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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笔

    

录音笔



    侯征隔着玻璃窗脸色并不好,根本骗不了他。

    陆海明拳头蜷成圈落在玻璃上,落得一团白气,他又怎么不知道呢,里面的人跟他演了好几天了。

    侯征看着里面静躺在床上的人,我的说辞都是你教的,可周昊天不是已经被枪决,阿彦为什么这么在意他落网前两天去哪了?卷宗我没权限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海明眼色他噤声,两人下了楼,康复中心楼下是规划的湖心走廊,这时间点许多人散步。

    你和李庭彦同批进来。陆海明说了句毋庸置疑的话,当初就是他带他俩的。

    侯征没讲话,这是自然。

    那你可还记得池予?

    侯征暮地停下脚步,他自然是记得,在警校的时候他和池彦就是上下铺,池予姐他的回忆还未深入,就被陆海明一句话打断。

    池予不在了。

    不在?

    她去世了。

    侯征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海明。

    卷宗我给你授权,你去看,做好心理准备。

    我做什么心理准备?

    我觉得李庭彦能猜到我在瞒他事情。

    他在这儿康复,基本与世隔绝,怎么会?

    你太小看他了。

    阿彦和予姐,他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怎么还会牵连到,侯征想不通,这与他而言是二十年前的旧事。

    两人围着木栈道无目的地走,陆海明也老了,眨眼又过二十年,他想他或许也只剩了一个二十年了。

    约么过了一刻钟,陆海明突然电话响了,是李庭彦的护工,说李庭彦摔下床了,他和侯征下意识往楼上看,对视一眼便又跑进了大楼。

    李庭彦的康复医师是朱医师,见陆海明进来,便说无妨。

    侯征蹙眉,你拿东西摇铃啊。

    朱医师也对李庭彦讲要小心,不然之前的训练可能会功亏一篑的。

    医师护工离开房间之后,整个房间出奇安静,李庭彦对侯征说能不能帮他把床板摇起来。

    侯征凑近过来扶他,心里难忍的酸涩。

    下午他们还要回局里,侯征载着陆海明离开,陆海明一直沉默不语,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侯征看他心绪不好,从衣袋里掏出盒烟递给陆海明。

    陆海明敞着车窗吞吐烟雾,仔细回忆李庭彦今天的所作所为。

    想不通,再掏出新的一根烟,又把烟盒塞到正在开车的侯征口袋里。

    电光火石间,他仿佛眉心被枪指着,浑身凉透,烟灰掉落手中,他道:完了。

    侯征不知所以然。

    我们刚刚在楼下说了什么?

    侯征不认为陆海明是在提问,他是在确认什么可能性。

    我说了池予死了对吗。

    他听到了。

    谁?侯征下意识反问,又明白了陆局说的是李庭彦,这怎么可能。李庭彦全程在楼上病房啊。

    他有录音笔。

    陆海明捂住了眼睛,那还是他给的,李庭彦当年卧底的很多事情、时间线仍需要梳理,很多东西不适合有纸质材料。

    他有录音笔怎么了,又不会实时监控.,他又想起来刚刚陆海明的动作,忽然明白过来,颈侧鸡皮疙瘩泛起,你意思是他把录音笔放到我衣服里,然后刚刚故意又让我们回去,他再取出来?

    他们的警车停在红绿灯前,即使是绿灯亮起,后面也没人鸣笛,都是绕行驶过。

    快!回去!

    陆海明和侯征是今天第三次跑进了康复中心,隔着窗,就看着李庭彦还是走前的姿势,只不过左手拿着一只录音笔在耳边听。

    他望过来,这是陆海明第二次看见他这样的眼神,空洞、死寂、所有东西都熄灭掉了。

    ·

    ·

    买来的那张桌子居然花了林念恩和池彦两个晚上才拼好,本来想的是不会有多费劲,一个平板四条腿嘛,结果拆开来怎么那么多零件。两个人窝在地上拼,腰、颈椎都快要断了。

    林念恩给他说,待会要给她好好捏捏,池彦本是埋头用那六角的螺钉再紧一遍,闻言抬头,说:行啊,好好给你揉揉。

    林念恩看他笑得痞里痞气的,嗔了他一眼。

    她坐在地上跟他讲明天晚上她要出去给朋友过生日,因为大家都在学校,所以晚上她就不回来了。

    池彦弄好了椅子,让她坐着试试。

    他半蹲在地上看她仰头躺在椅背上转圈,问她谁过生日啊。

    林念恩下意识想答你不认识,但后来一想彭皓他还真见过,也算是有渊源。

    经她一提,池彦很轻易想起来当时图书馆那个男孩了,他哦了声,又问:你们关系很好?

