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assy(1)
Gssy(1)
李欢颜,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长相不好不坏,高考不好不坏,上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找一个不好不坏的安稳工作,以后可能会嫁给一个不好不坏的男人,有一个不好不坏的孩子。 很多年后,当他问起如果那年冬天,如果她不曾遇见他事情会向哪里发展时,这是她对自己的描述。 可是,正如他不相信如果一样,她也不相信。 20岁的寒假,刚刚上完大学第一个学期的李欢颜很是不情不愿,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笑脸盈盈却暗潮涌流的交际场合,再加上,自己已经不是母亲口中的那个上重点中学的骄傲了,高考的失利让她几乎心灰意冷,她畏惧那些早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上大学的父母的朋友们几次三番地强调。 再加上自己在大学里还没有谈恋爱,当然他们现在是不会说什么了,可是一年后呢,两年后呢,她可没有把握在区区四年里就能找到能够吸引自己的人。 她从很早就发现自己的兴趣了,从那些好事的小男生给她发一些模糊的小视频开始到她学会用mama用过换下给她的智能手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不过几年时间,她也曾睁大眼睛学着视频里的样子对着镜子轻轻拍打自己的身体,但是除了一丝羞耻,她没有丝毫的快感。 她也上论坛,在论坛的留言板上小心翼翼地留下想要了解一下的留言,但除了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处的问题,她没有看到其他看起来值得相信的留言。 她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缩在角落玩手机。 别玩了!母亲走过来低声呵斥,忘了你的礼貌了么! 李欢颜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手机,一抬头,却撞见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好笑的意味望着她。 她心下一颤,急忙移开视线。 他是谁?不可否认地,就算只是一眼,李欢颜的心就不可思议地欢欣跳动起来。 这是她从没遇到过的情况。 母亲很快离开,李欢颜也顾不得这许多。 她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抬起头。 他没有再看她了,也许他早就移开了目光,但李欢颜的心里除了少许松了口气的想法外还有一点点不知从哪儿来的失落。 那个男人穿着淡灰色的西装,领带没有系得很紧,她猜可能是休闲西装的缘故,毕竟今天的宴会不是什么非常正式的场合。端起酒杯轻轻碰撞的时候他脸上挂着得体淡然的微笑,在一声声恭维中他是如此游刃有余地礼貌答谢,李欢颜偷偷观察着,猜测他的年龄,揣度他的职业,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渐渐破土而出。 她想在他的视线中。 【我想让你看着我。】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那个男人像有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看向她。 这次她没有躲,反倒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直勾勾地望向他。 隔着谄笑的人群,觥筹交错的杯影人影,他站着,她坐着,他俯视,她仰视,无形的视线像黏腻又缓慢蜿蜒的藤蔓在空气中触碰缠绕,她看见他眯起了眼睛,他在打量她。周围嘈杂的声音倏忽变轻,仅是他的视线就压迫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她下意识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不能躲。 视线一松,她赶紧低下头大口呼吸起来。 你很紧张。几个呼吸的工夫,头顶突然传来一个醇厚如红酒般的声音。 李欢颜一个激灵,几乎跳离自己的座位。 头顶又传来一声轻笑,李欢颜抬起头,她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男人有多高,他伸出手按上她的肩,李欢颜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莫名感觉他温热的体温几乎要穿透厚厚的毛衣在她的皮肤上刻上印记。 他没有在她肩上多做停留,好像只是一种礼仪性的安抚罢了,李欢颜心中霎时的失落感几乎涌出。 是我让你紧张了吗?男人落座在李欢颜对面。 李欢颜不敢看他,于是她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 李欢颜。男人突然叫她的名字。 任谁被突然叫到名字都会条件反射,于是她呆怔地抬头,回过神来时已经和男人四目相对,她双颊唰得通红,慌慌乱乱地垂下头。 刚刚不是很大胆地勾引我吗,怎么现在不敢了?男人轻笑一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却在李欢颜心中炸响惊雷。 我没有!她羞恼地说,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男人见她抬起了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将后背压上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你看起来,有够年轻的。他的视线没有移开,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巴。 我......我今年刚上大一,李欢颜的双手紧紧攥着毛衣下摆,刚上一学期。 他的手指停止了动作,挑了挑眉,哦?大学里的年轻男学生不能满足你吗? 他完完全全误解她了!李欢颜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不是!是,是他们......他们都太幼稚了,我室友两星期换三个男朋友,半个月开十次房,我.....我不喜欢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知道这样的话题是不适合说的,可是面对他,她不想要撒谎,我......我想要的恋爱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李欢颜愈发灼热的视线中,他像是沉思了一会,抵在下巴的食指轻轻拂过嘴唇,我想,我也不适合你。他抽身站起。 李欢颜在瞬间感到自己的气血上涌,她本能地觉得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易离开,动作先她的大脑一步做出反应,她有些冰冷的手拽上他淡灰色的西装袖口。 别走。她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她能听出自己的口齿间流出近乎哀求的声音,这是她从出生以来做过最逾矩的事。 他停住了,但是并没有再开口,仿佛是在等她的请求。 李欢颜咽了咽唾沫,看到他竟然真的站住脚步反而有些惶恐,她挣扎着开口,我......我想要的,可能从来就不是......恋爱。 他高大的身影能笼罩她,让她在明亮的宴会厅里有一隅小小的阴暗角落可以藏匿她烂熟于心却从不开口的羞耻自白,这是他给予她的,她从没有在任何时候有过如此深刻而强烈的感觉。 请,请教导我。 她的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在这个人为创造的小空间里,她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他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她伸手就能触碰他。 