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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远

    

疏远



    两个巡夜的兵卒并不知道,他们的将军此刻就在他们身旁的树丛中,和一个女人互不相让的你来我往着,他们在马厩旁转了两圈,提着灯快步走了。

    他们心里,更向往后院热闹鼎沸的欢娱。

    待兵卒一走,若木迫不及待地连忙从树丛中跳出来,抖动着身子与寝衣,好像身上沾染了各种让她难耐的秽物。

    她下定决心,回去就把这件衣服丢掉。

    只是随着她的动作,腰间束带越发散了。

    宗臣缓步从树丛中迈出,看到的就是她裸露着大片雪白在月色银辉下跃动,刺目而诱惑。

    他阖下眼睑自觉不妥,手垂在腿两边,但那捂住她唇的掌心却guntang炽热的很,仍留着她吐息间的潮湿,连刚才在树丛中一系列举动都是逾矩之至,混淆他的神明,他已不能再有任何的心旌摇荡,不该有。

    他原以为,除了那个红玉耳坠的所属女子,他不会因任何女人而动摇。

    却没想

    不想了,从今往后便与若木再无瓜葛,他掀开眼,一片清明。

    巡夜的兵卒走了,巡夜的将军,也该走了。

    喂。

    若木看他走的步履沉稳毫不拖泥带水,竟是一点留恋也无,心底一番思索已是不爽,想起那红玉耳坠,还是出声叫住他。

    我知道那耳坠是谁的。

    声音似带着钩子,挠人的很。

    他果然就止住了步伐转身过来。

    却不是为她声音所绊,而是那苦寻四年藏在心底的女子。

    他寻了四年一无所获,若她能有些许线索,也值得他转身再听一回。

    宗臣刚转回,便看见若木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好似看穿了他一切心思,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挑眉望着他。

    碧色眼瞳亮晶晶的,像星光一样闪在周身一片漆黑中。

    宗臣移开视线,转向她身后的马厩。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下定决心了似的。

    他已不想欠她任何。

    谁的。

    他尽量把声音压抑的毫无感情,冷冰冰的问句像陈述。

    若木听到后笑出一声,笑得眼下卧蚕鼓鼓得可爱又妩媚,她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一步步向他走来,凑近他面庞,高挺精致的鼻尖近的可以蹭到他泛青的下巴。

    宗臣一动不动,眼神只稳稳聚焦在她身后某一点。

    她忽然又踮高了些,咬了下唇,瞳仁晶亮显着一丝期待,亲我,就告诉你。

    宗臣倏然阖眼,眼睫抖动数下,后退几步就转身离开,动作带起一阵风灌进若木本就单薄大开的寝衣中,她张唇微微吸了几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鼻尖都冻红了。

    若木见他又要逃,眸子一转,心中顿时装起委屈,追上扯住他的衣袖,混着nongnong鼻音娇声控诉道:你刚才在树丛中轻薄我!

    他眼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情绪。

    自己虽刚才行为不妥,但她又是装模作样故作姿态,恶人先告状。

    他被迫转身,正想严肃郑声再与她清楚声明一遍,却瞧见她嫩白的脸上,挺俏鼻尖绯红一片,那与中原人截然不同的玉眸氤氲着一层水雾,显得有些可怜而娇弱。

    再苛刻冰冷的话语都噎在喉头,他皱眉抿唇许久,还是缓缓吐了口气,心软了。

    宗臣一脸无奈,俯首抬手行礼:刚才情急所迫,是某的不是,望郡主谅解。

    他顿了顿,没听见若木回复,他也未抬头看她面容,只仍保持敬重疏远的肢体动作。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自然最纯粹的声音,动物与风林簌簌而动,两人相立着,一时万分和谐宁静。

    若木浮起个狡黠的笑,刚要出声,却被他抢先。

    某并非郡主的玩物,也不愿做玩物。他音色清冷而郑重,一个字一个字敲在若木耳膜上,消去她颊边笑容。

    某一介粗人,郡主身份高贵,云中城自有秦楼楚馆供贵人消遣。

    口是心非!她闻言,眸里蕴起一层薄怒。

    秦楼楚馆?嘴里说着她高贵,心里还不是唾弃她所谓的浪荡行径!和胜州刺史一样,觉得她就是个随意yin荡而轻贱自己身子的人?

    你根本不了解我。她眼中讥讽意味明显。

    仅凭外界那些流言就要妄下评判?

    明明这些时日你

    以后不会了。

    某为云中都护府司马,自应敬重贵人,为贵人所驱驰。某不会再干涉贵人行为,望贵人见谅。

    贵人还是早些歇息莫要着凉,某还有职在身,先行告退。

    他一番话毕,泰然自若,她却面色难看的很,碧眸紧盯着他。

    他一口一个贵人,语声温和平缓而疏离,与以往完全不同,没有针锋相对的狠,也没有冰冷彻骨的寒,就像一个无关的陌生人,仅以臣子下属的身份劝谏。

    好似一下拉远了距离。

    之前他们是男人与女人。

    这一瞬却高下错落开。

    她松开手下宗臣的衣裳,缓缓道:你莫后悔,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宗臣仍保持行礼,头未抬,一动不动沉默着。

    你莫不是眼瞎?若木嗤道,眉头紧锁,很是看不惯他这副不言不语不为所动的样子,她揉着自己袖口布料,衣角在手中皱得已不成样子。

    宗臣未发一言,兀自后退几步,鞠躬向她又行了一礼。

    疏远而冷漠。

    她表情已浅到看不出颜色,只虚望着他仍作礼状,骨节分明交叠的手。

    他转身走了。

    她心快速跳动着往下沉,终是憋不住了。

    宗臣还未走几步,忽的被若木撞到,她一把从他怀中将白团夺出,狠甩在地上。

    宗臣忙蹲下伸手去抢,却还是没能挽回。

    啪的一声,红玉耳坠立即四分五裂炸开,白绸被碎片和地上尖锐石子划破,染上一片污渍。

    宗臣手只堪堪触到一片破碎,便狠狠哆嗦了一下,他满目茫然,脑子霎时空了。

    四年的寄托就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心中蓦然空荡荡,他缓缓站起,身子使不上劲狠晃两下,耳边鸣鸣,头晕目眩。

    边疆苦寒,他失去所有,吃尽苦头在这辗转四年,只有一个美好梦幻的念头在心中苦苦支撑着他,他才得以行到如今。

    可那念头碎了,像尘埃一样被她碾进泥里。

    他眼眶遍赤,僵硬扭过头,想从她那张脸上看出任何解释。

    只看到她漠然如幽潭的碧眸。

    他突然听到她在说话,却模糊迷茫的一片怔然。

    宗臣,你还真是是个瞎子。

    *

    酝酿rou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