    嗯还行吧,当时大一比较熟,主要是之前飞羽社的都去嘛,他们想聚聚...,而且彭皓九月就出去了她乐了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食指勾起来池彦同学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怎么着呀,一天都舍得不我走啊。

    池彦手上还戴着副木工手套,只得嘴上假模假式地咬她一下。

    放在那边桌上池彦的手机震了,她用腿扒拉着椅子去给他捞过来,备注是陆警官。

    池彦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看见那号码静了一瞬,他指着外面说去听个电话,她点头。

    随后池彦便出了门,十点多来了消息,说不用特意等他,让她睡就好。

    林念恩留着玄关的灯,冯荟便常常这样,总是留着玄关的灯给林正声应酬回来。

    她洗漱之后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从池彦书房拿的书,是一个由华人数学家自己口述而其友人代写的自传叫,林念恩只读了序和其童年及年少经历,漂泊辗转在文字中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些无奈和忧伤,却又像天要苦其心志的宿命感。

    这本书池彦应该是看过了,他的习惯是把第一次看完的日期写在扉页右下角,她则是倾向记录买来的那天。

    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林念恩有些困意就回了房,但总是有桩事落在心上,睡得混乱,各种梦境侵袭。梦里池彦也在给人拼桌子,可不是给她,是谁她也看不清,但就不是她。

    梦的回忆翩然,转回到池彦和梦里人相识的场景,那女孩与他朋友是好友,同样借他伞,同样看他答辩,同样为他洗相片也和他一起遛狗

    林念恩暮然睁眼,仍是漆黑一片,她眯着眼点亮了手机屏幕,凌晨三点多。她出了房门想去喝口水,亦是想看玄关的灯关上没。

    未拉窗帘的客厅,城市凌晨各处仍在工作的灯光可以轻易折射进来,给室内镀上了一层银辉。

    而池彦就在站在外面阳台露台上,往外看着已然安稳入睡的万家灯火和仍有光影流动的远处车流,他一口一口吸着烟,流落一身寂寥。

    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动,池彦虽没有被吓到,但也是好像突然被惊醒,他看向她问:怎么没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沙哑。

    林念恩走近,拉过那只没夹烟的手,是冰凉的触感,做噩梦了,就醒了。

    五月虽节气上由春入夏,可滨海城市夜晚总是凉的,她又搓了搓他的手。

    池彦又吸了口烟,林念恩聚焦到近处唯一的猩红光亮,他把她揽近了,她很容易靠着,听着他问是什么噩梦。

    林念恩带着仍是懵懵的睡音,跟他讲他是如何和另一个人相知相识相恋的,还偏偏都是和她一样的轨迹。

    池彦仿佛是笑了下,那不就是你吗。

    不是啊,我刚刚当的是观众。

    林念恩感受着左肩上他手臂箍紧她的力量,她也搂他更紧,环住他的腰,看那逐渐变短的烟条,她凑过去,说:给我尝一口。

    池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把着他的手含住烟嘴,闭眼深深吸了口,然后预想得到的呛了起来。

    他一边抚着她的脊背给她顺气,一面吸了最后一口,按灭在身后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里面横落着许多根烟把了,他已经站在这儿有一小时。

    这有什么好吸的。她不理解。

    这晚并不见月亮,大抵是被云雾笼住。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判断前夜天色来作出明天是个好天气的定义,但她还是大义凛然弯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这样讲了。

    是吗?他笑得很轻。

    可是恩恩,明天好像下雨。

    林念恩仍旧靠着他肩膀,嘴硬,下雨也是好天气。

    恩恩。

    嗯?

    半天他却又不讲话,林念恩抬头瞧他,说:池彦你蹲下来点儿,我抱抱你。

    今天不太舒服      先放上来一章吧      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