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谁属】(霓)
书迷正在阅读:我的NTR(全本)、你好,洋大人(上等人)、Spider(全)、幽闭恐惧症拉开的luanlun序幕、花鸟卷(全)、瑶瑶的性爱日常、甲铁城上的yin女、圣武王朝H版、yin荡人生、大奶女友小依
〔霓〕 29-7-12 你见过彩虹下的彩虹吗?彩虹下的彩虹,叫做霓。 虽然看起来像两道彩虹,但是霓的色彩又比虹清澹了一些、模煳了一些。 每当雨过天青,我总是希望能在天空看见两道彩虹,那让我想到小霓,虽然 我并不清楚她现在身在何方。 或许认识我的人听见我说这种话,会觉得很荒谬,甚至听不懂我究竟在说些 什么。 毕竟,自我有记忆以来,周霓似乎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们是儿时玩伴、 青梅竹马,在我5岁以前,我就当她像是亲手足一样;她有时像姊姊,比如我 天上小学就被五年级的学长揪起衣领恐吓的时候,是她从旁踹了那个又肥又 高的小平头一脚,拯救了吓到尿在裤子裡的我;她有时候又像meimei,比如短跑比 赛因为扭伤脚踝而输掉、连走路都有困难、要我背她回家、在我背上一把鼻涕一 把眼泪的时候。 我自己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在2岁的时后向她表白,接着在3岁结婚, 要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了人生中将近一半的时间也不为过,不过3岁那时候的 我,也没有想过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弄丢了呢?周霓的每一张照片我都 留着,就收在家裡书房的抽屉裡,还记得结婚典礼那天,我们把各自的照片都拿 出来贴满了喜宴餐厅的门口,我仔细数了数,到底还是以她为主角的照片比较多。 她小时候就像个男孩似的,留着一头短髮,运动细胞很好,特别擅长跑步, 小学的校内比赛根本没有任何人跑得赢她,这么优异的表现立刻被初中的体育教 练注意到,邀请她加入县内成绩首屈一指的田径队。 我与周霓虽总形影不离,但我们的青春期在此刻有了截然不同的样貌,当我 认真听课做笔记时,她总因为早晨的练习而累得在课堂上打瞌睡,而当她上场比 赛,我自然是最忠实的观众。 这样两小无猜的感情,到了6岁却忽然产生了不明所以的化学变化,那个 时期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对彼此感到厌烦,儘管我们仍是就读同一所高中,但我们 不再一起上学、一起结伴回家,其实,我以为是她先讨厌我的,所以我也必须讨 厌她,不然多没面子?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快要一年,每天我都魂不守舍、过着如 行尸走rou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在学校福利社听见了田径队的人聊天,说有学长要追 求我的青梅竹马,我才惊觉自己的人生裡不能没有周霓,这样说可能有点严重了 ,不过当时的我终于千真万确的肯定了自己对于周霓的感情,而当我站在走廊远 处望着周霓,发现她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了,我从未注意她不知道什么时 候留了的长髮,身材清瘦结实,胸部却高高隆起,明明每天都在cao场上练习跑步 ,皮肤却仍白裡透红。 我还记得,我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小霓。」 我大喊。 小霓的脸小小的,眼睛却很大,长长的睫毛跟着眼睛眨,却是在瞪着我,我 不知道那个小时后一起堆泥巴、互弹橡皮筋的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那个…」 我一时说不上话。 「有话快说。」 周霓冷冷的说,幸好,脾气倒是没有变多少。 「没事,只是想问妳什么时候比赛。」 我急中生智硬挤出这句。 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周霓忽然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一样,扭头就往我反方 向走,认识了十几年,上一次她这么做是我5岁半的时候把手上的糖果一口吃掉 没有分她,她气得一个小时不跟我说话。 但是这次,我搞不懂为什么她要生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开。」 周霓怒不可遏,隐约看见她的眼角含着泪光。 「怎么了?小霓?」 我着急地问。 「放开。」 小霓用力扭动自己的手,想把我甩开,她越是挣扎我就越是抓紧,深怕她会 逃开,她一跑起来,那我是怎么样也追不上她了。 甩着甩着,她忽然放声大哭,我又更加惊吓了,直觉反应伸出左手摀住她的 嘴。 幸好,夏天的正中午,没有什么学生会来cao场附近閒晃。 那天,小霓不知道在我怀裡哭了多久才冷静下来,而我也在那时候才知道, 原来她早已经退出田径队,退出的原因,是原本扭伤的地方发作,大大的影响了 她的表现,经过医生检查,竟是伤患处已经开始钙化,医生说再用平常的强度进 行运动的话,总有一天会伤及更深层的肌rou组织或神经系统的。 倔强的小霓怎么会怕手术房呢?