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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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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了眼四境,他們似乎落在鹿嶺銀川外的青野上方,來處,一帶又一帶兵火仍不停逼入鹿嶺環脈,南北二方,且有漫山紅漠兵不動。

    澈然皺起眉,八顆氣團流轉。果然還是不見期望中的翼兵。

    祥治無意發兵,他於是動上了藍雉的主意,然他刻意沒有向藍雉明說,翼山或許不發兵,便是怕藍雉因而畏戰。雖然,他一個戰族之首,鹿嶺覆滅,落到赤猙手裡,本是個死字,要不戰也難。

    梔月回了神,望著滿山流火,急要掙開他,道:「澈然,我要回去!」

    「梔月!」他搖了搖她,急道:「梔月,妳瞧清楚了麼?妳求不了任何人,那後頭還有紅漠兵,是玄王的人,等著坐收鹿嶺與赭王雙敗俱傷,自你父王選擇了赤猙,鹿嶺...。」

    「不!不會的。」她的淚一行滾過一行,著急得無以復加:「赭王不行,我便求玄王。只要有任何一點機會,我都得回去。」近處,數十來人發現了他們,澈然凝了神仔細一望,瞧那羽翼,是他翼山九鳳神族,喬木雲飛手下。稱不上兵,只是一隊來接他的武士。梔月順著澈然目光,瞧見了那隊武士。即使鹿嶺背叛在先,澈然向翼山求援,是她最後隱微的希望。勢已至此,翼山是不肯出手了。那一隊翼兵,為首一列,甚且朝他倆這處揚起了弓。在她看來,他澈然為翼山天少,那一支支箭矢,自是對準了她。

    望了澈然一眼,她淚光閃閃的雙眸有傷有疑,思緒惶惶。她不再是那天真的小鹿梔月,多少知道,鹿嶺紅漠惡鬥,有利替澈然屏除尊位戰敵。如今他不再需要她,若還小心謹慎,就算她再不像個解封者,錯殺了,該也無所謂?

    「既有人接應你,你快走吧。」飛快流連了一眼,她無暇細想,回身便跑。

    「梔月!」他伸手拉了個空,她化了鹿身,往鹿嶺飛奔。

    見狀,一列列翼兵飛過,揚弓紛紛向白鹿發箭。

    來兵精練,非庸常之屬,盡是他戰將旁的精銳翼神。她左右逃竄,擺脫不了他們四方圍抄,一支穿雲箭削過她後肢。

    梔月一撲跌,化了仙身,勉強幻了支刀擋下幾支飛箭。她驚駭的眼眸映著火石破天,望著圍上她的翼山弓兵。

    「住手!」澈然怒吼,揚手解散了幾隻朝她發射的飛箭。「住手!」他連聲急喊,起步欲追,後頭卻來人,一上前,一支長弓指向他。

    「天少。」一沉亮的嗓門開口,為首將領,在他身後拉緊了弓。

    「喬木雲飛。」澈然背著後頭那翼將,怒吼道:「尊上,要你這麼拿長弓對著我麼?」

    雲飛似笑非笑,道:「尊上要我這箭對準的,是天少前頭,背叛翼山的鹿嶺王室。還請您,讓開些。」

    澈然翻掌幻出一對長弓,搭箭轉身一聲怒吼:「你敢。」

    兩人僵持,梔月那頭一陣騷動,她揮刀擋不下的數十利箭,淨射在竄近重圍的一頭母鹿身上。

    「姨娘!」梔月連聲驚喊:「住手!住手!」她跌跌撞撞撲到了母鹿身旁,以身相掩了她。

    澈然一驚,回箭射下數名弓兵首領。

    雲飛冷笑一聲,道:「天少既要違抗尊命,屬下。」

    他未說完,雲間一陣湧動,天際又來翼神。

    「喬木雲飛。」澈然撇了眼圍上的翼神,厲吼道:「最後一次機會,表示你的忠誠。」

    雲飛一凜,餘光四望,只見一批炎火戰族落地,紛紛將箭對準了他。

    梔月抱緊了母鹿,頻頻設法想將傷往身上挪,卻解不了那穿雲箭傷。她一臉焦灼,失聲痛哭道:「姨娘忍忍,我試試,我再試試,等我。」

    她從沒有如此痛恨自己修為差勁,卻不曉得,穿雲箭乃澈然親自研擬的戰器之一,在翼山當年戰器比試上,且大勝了雲飛寰明等戰族少將提出的刀械。澈然氣形修為一向傑出,曾經那強還要強的思維所鍛造出的箭羽,支支撘弓射出,破空之間氣形萬變,道道不同,敵兵難解;箭頭沒體後落傷如花,傷口極大。是以翼山弓兵換用穿雲箭後,大大提升了戰能。

