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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的狂暴

    

隐匿的狂暴



    七八十年代的房子如今成了老破小,离市区高楼大厦仅有两街之隔,藏身在密密麻麻住宅区深处,唯一的好处只有租金便宜。

    可房子整体结构都已经开始腐蚀,门缝下面灌进来冷风根本合不严实,秋季一过便是冬,房子里偏偏还没有空调。

    花瑾收拾了一个下午,才总算把破旧的窗户和木门下面给堵严实,不让冷风钻进来。

    她洗干净了手,拿起桌子上一早准备的水果伴礼,敲响了对面邻居的大门。

    老式的房子没有电梯,一梯两户,邻居门口旁还放着厨房垃圾,家里面看来是有人。

    她又敲了两下,没过一会儿,防盗大门从里面打开一扇,女主人隔着铁门网丝警惕看向来人,花瑾弯腰点头,露出笑容。

    您好,我是对面刚搬来的。

    新邻居啊。她笑声尖锐,打开了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才看清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头茂密蓬松的卷发。

    花瑾将手中的水果递上前:这些是从老家寄来的,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哎呀费心了,谢谢啊。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接过,看到她身后打开的房门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问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啊?

    不是的,跟我男朋友一起,他出门工作了,我可以问一下这边电费怎么缴吗?

    现在都是手机缴费啊,可方便啦,你买房子的时候前房东没告诉过你呀?

    花瑾拉了拉宽松的卫衣角,不好意思的笑:我们是租的房子,中介没告诉我。

    哦租的啊。她打量起面前白白净净的女人,扎着松垮的马尾,只穿着宽松粉色卫衣,一件遮掩到脚踝睡裤,平地棉拖鞋,还有一只手有意无意搭着腹部。

    对了,我昨天刚去菜市场买的螃蟹,太多了吃不完,正好你拿点!说着她就要转身。

    花瑾急忙道:不,不用了!我刚怀孕,医生说不建议吃螃蟹。

    她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怀孕了啊!

    这声让花瑾扯出牵扯的笑,背后传来家中男主人的喊声:老婆,锅要糊了!

    来了来了。

    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女人对她笑笑:好,下次再聊啊。

    关上了门,她正要进屋时,隔音不好的大门传来里面的交谈声。

    门外谁啊?

    对门刚搬来的邻居,我跟你说,一个二十多的小姑娘未婚先孕,跟她男朋友同居呢!你说现在的这些女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自爱,还住租的房子!以后咱们的女儿可不能这样!

    花瑾握着门把手,用力绷起手背上已经结了痂的伤痕。顿住两秒之后,垂眸低着头,关上了大门。

    她半睡半醒之间,迷糊感觉到有股重量在身体压上来,下意识的挡住腹部。

    脸皮被亲吻的软唇将她折腾醒,费尽全力睁开,若隐若现着浅棕色瞳孔,寡冷的丹凤眼一眯,让人身体软成一滩泥水的笑容。

    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早?

    她什么也没说,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上。

    宝贝,我身上都是汗。

    闻到了。她嘟囔,声音有点抱怨还招人心疼。

    席庆辽搂住她瘦弱的背抱起,使她身体坐直,轻轻拍打着摸到骨头的瘦rou,哄小孩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

    不想说。

    那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跟我说,我一直都在。他贴着她的耳根放低声音,让人着迷磁性稳重,莫名的安全感很踏实。

    抱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做饭,花瑾刚要下床,腿蹭在床边,结了痂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她倒吸了口冷气,走到门口的男人赶紧停住脚步回来。

    怎么了?

    腿

    席庆辽蹲在她的面前,撩起宽松的裤腿,一掌都能握住的细腿上,大片淤青和紫色的小斑点,密密麻麻聚集着。疼痛的来源是被蹭破了的痂块,又流出红色的鲜血出来。

    他拉开一旁的抽屉找到医药箱,手忙脚乱打开,在抽出叠层的时候,指头抖得药箱在晃动,直到血已经流在了床上,他才抽出止血纱,小心翼翼摁上。

    疼吗?