我所认识的周霓,就算知道眼前等待着的是 多么严峻可怕的挑战,也不会轻易退缩放弃。 我仍记得,她获得初中等级短跑金牌的那天,她抱着我又叫又跳,然后说她 要挑战奥运的情景。 她相信自己可以成为挑战国际比赛的优秀选手,我也如此深信着。 「周霓要退出田径队了。」 「喔?因为巨乳的关係吗?」 「胸部那么大,有风阻吧。哈哈哈。」 「对啊,男子组那边每天都在偷看她。」 「我看她也是故意勾引男人吧?」 「对啊,一脸欠人干的sao样。」 小霓因为练习完必须先冰敷肿胀不适的脚踝,而比其他人晚回到休息室,竟 就在门外无意听见了田径队学姊们的窃窃私语,因为严重伤势而对于自己能力的 怀疑之心,就此成真。 然而,最让她感到无能为力、无力抵抗的,是每天不断发育中的身体,rufang 一天天隆起让她感到恐惧。 「就在刚才,当我发现我怎样也甩不掉你的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真的 变成女人了,再也不是那个跑得很快的周霓。」 cao场司令台的牆角,红着眼匡的小霓这么跟我说。 「说什么傻话?不然妳是什么周霓?」 我问。 「…可能会渐渐变成胸部很大的周霓吧。就像那些学姊说的。」 周霓低头,想要苦笑,眼泪却又婆娑。 「我要去海扁那些臭婊子一顿。」7岁的我,正值阳刚青春,暴躁异常。 「算了吧。反正我都退出了。」 周霓拉拉我的制服衣角,看来是冷静了。 我低头看向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的小霓,儘管我嘴上表示在我眼裡她一如往 昔、丝毫没有改变,但那是谎言,现在的她,看起来的确就像是长得很漂亮的女 高中生。 我吞了口口水,双手拉了一下裤管、蹲下来陪她,什么也没说。 在我蹲下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的裤档处似乎有些紧绷。 从那天开始,我们恢复了友谊,虽然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永远改变了, 我们看待彼此的方式也略有不同了,但是我们都没有说出口,我们都同意,能够 继续拥有对方的陪伴弥足珍贵。 也从那天开始,周霓从原本怀抱着短跑健将之梦的女孩,成为了一个普通的 高中生,不再在课堂上打瞌睡、穿裙子进校门、和同学一起看少女杂志研究着怎 么化妆、在西洋情人节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抽屉被放了告白巧克力。 「怎么样?」 cao场的司令台上,把双手压在短裙下的周霓问我,穿着白色长袜的双腿在空 中晃呀晃的、鞋跟踢着司令台的磨石子牆。 「不算难吃。」 我吃着那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给出评论。 「我不是问你这个!」 周霓笑了出来,推了我一把。 笑着躲开的我,事实上内心充满惶恐。 「我是说,觉得我该不该答应学长呀?」 周霓又把手插回裙子底下,看着天空。 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回想,就算我只想叙述我与小霓的回忆,仍无可避免的 会出现这个人,周霓在田径队的学长许冠廷。 如果说在我的人生故事中,小霓是像彩虹一般的存在,那么许冠廷就是乌云 、暴风雨。 之前听说要追求小霓的,就是许冠廷。 他是那种学生时期最受欢迎的人物,长得很高、擅长运动、笑起来帅气,偏 偏课业成绩也非常不错,大家都喜欢与他当朋友。 除了我以外。 「随便妳啦。」 我假装毫不在意地说。 我从未听说任何他俩正式交往的消息,那个疑问句之后,周霓亦不曾再和我 说过与学长有关的事。 然而,学长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田径队的人一起到海边去玩,周霓也去了 ,大合照上,我看见许冠廷笑得英俊又自然,右手搭在小霓一边的肩膀上,而且 他们都在一边脚踝上繫了红色的冲浪绳。 因为实在介意不过,我假装随口问了小霓冲浪绳的事。 从海边回来之后,她的冲浪绳一直挂在脚上没有拿下来。 「大家在海边看到,觉得漂亮,就都一起买了呀。」 小霓回答得如此轻鬆写意,我几乎要放下心来并告诉自己只是多想了。 儘管,我注意到只有她跟学长的冲浪绳是一样的颜色。 不过,如果再追问下去,我恐怕也得要解释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吧。 令人在意的冲浪绳,在十月初的时候忽然消失了,令我感到喜出望外,却仍 在心底担心会不会只是断掉或者旧了、随即会再出现一条新的?我不敢过问,小 霓也总是若无其事,心神不宁的观察了三週以后,我终于确定那条绳子不会再出 现了。 我俩人生的轨迹,在青春期产生波动与略微的分歧后,似乎又重新互相靠拢 、走在一样的直线上,我们考上了一样的大学,连宿舍都在同一区。 大学的我们,感情达到了最高峰,不管是选修的课或者每天的晚餐总是在一 起,各自的同学们都以为我们是从高中开始交往的情侣,殊不知我们认识对方的 总时程要比那多上非常非常多。 「什么?那不是你的女友?」 知道我们并未交往的同学,总会如此惊讶的问我。 而我大学的室友兼同班同学咖啡更是震惊异常,咖啡的本名叫许力非,因为 名字写起来很像咖啡,我索性都这样叫他。 「不是,但我想,我会在大学时期跟她表白吧。」 我说。 「跟这么漂亮的女生相处了二十年还未交往过,你脑袋坏了吗?」 咖啡吐槽。 