    母鹿容瑾渾身浴血,氣息愈漸虛弱,黑色的鹿瞳渙散。「不要。」梔月頻頻發抖,扶著鹿首,顫聲哭喊:「娘。」止不住的淚滴在鹿身上。雖然她將鹿嶺王與后那番話思量,在一片驚駭中明白了她的身世,還只是前日的事情;自小,容瑾在秋雨身旁照看她,早也比娘親更像娘親。母鹿溫柔的眼角滑下淚珠,使了最後一點仙力,幻出鹿嶺王交與她那把銀身藍紋的千守劍,落在她身旁。

    「梔月。」澈然鎮住了雲飛,轉身疾步要跑上,卻忽然一道強勁火牆在他身前揚起,氣宇震盪得他不得不伏下身子。餘光只見火鳳撲飛圍在梔月身旁的翼山弓兵,一陣焰光烈閃,再迸散,夜空乍然亮堂,又暗了下來。地上沒了梔月身影,只餘古劍還靜靜躺在原地。虛里。澈然上前幾步,俯身拾起了千守劍,劍身一震,彷彿活絡了起來,一股靈動的仙氣,流在他掌心。澈然抑歛心神,回過身,冷令道:「拿下。」一著赭衣的炎火翼將早上前,俐落壓制下雲飛,一把大月彎刀架在他頸上。

    「炎火寰明!」雲飛目眥盡裂,死握著一雙拳朝身後寰明怒吼。「你如何回翼山面對你父親!喬木炎火結盟,足以打下冷岸與白羽家!你卻惦念私情!」

    寰明面露得意之色,嘴邊一聲哼笑:「雲飛,我揪出叛族,父親以我為榮呢。炎火效忠尊上,可不若你喬木家表裡不一。」

    「背信!」雲飛一雙眼騰著烈怒瞪著他。望向澈然,又漸漸轉趨焦灼。

    「雲飛。」寰明在他身後,故作輕鬆一笑:「倒是你父親,朝天尊發兵,怕是插翅難逃了。」雲飛顫著手,放下了弓,終頹然一跪。見狀,喬木翼兵起了騷動,一縷縷要幻飛。

    澈然揚弓射下竄飛的翼兵,震吼道:「降者,將功折過。逃,殺無赦!」

    眾人聞聲,頃刻又跪了一地。

    澈然凌厲掃過眾人,目光轉回雲飛身上,凜道:「你,還想挽救你喬木戰族麼?我保不下你父親,但能保下你,和你喬木家的戰族地位。」

    「你。」雲飛一震,滿眼驚岔,這叛心一顯露,竟還有轉圜麼?

    「赤猙猖狂,卻要敗在其心不一。你喬木家,驍勇善戰,世代忠將,我信你若非不得已,不會出此下策。你若還肯助我,我冷岸承熙,不會讓翼山失望,不會讓大淵失望。」

    澈然一席話,已為雲飛置了台階,再如何痛恨他一叛,讓他錯失了梔月。他冷靜的頭腦,仍不忘那八顆氣團。青桐真人曾經一席話,要他學會明辨,他想這喬木戰族,並不是那落刀的要處。

    雲飛一陣交戰,還踏不下那階,但他這拉不下的自尊,一牽扯,是數十萬戰族,和喬木一氏的尊榮。

    澈然再置一階,伸出了手,停在他跟前。

    「我。」雲飛眼裡猶豫,終究堅持不了什麼,鬆了拳,還是握上澈然的手。

    澈然拉起了他,。「將功折過,你得替我,先辦件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