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其他小说 - 【女尊】杯深琥珀浓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新衣也没新到哪儿去,一贯的淡雅素净,鸭蛋青的上襦与芦灰色的裙,无袖的褙子是奶白的,唯有上衣缘边绣着的几只肥嘟嘟的雀鸟有那么点活泼气。

陆重霜道:“得,咱们晋王府不用干旁的,一年四季都忙着做新衣去吧。”

“婢子惶恐,”葶花躬身,暗暗忖度殿下是因王府用度说得这话儿,还是在嫌手下人怠惰。

“还没说什么呢——哎,该你走了。”重霜扬扬眉,冲长庚说。

长庚依言走棋。

他近来似是身体不适,肤色惨白,一双眸子幽潭似的,玄色长袄罩着他消瘦的身躯,露在外头的手腕和指节rou眼可见地细了。

病恹恹的狐媚子也是美的,长庚再如何憔悴,也是勾人的雄狐狸。

“你与长庚不同,上有老母,下有幼妹……”陆重霜停下手,托着腮朝葶花看去,衣袖倒垂,鱼戏莲叶纹路的金镯子露了出来,衬得双颊莹白透亮。“你的苦,本王晓得。”

“为殿下做事,是婢子福分,哪有苦不苦的。”葶花讪笑。

她晓得,殿下是瞧在自己忠心肯干的份上,才会对自己暂时挪用王府钱财补自家窟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葶花因官宦子弟出身受用,又因这个落魄身份处处吃亏,不管自己爬得多高,都要帮衬身后的姊妹弟兄。

“行了,净说好听话。”陆重霜的目光落回到双陆棋盘。“事情办得如何?”

对待属下就像驯马,不能逼得太紧,也不能放得太松。

而重霜恰巧是个驯马好手。

“正如殿下所料,大理寺坐实吴王失职,其间怕是少不了中书令掺和。”葶花眼角浮现出笑意,温声说着。“吴王此时正忙着同太女扯皮呢。一个总管帝都事宜,一个负责督造凤凰灯……据在场的人讲,吴王那眼神,恨不得活吞了对方,哪里有平日端庄的贵女风范。”

“就凭九霄公子的雷霆手腕,他女儿能是个善茬?”陆重霜轻笑。“让她们打去吧,打得愈厉害愈好,我们就在这儿看热闹。”

端坐在陆重霜对面的长庚悄悄抬眸,看了眼主子。

九霄公子的上位,伴随着如月公子离宫与陆重霜出征。连绵的阴云盘踞在巍峨的宫殿之上,似在暗示一场隐秘宫斗的落幕。

“在外人看来,我现在是救驾有功又喜事将近,马上要和关陇夏家成为一家人了……”陆重霜摇摇头,指尖捻起几粒桌案边放着的干杏仁,送入口中咀嚼。“既然如此,我也得拿点春风得意的样子出来。”

“请殿下放心,采月楼那边婢子已安排妥当。”葶花随即说。

她在采月楼的事上费了不少心思。

一是为充填殿下后院,给殿下送棋子。底子干净、无依无靠的少年郎最好掌控,日后不管是牵制长庚,还是制衡夏公子,又或是其他什么棘手的公子,都能派上用场。

二是她存有私心,想给自己培养点在殿下跟前说得上话的男人。不必多受宠,能在她床榻睡上一两晚就行。

陆重霜满意地颔首,道了声,“下去吧。”

待到葶花离开,两人继续玩了会儿双陆,长庚才垂着头,有意无意地来了句:“殿下要去青楼?”

陆重霜瞧他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少女的娇憨,“哎呀,你这口气……”

去平康坊听曲吃宴,也算大楚女儿们的风流雅事,至于留宿与否,全看兴致。

朝堂里,叫得上名儿的官僚十有八九去玩过,有的还是常客。甚至一些女子在上元日不带自家正君出门,反倒去青楼里找公子陪同游乐。

长庚也笑,打趣似的扯开一点领口,露出干净诱人的锁骨。“殿下如若喜欢清倌的花样,长庚即刻学来。”

“上元凤凰灯由陆照月督建,除去户部拨的款项,陆照月自己出了十来万。先前修行宫的几百万也是她出的。”不知怎得,她的话题倏忽从去青楼,跳转到太女身上。“长庚,你就不好奇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靠朝廷支钱和封地收款绝对不够。晋王府上下算是干净,从未穷奢极欲,仆役不过百来人。可在日常支出外,拨一笔款项养本王的击刹轻骑,都能让财政隐隐吃紧。”

“太女不是在买官卖官吗?这可是一大笔钱。”长庚道。

“官总有卖完的时候,”陆重霜笑了,“哪来那么多官供她卖?再卖,爪哇国都要有十个县长,二十个监察刺史了。”

长庚蹙眉,试探地说:“殿下的意思是——太女联合底下的人,做一些不干净的买卖?”

“八九不离十。”陆重霜道。“我猜不光陆照月在做,吴王多多少少也在做……前年我刚回帝都不久,南边突发水患。女帝嫌烦,撒手不肯管。三位宰相虽然联手摆平,但户部的钱估计没剩下多少。可十月份为给皇上庆生,又北上巡游,这笔钱吴王也出了不少……她要是一点儿没沾染才奇怪呢。”

“可青楼——”

“除夕晚宴,我恰巧碰见太女带来的琴师。那人提了一嘴,说太女要给他赎身。”陆重霜继续说。“再加上陆照月送进宫的那群男子里,不少人是从平康坊出来的。”

“赌坊和青楼太多暗地里的收入,这些不会往上面交税,”陆重霜耐心解释下去,“青楼拐卖男子没有成本,赌坊近乎是个无底洞。别的地方不说,单单长安,如若彻查赌坊、乐坊,估摸一扫能有将近三十万。”

“当然,光这些还是不够,”陆重霜长叹,“可惜我离京太久,又被冷落两年,太多腌臜事没办法捉到尾巴……”

长庚一时没说话。

他沉默半晌,抬起头,微微笑着说:“殿下总有殿下的思虑,长庚只管听从。”

自六岁被她养在身边,长庚便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会是殿下脚边的狗。

“你呀——”陆重霜莞尔一笑,手肘撑在矮桌,指尖勾住男子的下巴,逗狗似的挠了挠。“我说过你是我的人,那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夜里陪寝,长庚将她的身子一寸寸吻过,舌尖搅着腿间的滴露牡丹,继而含住不肯放。兴许是病着,又媚又色,脸凑得那般近,眼里又只有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藤蔓一般纠缠着她的手,连手指窝都被霸占着。

第二日为她穿衣梳妆,扯出金红的罗裙,选的是淡绯色的口脂,翡翠、珊瑚和一枚和田玉的青鸾玉佩,与她结了霜雪似的面容搅和在一起,既明艳逼人,又不可接近。

长庚为主人披上贵重的紫貂,给她当脚凳,送她进马车。

葶花站在廊道冷眼旁观,见长庚折回,阴阳怪气地开口:“希望殿下此次能相中个乖巧的男子。”

“葶花,你以为殿下不晓得你与夏文宣暗自通气?”长庚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声说。“不说,是给你面子。”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葶花轻蔑地扫了眼长庚那张比雄狐狸还妖媚的脸。“我跟殿下三年,她不信我。你呢?你跟殿下怎么也有十年八年了,她信你吗?”

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