「她小时候比我还像男孩子啊!」 我反驳。 确实,我没有预料到那个儿时总替我把恶霸小孩赶跑的周霓,如今会变成长 髮飘逸、五官深邃的美丽女人。 「快行动啊笨蛋。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囉。」 咖啡说。 「这个村还真大。」 我笑着回应。 我们相识得太久,自以为熟悉对方,然而,她不但未曾发现过我偷偷暗恋她 ,我也不确定她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每每与其他朋友们交谈后,我总会对自己的表白燃起一股雄心壮志、一种绝 对不会失败的自信,但是到了与小霓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却又信心全无,看着眼 前绑起马尾低头喝汤的女孩,我没有勇气将2年的情感作为赌注,如果她拒绝 了,我该如何是好?推了我一把的,是再度出现的许冠廷。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许冠廷竟然也和我们读一样的学校,他仍 然主修体育,未来的目标是成为专职教练。 与我的惊恐略有不同,周霓的心情看起来像是惊喜。 这让我心乱如麻。 学长虽仍专精田径项目,不过他也修了网球专长,而这门课的期末作业,便 是要教会一个毫无网球基础的人如何能够打基础的网球比赛。 毫无悬念的,周霓这个旧识是学长最好的教学对象。 「不得了,这一定是上天给你逞罚。」 咖啡拍拍我的肩膀。 「逞罚什么?我又没做任何对不起周霓的事。」 我自暴自弃的在宿舍买了一大堆啤酒,疯狂的想灌醉自己。 「暴殄天物就是最大的罪过啊!老兄!」 咖啡用膝盖敲我后脑勺。 「我看周霓根本就喜欢学长,我没希望了。」 我说。 那天学长开口问的时候,小霓看了我一眼,随即就答应了。 我什么话也插不上。 「对,你不只没希望,还很绝望。你看学长那身肌rou,有女人不喜欢吗?」 咖啡火上加油,在我耳边说个不停。 「周霓才不是那种女…」 我试图反驳。 「再说了,周霓身材那样、长得那样,你觉得有男人可以把持得住吗?」 咖啡唯恐天下不乱,双手在空中乱挥,唱作俱佳。 我想到了小霓高中时候,那些学姊的閒言閒语。 「啊,我忘了。唯一把持得住的傢伙,就是你。」 咖啡再次拍拍我的肩膀。 学长与小霓的网球课程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即便我仍每天跟小霓一起吃晚餐 ,但课馀时间他俩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不同于高中,大学生行动更加自由、 能去的地方也变多了,更加致命的是,学长竟然有一台车。 渐渐的,除了打网球,学长也带她去许多地方玩,比如高中去过的海边、没 去过的山上、相邻城市的夜市等。 让我仍抱持希望的,是因为就算小霓花了越来越多时间与学长相处,她仍对 我表现出依赖的情感,例如总是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或吃饭、才回应学长 的邀约;我与学长都找她看电影、她仍选择了与我一起去。 隐约,我开始觉得,也许周霓心裡也是喜欢我的。 期中考结束时,在那个她与学长去过好几次的海边,我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 问她,是否愿意与我交往。 「你脑子进水了吗?」 周霓问。 不过,她却是笑着说的,夕阳馀晖的光晕洒在她黑色长髮的髮梢,让画面看 上去有些梦幻过头了。 「没有。」 我眯起眼睛看着逆光的小霓,发现她踩着水,往我靠近。 「那怎么现在才问?」 周霓看着我,轻轻的说,这次她的表情认真,而我看着她、下巴碰到了她的 鼻尖,我亲吻她,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甜腻的话。 我从未喜欢过任何其他女孩,就像是我眼中始终只有周霓。 没有女孩接近过我,因为我身边永远都有她。 我用我的一生喜欢她、爱她,如果说有命注定这回事,那么我的命运在5岁 那时就已经明白了,周霓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这听起来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话,当我在婚礼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座的所 有女性宾客都哭了。 6岁的时候,我见过小霓的裸体一次,我们去公园的喷水池玩水,小孩子们 毫不扭捏的就把衣服脱个精光,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 再次看见她一丝不挂的身躯,她已经与过往完全不同,就如她在司令台的那 个午后对我说的,她的胸部不可抑制的变得丰满,只不过我没有想过会变得这么 大,水滴状的rufang软嫩而饱满,因为运动而精实的腰线婀娜多姿。 我看着她褪去衣服的时候,一言不发,一边忍耐心中兴奋的心情、一边在心 底讚叹人体的奥妙。 与青梅竹马亲热,并没有想像中尴尬,我们坦诚地探索彼此的身体,诚实的 告知对方自己的感受。 然而,有一点我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不确定她是否也与学长这么做 过?