    有点。

    腿上伤口多到根本无从下手,青紫的斑痕铺满了整个皮肤,已经看不出这双腿原先也是凝脂白玉,肌肤弹指可破。

    这些伤,全都是在地下室里面弄出来的吗?

    花瑾轻轻点了头,担心他愧疚,按住止血的纱布,捏着他的脸皮撒娇:我饿,庆辽。

    他低着头,哑了声音:好,我去做饭。

    花瑾见他起身时悄悄摸了眼睛,不敢在她面前轻易掉泪,就连刚才触碰她的手掌上,也是劳累过度留下来的茧子,明明之前是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高岭之花,位居继承王座,却又跌落到现在这么贫困的处境。

    她很对不起他,是为了她,才放弃一生繁荣与她私奔。

    翌日,席庆辽起的很早,迷迷糊糊睡醒见到他时,他正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蓝色双排纽扣羊绒大衣,他身材比例很好,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站在那里整理着衣袖纽扣,像个西方里贵人公子。

    见她醒了,他笑起来卧蚕凸起,温文儒雅,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还早,接着睡,我去买菜。

    然而贵公子,起了大早,却是去超市里买一天里最便宜和最新鲜的蔬菜。

    花瑾缠了他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他离开,太困实在没力气可以抓住他了,席庆辽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为她惗好被角,严丝合缝。

    早餐又是粥品和水煮菜,还有一些鱼rou,她刚怀孕能吃的东西太少,不是太腥就是太凉性,席庆辽总是想办法把鱼rou煮的没有一点腥味,调味料也不敢放太多。

    她每一次吃的饭,都做的格外认真,丝毫不敢有马虎。

    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晚上回来我去买。

    不用啦,早上不是买很多了吗?

    他总觉得不够:你不要有顾忌,想吃什么就说。

    花瑾知道他是担心她怕钱不够,所以不敢说想吃什么,朝他笑:我真没骗你,想吃的一定告诉你!

    锅里应该还有剩下的鱼rou吧,你用便当盒装起来带去工作地方吃。

    席庆辽揉揉她的脑袋:我不喜欢吃鱼,那些都是留给你的。

    吃过早饭她想主动刷碗,也被他拦住了,为她准备了一桶温水泡脚。

    花瑾看到他整理完厨房,拿起储物柜上的药吃了起来,换下那身儒雅的贵公子衣物,穿上带有工地名字的黄色工作服,外面又套了件黑色大衣。即便如此,阻挡不住长腿也依然撑得起这身衣服,立在那里总像个专业的模特。

    为她擦干脚后,又不停的嘱咐:有事情一定要跟我打电话,这两天请了假就别乱出门了。

    好~

    见他要起身离开,花瑾撅着嘴巴朝他索吻,男人手里握着毛巾,低下头轻啄上粉嫩唇瓣,搂住她的脖颈,伸出舌头,一举一动都是性感的纠缠。

    待他走后,花瑾在家里继续用手机琢磨着交电费的事情,学校里打来了电话。

    花瑾老师,你还有几天假期啊?陈老师念叨着工作上的事,少了一个辅导员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她身上了。

    我后天就能去学校了,麻烦您再辛苦一天。

    那行吧,下次的奖学金补助,你记得跟你班里的学生说一下,我发你邮箱里面了。

    好,辛苦您了。她正准备挂电话,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笑声:陈老师你要不要吃板栗啊?

    板栗

    挂完电话,花瑾舔了舔唇瓣,嘴里回忆着甜甜糯糯的味道,怀孕想吃的东西,还真是阴晴不定。

    席哥!