李欢颜知道现在他的视线里一定只有她,这种奇妙的认识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热流,侵浸四肢百骸,原来,只是被注视,也会有这种让人手脚发软的感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李欢颜试探性地抬头望向他。 灯光似乎有些太刺眼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知道他的确一直注视着她,浓烈的满足感让她忘却了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 她的手慢慢往下滑,蹭过袖口,滑过他刚刚抚过她肩头的温热大手,悄悄握住他的一根小拇指。他没有拒绝。 李欢颜似乎变得大胆了一些,她盯着他,不知不觉咬紧了下唇。在她掌心的小指突然跳动了一下,接着他抽回了手,高大的身影凑近了两步,温热的气息几乎拍打在她的脸颊上,阴影完全盖住了她,除了心跳,她想不出自己的身体还有哪块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 你想好了吗?她听到他这样说,属于他的清冽气味萦绕在她周身,穿透她的大脑,让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头。 把你的手机解锁后给我。他后退两步,将他们之前的距离又拉远到礼貌的社交距离,但他出口的话却是近乎命令的口吻。 李欢颜咬了咬唇,将手机递上,却见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转而看向她的眼睛,她发誓,这个瞬间,她一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冲破压抑克制的障壁野性蔓延,他接过她的手机,cao作了一下,很快还给她。 这是我的微信,我们先从称呼开始。他的声音好像比刚刚更低沉一些,李欢颜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先生】。 是的,先生。李欢颜乖顺地回答,好像从来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眼中有满意的意思,李欢颜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很好,我不喜欢我的女孩问多余的问题,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我们也许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对李欢颜示意,现在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 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李欢颜问。 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到那时,我们的称呼可能也需要改一改。他的眼角微微朝上挑,像是想到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我们需要约定时间见面吗?她想着自己决不能露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其实只不过是看过几部电影读过几本而已,他刚刚不就差点因为自己展露出的幼稚而放弃自己么。 不用,我通常会提前一个星期联系你,如果有事情,你需要提前一天告诉我,这样我可以不惩罚你。 还有,还有我们需要,签订什么......合同之类的吗? 听到这句话,他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那种令她捉摸不透的颜色愈发深沉,起码,现在不必。不要被那些欺骗了,这种关系和你想的不一样,只要你觉得不想继续了,你随时可以提出解除关系。 自己是被讨厌了吗? 李欢颜又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面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他飞快地扫了眼周围的人,两步跨上前,深深埋下头,冷冽的气息带上他的体温扑面而来,这样的气息包裹住她一整个人,让她几近双目迷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几乎双腿一软就要屈膝跪下来。 我真想看见你跪在我脚边哭着求我干你的样子。他的气息吐在耳畔。 没等李欢颜反应,他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再联系。他最后只留下这句话,便向宴会的主人请辞离开了。 李欢颜愣愣地看着手机里被标注着【先生】的联系人名片。 想了一会儿,她在输入框里输入了你好,输入框上方跳出很多可爱的问好表情包。 李欢颜握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发一个表情包,至少这能让现在的她不那么脸红。 你好(可爱的小鸡问好) 你好,先生。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赶紧在后面补上了一个完整的问好加称呼。 很快上方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你也好。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他又发来一条。 有的,先生。李欢颜无意识地夹紧双腿,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好的,那我们的调教就从今晚开始。今晚11点,我会准时给你任务。我要先提醒你的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一些调教,如果你连这些任务都不能完成的话,我们的关系还是趁早结束的好。 这也是为了你好。他又补上一条。 他是注意到了吗,注意到她的不安,注意到她的怯懦,所以他才愿意如此耐心的给她解释吗? 好的,先生。李欢颜把自己想问的话又吞进肚子里,斟酌一二,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语句答应下来。 mama,李欢颜抬头看向驾驶座,今天参加宴会的,有一个穿淡灰色西装的,年纪应该不算太大的男人,你还有印象吗? 她本来是不报任何希望的,虽然他说他是mama的朋友,但是mama作为党鞭办公室秘书,她的朋友更是数不胜数。 他啊,没想到mama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是保守党的后座议员,但若是今年大选保守党获胜,他能升入内阁的可能性很大。 您知道他叫什么吗?李欢颜有些紧张,她知道mama向来对一切事物都会神经过敏。 韦尔斯利,查尔斯·韦尔斯利。mama异常地没有起疑心,正当李欢颜觉得奇怪时,她接下来的话让她理解了为什么母亲会如此自然地谈起他来。 他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mama的话中少见的出现一些幸灾乐祸,妻子在和他结婚第二年就分居了,之后他妻子就和海军大臣一直纠葛不清,当然他自己也没什么理由指责,毕竟他自己也总是艳福不浅,从大臣家里到皇宫里,有大把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他,他结婚了? 对啊,都34岁了,看不出来吧,有时候真想知道这些男人都是怎么保养的。母亲看向后视镜,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他了,那我劝你还是...... mama!李欢颜大叫起来。 我想也是,她把视线收回,安抚似的冲她摆摆手。 车里又重回寂静,李欢颜将视线投向窗外,灯影在她眼中变成闪烁的橘黄灯带连成一片,L市总是在雨中,蒙蒙的雨天有时令她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好像现在。 现在是晚上九点,离11点还有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