我想,这无关处女情节,我对于自己仍对这题耿耿于怀也有些惊讶,不过, 每当我在周霓体内挺进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学长是否也曾这么做过?小霓是否也 对着学长露出娇媚的眼神、发出让人浑身酥麻的喘息声,她是否也会张开怀抱、 把手臂勾在学长后颈、双腿环绕到学长的腰上?她是否也曾蹲坐在学长身上、弯 起膝盖上上下下扭着臀、一对巨乳让学长一览无遗?我总是在与小霓亲热的时候 想到这些画面,但我会告诉自己,这些终究只是幻想,如果她从未跟我说过与学 长有关的是,那就是她们从未交往过,我此生仅进入过小霓的身体,而小霓,也 只有我。 虽然从有记忆以来就认识对方,不过一直到此时此刻,我们的人生才正式有 了各种意义上的交集,直到3岁的这年间,就像是我们人生地图上最显眼 的一个红色点点。 然而,既然是交集,也许,就必定会有再次分开的机会。 结婚2年以来,虽然我们没有刻意要赶紧生小孩,却也未曾採取任何避孕手 段,可能是运气,也可能有某些原因,总之小霓的肚皮没有什么动静,我原本担 心小霓自己会不会有压力,不过既然她也说了「顺其自然就好嘛」 这样的话,我们也就索性把原本预约要去看的门诊都取消,企图当个顺其自 然派的大人。 因为没有孩子,所以我们的婚后生活和婚前交往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假日 我们总是睡到中午、再一起出门吃早餐,下午偶尔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到郊外踏 青,平日我们各自上班,也与自己的同事朋友们聚会。 「今天,我会晚一点回家噢。」 夏末的某一天、出门上班前,妻子对我说,一边用脚尖踢踢地板、好让脚可 以完全落进平底鞋裡。 「嗯?公司聚餐吗?」 在镜子前打领带的我随口回应。 「田径队…算是同学会吧?总之就是我们那一届的聚会。」 周霓说完,背起帆布袋转身就要出门。 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的我,想要转头再问的时候,她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或许我用乌云或暴风雨来形容小霓的学长,是过于温和了,我想他应该是阴 魂不散的一团迷雾。 虽然,这有可能是我主观的偏见。 我主观的偏见,觉得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妻子、我所认识的周霓,从那天之 后就开始表现得与平常不太一样,那样的改变让我毛骨悚然,仅管我无法确实地 说出哪裡不对劲,也一点证据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小霓并不 只是晚点回家,而是一直到早上四点天将亮时才进家门,我们因此大吵了一架。 然而,我却认为这并不是小霓之所以变得异常的主因,笼统来说,我觉得她 说话的语气、看着我的方式、甚至我们在床上肌肤相碰时的摩擦感,都与过去大 不相同。 正因为我已认识她太久、太久了,如今的陌生感,是我从未遇过的。 可能因为年纪到了,许多人开始怀念起过去的老友,秋天的时候,我亦参加 了大学同学会,和我最要好的同学咖啡也参加了,我们自从毕业后就鲜少联络, 最后一次见面大概是婚礼上,不过因为那天实在有太多麻烦事要忙,我也没有机 会跟他多聊天,直到现在。 也许是因为我们有各自的人生要发展,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活中 只有周霓。 「说到小霓,我前天在路上遇见她呢。」 咖啡说。 「现在连我都很少叫她小霓了,都32岁了。」 我笑着说。 「她还是跟以前差不多漂亮呀!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咖啡没好气的说,从夹克口袋拿出智慧型手机。 「想当初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智慧型手机才刚发明。」 我说。 「不要一副老头子的样子,你结婚了我可还没,现在的女生最讨厌大叔了。」 咖啡低头使用着手机,像是要找什么。 「那是因为你满脑子只想找年轻女生吧?」 我调侃他。 「如果我有小霓这种青梅竹马,也不用这么烦恼了。你看,我们还有合照呢。」 咖啡把智慧型手机放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把手机转回他的方向。 「你怎么会遇到她?」 我问。 「在公司楼下,很巧吧?她说她来找客户,我就请我同事帮我拍了一张。」 咖啡端详着自己手机裡的照片,我猜他应该是在仔细看小霓的模样。 小霓或许年纪增长了一些,不再是我记忆中年轻的样子,但因为没有怀孕、 生产过,不仅身材没有变化,就连皮肤也依然维持紧緻,甚至,因为气质变得成 熟了,这样的小霓看起来更加美豔可人。 但我心裡想的,却是照片裡,我的老婆右脚踝上那条红色的冲浪绳。 如果我说在回到家后仔细观察,总觉得周霓似乎真的晒黑了一点,那绝对是 我的被害妄想症作祟,最让我感到诡异的,是我丝毫未见那冲浪绳的踪迹,无论 是我们共同的衣柜、床头柜、她的包包裡,我都没有看见那条让我头皮发麻的绳 子。 