    端着两桶泡面跑来的小伙子,憨憨笑着过来递给他:来!刚泡上的。

    谢谢。他双手捧过,放在了一旁矮凳上,程扎紧挨着他坐下,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边打开泡面盖子,一边抱怨着。

    你说咱们就拉个货,那老板到现在还不卸!明摆着就是让咱们干苦力帮他卸货的,这老头,精得很呢,看咱坐不住就死盯着咱们!

    可能是工厂货太多,忙不过来吧。席庆辽打开泡面,看着面饼已经泡软,用叉子搅了搅。

    切,谁知道呢!他拿着叉子勾起泡面,在空中甩了甩,散散热气就往嘴里送,热的他不停嘶哈,又狼吞虎咽,吃个饭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咱今就盯着他把这货给卸下来!席哥你千万别心软,他们就是拿咱做免费苦力!

    拉个货给他们,凭啥帮卸货一分钱不给,我以前就吃过这亏!说着他扬头哈了哈嘴里的热气,还没嚼两下就把面给咽了下去,烫的直哆嗦舌头。

    席庆辽无奈摇了摇头,刚准备吃,口袋里的手机嗡了一声。

    他一手端面,一手掏口袋,看到是花瑾发来的消息:想吃板栗。

    他顿然间喜笑颜开,赶忙发了一个好字。

    席哥,女朋友啊?旁边人嘻嘻哈哈挑着眉打趣。

    我夫人。

    呦呦,长的这么帅有这么漂亮的老婆,郎才女貌啊!

    席庆辽刚想问他,便发现自己手机上的屏保是她的照片,午后的阳台,她穿着他的衬衫,歇息在躺椅,阳光窜着树梢直射在她洁白脸蛋上,柔软发丝随风舞动。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还是刚结婚吧?程扎戳着泡面啧啧叹气:你说你有脸有身材的,干嘛不去做个模特,还来这里应聘拉货工,受苦受累,瞧你细皮嫩rou,以前肯定没干过这。

    那工作太麻烦,还得有身份证,这挣钱快。

    欸席哥,你以前是

    程扎,我们快点吃,等会儿帮着卸货吧,今天我得早点回家,我夫人说想吃板栗,晚了怕没地方卖。

    他眉头一皱,撇撇嘴,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你唉,算了算了。说着,又搅拌起面赶紧往嘴里送。

    席庆辽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了。

    哼,下次让我尝尝嫂子手艺就行。

    她不会做饭,有机会尝尝我做的。

    送完货已经是七点钟了,席庆辽跑到市区小吃街里找到了卖板栗的地方,晚上人还挺多,他排在最后面。

    一个莫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跑过来,问他可不可以插队,她想买完快点回家给弟弟吃。

    看着前面还有两个人的队伍,席庆辽让给了她,又排去了队伍的末尾。

    买完后已经七点半了,他手中掂着塑料袋匆匆往回家路上赶,肩膀冷不丁被人给撞了一下。

    那人打着电话,回头瞪着他还骂骂咧咧:走路不知道看路啊!

    席庆辽刚想说话,脑子像是抽搐了,传来剧烈疼痛。

    手里的袋子掉落在地,他拧眉,难受无比用双手抱着额头。

    额啊,啊。

    厉眉揪起,整张脸变得狰狞不堪,高大身形跌跌撞撞往前走,要开始爆炸的脑袋,令他额头和脖子上炸出来可怕的青筋。

    叔叔,叔叔。

    耳边模糊的喊叫声仿佛身在洞xue,不时的回荡在耳畔,魔音缭绕。

    叔叔,叔叔啊!声音逐渐愈发清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拿着手里的板栗举起递给他。

    叔叔,你买的板栗掉了。

    席庆辽捂着太阳xue,面无表情盯她。

    叔叔?

    滚开!伸出的手臂直接打向了女孩胳膊,手中板栗掉了出去,钻出塑料袋纷纷滚落出来。

    她疼叫着跌倒在了地上,男人迈着长腿快步离开人多嘈杂的小吃街,压低的眼皮里露着沉沉阴郁,板着脸铁青,拳头一直在紧握,眼中目的性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