

    这些人看过她后的下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主座上的灰眼男人,等着他发话。

    菜下去六七道,男人终于开口,问了她正在做的项目内容。

    进入正题,谈起公事,祝逸反而轻松很多。征得组长同意,就拣不涉密的内容条理清晰地介绍一番。

    期间,贾总的助理送来一瓶白酒,由服务员呈进来给男宾们倒上了,祝逸讲得认真,听众听得看上去也认真,都没被打断。

    请多指正。

    祝逸讲完,带着一点希望得到反馈的期待,去看众人的反应。

    笑。只有笑努力压在嘴角、捂在手后,忍不住的嘲笑。

    也许,对于性学发展最快的B国,他们的研究内容是浅薄了一些,祝逸摆正心态,虚心请教各位学者的称呼和研究内容直到此刻,仍只有祝逸一人做过自我介绍。

    你问我们吗?那个穿运动服的魁梧男人涨着憋红的笑脸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说笑不停的年轻女人蓦地爆发出大笑,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冲着灰眼男人的方向夸张地鞠了一躬。

    灰眼男人勾勾唇角,用筷头往祝逸这边点一点,女学者,能站起来一下吗?

    这个动作仿佛一个许可、一张准入证,使得整场宴会上的演员们一下卸去了压力、露出了原形。

    祝逸忍耐对方的失礼,茫然起身。

    您好,可以叫我,枭,枭鸟。灰眼男人颔首致意,眼里滑过一丝挟着恶意的笑,揉一揉白裙姑娘的头顶,祝逸,那这个就叫兔吧。

    兔在男人的掌下吓出了两滴眼泪,立刻眨眼压抑了回去。

    老大,那我叫,虎。魁梧的运动服男人粗声接话。

    爹爹,那我当狐狸好不好,借借你的威风呢。那化着浓妆的女人挽上虎的胳膊娇声娇气说。祝逸已然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学者夫妻。

    如果和各路人打过交道的蜡螟屈家正在这里,恐怕一照面,就能闻出地下妓院特有的熏香味,以及熏香都遮不住的毁了的人的臭味。可祝逸只能看出两人存在非情侣的性关系。

    性学研究组的志愿者中,也有愿意分享个人经历、经验的性工作者,但那种乐于去参与科学活动的姑娘,哪一个都尚有自尊自爱的心,把自己的言行举止cao持得十分体面。她们,和地下妓院这种彻底疯了、把自己当婊子来过活的可怜人,完全不同。

    猴!我喜欢聪明的,嘿。干瘦矮小的男人眨眨眼,卖个俏皮继续说。他从转桌上捞来白酒倒了不知第几杯,已经有点醉了,真像个猴样。

    哈哈哈哈!靓丽的女人推一推猴,笑得快断气了,你们都进动物园吧!我,王字边的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得叫我瑶瑶真没劲,好久没吃过这么廉价的菜了!瑶的性格,似乎讲起话便停不下嘴。

    哎!这就是你们带我来看的研究色情的女学者嘛,真无聊!瑶撅起嘴,戳着盘里的菜嘟囔起来。

    祝逸缓缓坐下,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有失望,被当场马戏看了一场,白期待许久。她没有立刻要走,一来是想质问白望渊何以撺出这么个戏弄人的饭局,二来想看看这些人的来路。

    jiejie,可以问你问题吗?狐受了虎的鼓励,大了胆子抢先来问。

    爹爹,她不理我呢。我就想问问,是不是被很多人睡过才能学你这个,性学。那我是不是也能学?

    瑶拍着猴的肩膀,已经笑得抽搐了。兔仍在枭的手掌下,被迫往这边看着。

    呵她倒是记住了他们专业的名字,可喜可贺,原本我以为能见到同行的女学者愈发浓重的失望伴随焦躁感浮上心头。

    兔,狐,瑶。这三人,倒也算凑足了情况。面对席上的男人,一个被迫屈服,一个主动谄媚,一个是自以为平等。

    你清高什么呢,早晚被cao的母狗!?虎怒目而视,比不上这小sao货又好看又会叫。他把手伸去桌布下动作,狐面上泛起红晕:我做你的母狗。

    喜欢玩这个没什么,尊重个人爱好。祝逸半眯起笑眼,完全没有受辱的样子,她轻松的态度反而激得虎怒而拍桌。

    祝逸始终以余光观察着枭的表现。

    这个局,太荒唐了,似乎几方人各有各的打算,形成了如今的局面。比起几句挑衅,更让她感到危险的是这个自称枭的男人,他一定要听完项目介绍才发难,也许另有目的;他望向她的视线狎昵而飘忽不定,似乎她越从容,他越感无趣。

    那么她就不能用激烈的反抗去刺激他。

    哎!我听小白说,祝女士结过婚了。猴越过瑶瑶冲虎挤眉弄眼。

    白组长?在祝逸的质问中白低下头,又掀起眼皮焦急地向对面来回看。

    你们!

    诶我就说了,怎么?没有你牵头哪来这场好戏?猴嘿嘿笑起来。

    你们对她放尊重点!

    好假!你不是喜欢她吗?没对她的照片撸过?猴咂着白酒摇头晃脑说。

    什么!?

    喜欢,又恨她,想借我们挫挫她的傲气。嫌我们过分?真可笑!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了,你怎么不问问:她老公一夜cao她几回?给不给男人koujiao?她菊花没被爆过的话,给不给你尝尝?

    白望渊用一双祈求原谅的眼哆嗦着觑向祝逸,几乎要流下泪来。

    祝逸起身便走,推开半扇门。

    没必要和这群没教养的疯子耽误时间了。

    几句太脏的话还扯上了爱人,到底有些影响情绪,祝逸感到小腹泛起细细麻麻的痛。此时她还没留意,太多情绪波动正在使疼痛一点点压过药效而发作。

    祝女士!别急着走呀。猴又灌了一大杯白酒,快嘴说着,转身从包里掏出个平板,随便扒拉扒拉桌上几盘菜,腾出块空地,就把它支在中间。

    不是想了解B国的色情业吗?我们还真是常在B国玩的。今天,你出一次这个门,就看不到了!特别会员的待遇哦不许走!其实你没那么糟,虽然比不上正宗的婊子,但也有几分姿色,我们还没看够呢!

    哈哈!虎瞅一眼屏幕上的页面,怪笑两声。

    来,看看你说的解放!我找找直播

    女学者,你做的那些,谁都帮不了。旁观众人玩闹许久,枭再次发声。仍是以喊她女学者开头。

    女学者,不出于尊重,而是表达轻视。

    祝逸原本停顿了脚步,听了最后这句,立刻抬步要出门。

    刚迈一步,却不得不转过身来。

    她听见了孩童的惨叫。

    餐桌正中央的屏幕上,一个女童赤裸斑驳的身体被推上来,像那道皮rou开裂的烧鱼一样被摆在众人眼前,屏幕两侧弹幕狂滚。

    嘴里塞着东西,手脚均被固定,除了受抑的嘶吼再发不出别的动静。

    女童翻白的眼仁好像盯着祝逸,盯着屏前的每个人,像那条死鱼的眼珠,绝望挣扎里藏着最后一个发往世界的讯号。

    买下我,宾客读出了情色的暗示。

    救救我,祝逸听见了无声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