週日午后,我俩坐在家裡的米色沙发上各自看书,周霓把她的一双小腿枕在 我膝上,我假意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抚,认识了三十年、交往了十年,对于彼此 的种种行为举止已再熟悉不过,我看见她脚踝的内侧有一道澹澹的乳白色细线, 那是微创手术所留下的痕迹,就在她7岁决定永远离开田径场时、便请医生替 她清除关节上钙化的骨刺,减低往后病变的可能性。 我的指尖划过周霓白嫩的脚掌,这双腿与我记忆中的并无不同,除了晶莹的 脚趾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 周霓把目光从上移开,抬起头看了我,轻轻娇笑。 「很痒。」 妻子的脚趾因为我手指的触感弯了弯,但也并不缩回。 「什么时候爱涂指甲油了?」 我问。 「一直都有涂噢。自己不注意我还敢说。」 妻子回应。 「上礼拜、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呀。」 我回想。 「星期五下班没事,就去给人做足部护理了。」 妻子回答完,把目光移回书中。 是想要逃避我的眼神吗?我不免在心裡怀疑。 我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同学会那个晚上,因为酒喝多而眼花了?其实 根本没有什么冲浪绳?我眼角馀光看见周霓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把脚给缩回 去,她从边桌拿了书籤放进裡、阖上书本,我转过头看她,她也看着我。 「对了。」 妻子的眼神认真,让我想起了2岁沙滩上的她。 「怎么了?」 我问。 「…我好像怀孕了。」 她说。 按照常理,此时的我应该会跳起来,并且拥抱眼前的妻子,事实上,我也按 照常理这么做了,然而,原本就盘据在心头那股不快的感觉又更加扩大了。 「我要当爸爸了?」 我尽可能地紧紧抱住周霓,让她觉得我心情激动。 不过当下,我的心底却思索着其他事情。 「还不确定啦,我早上用验孕棒测的。」 妻子笑着把我推开。 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最后结为连理的女孩,笑着看着我,我觉得自己似乎 快要精神错乱了,与这样的女人一起拥有了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命运呢? 我想当年婚礼上的那些女性宾客见到这幕,大概又要落泪了吧?然而,我却是五 味杂陈。 「明天就去医院确定一下?」 我问。 「感觉好不真实噢。」 周霓用双手拨了一下乌黑长髮的髮尾,又往后躺下,双腿再次枕上我的膝盖。 小时候、无论是读书的时候、大学的时候,我与周霓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因 为我们总是生活在一起,除了她退出田径队、以及不曾跟我说过学长的事之外, 我知道她生活中的大小事,而她也知道我的。 她知道我曾经把不及格的数学考卷丢进水沟裡、偷签联络簿;我知道她曾经 偷拿零用钱,只为了跟我一起去玩摆在杂货店门前的格斗游戏机。 明明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说好、却始终维持的默契,长大成人之后却无法再遵 守?比如我这么在意她晚归的那天究竟去了哪裡?在同学照片裡看到的那条红色 的冲浪绳是怎么一回事?产检很快,其实流程大概也比验孕棒複杂不上多少,周 霓的检查结果是确定已经怀孕三週了,不管是医生或护士都喜出望外的向我们道 贺,走出诊间时感觉到其他正在等待的夫妻们纷纷投以关爱的眼神。 我牵着周霓,总觉得连走路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7岁的那个夏日中午,与女孩一齐蹲在司令台后面的我,从没有想过会有 这样的一天。 家裡的长辈们迫不及待送来了育婴用品,包含婴儿床、尿布、奶瓶,周霓的 父母更趁我不在家时整理出了空房间,把这些物品全都摆到正确的位置。 见到这种盛况,那些悬浮在心上的、让人寒毛直竖的念头也都被我抛到了九 霄云外。 「不知道小孩会像谁?」 周霓的母亲满怀期待地说。 「女儿的话,还是像小霓好,这么漂亮。」 我母亲喜孜孜地说,两位老母亲互相拉着手开心地交换脑中想像。 「那生儿子呢?」 我问。 「也还是像小霓好,你又不帅。」 母亲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话。 「我小时候还算挺可爱的吧?我去拿相簿出来证明一下。」 我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往书房。 书桌的左边第二格抽屉裡,放着的厚重精装书籍便是我用来保存与周霓所有 照片的相本,婚礼结束那天,我拜託伴郎们跟我一起把佈置满整面牆的这些照片 一张一张撕下来,又小心翼翼的夹好的。 我拿起相簿,沉甸甸的,裡面装满了我与周霓三十年来的回忆,从5岁开始 、直至我们拍摄的婚纱,全在裡头。 然而相本底下,却静静地摆着一条红色冲浪绳。 看见绳子的瞬间,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但仍勉强撑住了自己,于是变得浑 身僵硬站在原地。 原来这条绳子真实存在。 我在咖啡的合照上看见的、繫在我妻子右脚踝上的那条红色冲浪绳,真实存 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且就压在我用来保存珍贵照片的相本底下。 千头万绪从我脑中如千军万马狂奔过去,周霓之所以把冲浪绳压在这裡,是 因为她知道,我几乎不会拿出相本吗?我很珍视这些照片,但也确实不会动不动 就拿出来欣赏,结婚至今,我没有再翻阅过。 「找到了没呀?是不是不敢拿出来了?」 母亲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说完客厅又是一阵笑声。 我努力维持镇静,走出书房,把相簿拿给长辈们翻阅,长辈们一边翻阅一边 发出讚叹,说我把这些回忆收藏的真好,也许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也说不定。 一边说笑着,我的心思却还遗落在书房抽屉裡,我不敢看周霓、也不想。 我不确定我会看到什么样的眼神,而不管是什么眼神,我都会立刻崩溃的。 直到送走了长辈,客厅裡只剩我跟妻子的时候,我才开口问她。 然而这个问题,却可能是累积了十多年的疑问。 「妳跟许冠廷交往过吗?」 我说。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问这一句,我本想问为什么会有一条红色绳子摆在家裡抽 屉,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就像一直以来我俩所习惯的那样,然而,我却问了一个 奇怪的问题,一个我其实并不那么想得知真相的问题。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沷怖2ū2ū2ū、 周霓似乎也始料未及,一时间只能看着我,眼裡充满陌生之情。 我没有看过她展露出这样的表情。 「……两个月。」 踌躇了许久,妻子颤抖着、如此回答。 千军万马再次从我脑裡践踏而过,周霓的回答如此坦承,我想他仍遵守着属 于青梅竹马间的默契,彼此之间没有秘密的那种默契。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是因为我没有问吗?为什么现在告诉 我呢?是因为我问了吗?如果要欺瞒我,为什么不乾脆欺瞒到底呢?「就是…他 高中毕业前后…那两个月。」 周霓说。 「上过了吗?」 我又接着问。 周霓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脸看着我,渐渐转变为瞪,并不是7岁的时候,我 们在走廊上大呼小叫时的那个瞪,而是对于陌生人的、不带感情地瞪。 「上过了吗?」 我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周霓忽然从沙发上起身,打了我一巴掌。 岁的时候,周霓也曾打过我一巴掌,因为我学班上男生弹女孩子的肩带 ,过早发育而充满自卑感的女孩因此哭了起来,周霓把女孩推开,一个箭步上前 ,给了我大大一记耳光,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开过其他女孩子玩笑,也很少说 不尊重女性的话。 也许「上过了吗?」 对于她来说,是不尊重女性的话。 也许,她只是愤怒吧。 我们站在客厅裡看着对方,她刚放下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看过她哭,也曾陪着她一起哭,但是我不曾误会过她,我在心裡想,这是 否是委屈的眼泪,她是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我却不明所以地问了这种奇怪的问题 ,就在她怀了我的孩子以后?我感觉自己犯了大错,却又无法道歉。 周霓先是啜泣,接着放声大哭,哭到跪坐在地毯上,仰头哭喊着,从喉咙裡 发出的声音尽是悲伤。 而我始终都没有上前抱她,或安慰她。 那天晚上,周霓就这么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不想回房间睡,便也在书房 裡、趴在书桌上睡,心裡一直想着桌面底下,距离我三十公分之处,躺着一条不 祥的红色绳子。 早晨,我们像是要和谈那样坐在餐桌上,却都不发一语,忘记是谁先开口的 ,于是我们各自都端了一杯咖啡喝。 「冲浪绳,是高中的时候留下的。」 周霓说。 我安静的听着。 「捨不得丢,毕竟是初恋男友的礼物,又怕你误会,所以藏在那裡。」 周霓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却清晰。 我正要开口,她却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你讨厌,我会拿去丢。他没有上过我,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 帮他打过手枪,被他摸过…下面,没了。」 我的妻子像是报告完毕,喝了一大口又热又烫的黑咖啡。 又沉默了半晌,我才又开口,这次妻子没有打断。 「我回家几天。」 我说。 本来,我想说的是「对不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在我的心底,周霓的说 法仍然有疑点,比如我仍想问晚归的那天她去了哪裡?为什么同学遇见妳的时候 ,妳的脚上就繫着那条绳子呢?是因为突然缅怀过往时光吗?但我却选择不再追 问下去。 知道真相后,我可能会崩溃,我可能无法承受。 真正让我无法承受的,却是失去周霓。 而逃避是目前我能想到最有效、又两全其美的方法。 儘管如此,有些疑问一旦产生了,就会有非得想要知道解答的冲动。 我没有要妻子丢掉那条放在我抽屉裡的红色冲浪绳,它的存在提醒了我想要 瞭解部分真相的那股心情。 在我起身离开餐桌的时候,周霓抓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她,她却没有说话 ,只是低头看着地板,一颗又一颗像结晶般的斗大泪珠落到地板上。 我的心情複杂,相知相惜了三十年,我却选择在此时此刻不再姑息,逃避是 无言的抗议,对周霓来说,这也是一种残酷的报复。 我用「在家准备提桉资料比较有效率」 的理由向公司请了假,身为资深的文桉主编,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也没有人敢 吭声,只好任由我随便在公司消失几天。 事实上,我并没有回到家乡,在确定周霓怀有身孕的这个时刻跑回家裡,肯 定会被父母质问原因,并且唏哩呼噜地又被赶回来。 我在公司附近的汽车旅馆租了一个礼拜的房间,每天只是在裡头吃泡麵、看 无聊的电视节目,我只是想逃避、就只是想逃离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身边。 一方面,我仍感到愤怒异常,我不懂为什么周霓可以表现得这么委屈?出现 瑕疵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她的藉口前后不一、破绽百出,为什么她可以反过 来指控我的不体贴?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想不到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会吵架呀。」 日式居酒屋裡,被我约来的咖啡一脸惋惜的对我说。 「我就是没办法装傻。这次没办法。」 我把满杯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就和2岁时、在宿舍裡对他诉苦的情景一模 一样。 「我帮你看过了,我们公司附近没有什么体育单位啊。会不会真的是你误会 了?」 咖啡说。 我前几天打电话给他,要他帮我查查公司附近有没有甚么与体育相关的单位。 「体育单位也只是我乱猜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学长现在在做什么。」 我说。 对于许冠廷少数的线索,只有在大学的时候,听闻他未来的志愿是成为专职 的运动教练而已,连什么运动、什么样的教练我都不清楚,而我当然也不可能问 周霓。 有没有可能,这真的是我与周霓的尽头?命运并没有规定认识了三十年的青 梅竹马就一定会白头偕老,就算在7岁那年我认知到了此生都没有办法失去周 霓,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绝对不能失去她、与这次绝对不要妥协,这种两相矛盾的立场,似乎渐渐让 我变成了一个卑劣的人。 我总是在寻找蛛丝马迹,越是偏执、就越是卑劣。 卑劣的我,在周霓出门上班时,偷偷跑回我们一起建立的家裡,像徵信社、 或者、更像神经病一样翻找垃圾桶与衣柜,然后在几个地方藏了录音笔。 进行着如此让人不齿的行为时,我发现了周霓这几天都并未到卧室上床睡觉 ,床铺就像我离开家时那样平整,而沙发上放了一条皱皱的小毯子,这样的景象 让我更加煎熬,我怀疑着自己是否做错了?我的所作所为,正在让我俩一同受苦。 我记忆中的周霓是如此倔强,她却每个晚上都打电话给我,要我不要忙到太 晚,虽然我一点也不忙,却仍故意用敷衍的态度随口应答就挂掉电话。 她越是温柔,就让我的愧疚与愤怒越发强烈。 每次的通话都让我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雪上加霜的是,想要逃避痛苦的我却逃避不了卫星讯号,和产检同一间的医 院打电话来请我过去领取另外一份检验报告。 在妻子说出怀孕的消息前一週,因为工作突然空閒了,便去登记做了身体检 查。 虽然周霓跟我说想要当个顺其自然的轻鬆大人,我却还是私底下检验了。 我心想,如果是我的原因导致生不出小孩,那我就儘早向家裡长辈做个交代 即可,以免每年过节回家时,都要像去年一样、被亲戚们问个不停。 「张先生,这是你的检验报告。」 诊间裡,护士温和的把牛皮纸袋放到我面前,并谨慎的与医生交换了眼神。 「张先生,报告显示…这个…你的精虫数量明显低于标准…不少…所以…」 医生盯着电脑萤幕,像是背诵稿子般对我说。 我正襟危坐的听着,像个乖学生一样,尽可能地不表现出失望至极的表情。 「…客观的看,你们想要怀孕的机率可能很低…」 医生说。 怀孕的机率很低,是我自己的问题的机率很高,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与青梅竹马相恋并结婚,听起来很浪漫的故事却仍在现实上触礁了,虽然我 并没有特别想要孩子,周霓也未曾对我表现过这样的希冀,但实际遇到这种情况 ,还是会被深沉的无力感淹没。 「…总之,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 医生做了这样的结论,儘管在我听来,单纯只是想要安慰人的话语。 儘管机率很低,不过还是成功了吗?周霓还是怀了我的孩子,是这样吗?本 来,这些挣扎都只会是薄冰下暗藏的裂缝,我们只要小心行走,就不会溺水,是 我自己的卑劣,让这一切迎来了毁灭。 「你搞什么东西?」 母亲拨了电话给我。 在我离家读大学、甚至出社会工作、结婚的这些年,母亲都不曾主动打电话 过来。 「怎么了?」 我被母亲充满责备的语气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家裡放录音笔?」 母亲问。 周霓的父母到家裡帮忙整理时,发现了我放在电视柜与床底下的录音笔,据 说妻子又再次哭倒在地上,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我还在加班、晚一点就回来 ;经过妻子好说歹说,终于把满腹狐疑的长辈给请回家。 等到我进家门时,妻子一个人坐在我们平时看书的米白色布沙发上,她把原 本将近及腰的长髮剪了,黑色秀髮轻轻落在肩膀上,客厅的电视是关闭的,显然 周霓刚才并没有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只是在等着我。 我上一次偷偷回家时看见散落在沙发上的小毯子,现在被摺的整整齐齐、迭 放在妻子身旁。 我拎着公事包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会掉进碎裂的冰层 之中。 「我…」 我开口,周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本凹陷的沙发布面缓缓弹回原状。 「我真的好累。」 她说。 初中二年级的夏天,那年我和周霓都是4岁,她在全县的运动大会上因为 踩错脚步,右脚踝侧面落地,我从观众席上看见她先是在红土跑道上双膝着地、 接着是手掌,虽然做了缓冲动作,但她仍扎实的在地面上翻滚了整整两圈,胸前 与背后沾满了红色的砂砾,周霓在跑道中央、蜷缩成一团、抱着受伤的脚踝、表 情痛苦,直到我背着她缓步离开运动场大门,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仅剩我俩之后, 她才放声大哭。 因为走得太累了,我们在河堤的草皮上坐着休息,我帮她脱下运动鞋与长袜 ,原本纤细的右脚踝已经肿得像条麵包、并且隐隐发热。 我递给她被太阳晒得温温的矿泉水,她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灼人的艳阳加 上痛哭流涕了将近半小时,她的确是非常需要补充水分。 「很痛吗?」 我明知顾问,但是当时的我,也想不到其他好说的。 「比起那裡,这裡更痛。」 周霓模彷偶像剧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妳就当作偶尔也要给第二名一点机会。」 我试图安慰。 「好累。」 周霓说。 河堤的风吹拂着她及肩的黑髮,有点像现在的髮型。 「要是我哭这么久,也会累吧。」 我胡言乱语着,希望可以逗她开心。 「我是说,有时候我不确定,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跑到什么时候?」 周霓说,而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们会读,但是把这么成熟的话说出 口,那倒是次。 「倒在跑道上的时候,我看着终点线,其实不过才一百公尺远,终点线看起 来却好远、好远。」 周霓继续说。 我没有回应,只是眯起眼看着眼前的青梅竹马。 「接着我又看看天空,明明是根本不可能摸到的天空,那个时候看起来却近 多了。」 周霓说。 「我有点听不懂,周老师。」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继续胡乱接话。 「总之,我觉得好累。」 周霓做出结论,接着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笨而微笑,推了我的肩膀一下。 4岁的周霓、和现在正站在客厅裡没有表情看着我的周霓,都让我猜不透 ,明明她是像彩虹一般梦幻美丽的存在,此刻却像难解的谜题。 「那个时候,你问我的事情,我没说完全。」32岁的周霓用平静的语气说 出这句话。 没有要等我反应,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退出田径队的原因,除了受伤,其实还有一个。那个时候,我做了不好 的事情。」 她说。 屋裡一片死寂。 「我在选手休息室,帮学长打手枪与koujiao,被他逼着拍下的影片…不知道为 什么外流了,在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之前,我选择主动退出。」 周霓说。 虽然屋裡没有别人,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球棒从后脑杓重击了一下,头 晕目眩。 「如果你非得要看的话,影片档桉就在书房桌上的随身碟裡。」 妻子的声音平澹而冷漠,像是新闻的旁白,但是她的尾音逐渐失守,我可以 感觉字词间隐藏了颤抖。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留着档桉?」 我问。 「学长。」 妻子回答。 「学长?」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照着又覆颂一遍。 「田径队的聚会上,学长传了影片给我,他用影片威胁,说如果不跟他约会 的话,就会把影片传给你。」 妻子压抑着嗓音说,故作镇定得越来越差,此时我开始犹豫是否要上前搀扶 她。 「他用影片威胁…?」 我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