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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鸡褂

    

看鸡褂



    土司和印太吃完早饭正在喝茶,罕云开正磨着罕厉阳商量让玉南再留一天。

    厉阳不解:她今晚还要在府里再唱一晚的,你想听什么今晚点一折不就行了干嘛还多留一天?我和陶头人说好了就两天,人家家里还等着过赕呢!

    云开心想,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还不是想趁着家里打人不在把这个贱货收拾了。他故意瞅了一眼印太压低声音道:有太太在,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曲子,我想等太太去洞景佛寺拜舍利了让玉南给我唱一天的

    厉阳一脸的爱莫能助:这玉南本就是为太太请的,当然是太太喜欢听什么她就唱什么?想了想,终究舍不得让弟弟失望,又和云开商量道:今天先让玉南回去,反正陶头人家过赕我也得去,回来时顺便把她请回来给你唱好不好?

    怕的就是你们在陶头人家干柴烈火被老爷给逮个正着,见他哥不开窍他只能悻悻道:那算了,我还是去酒馆听好了。

    这回忘记压低声音,罕土司和印太都听见了。土司看着云开双眼一瞪,太阳xue鼓了起来,两片嘴皮微微一动,云开知道自己这是要挨骂了,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跑,嘴里道:我去看看三姐怎么还不过来,再等下去兰应德怕等不及咱们为他送行,自己走了!哎呦

    没注意看路,和正准备进门的月明撞了个满怀,月明被撞得差点飞出去,罕云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问道:你没事吧?你进门怎么也没吱一声呢?

    月明额头和肩膀被撞得生疼,被罕云开拉住后堪堪稳住身子听见他的话气不打一出来。这厮真是让人咬牙切齿,前面的还象句人话,后面那句简直想让人给他一巴掌。你家佣人不通报还能赖到我身上啊?

    印太见月明差点被儿子撞飞出去吓了一跳,连忙让桐云把月明扶过来,罕云开趁机跑了。

    印太关切的问:好孩子,撞疼了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月明忍着不去碰撞疼的额头和肩膀,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不怎么疼。

    看着她被撞得通红的额头,印太心疼道:老二这个莽撞的,呆会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月明急着出去见兰应德,她觉得打二少爷这件事可以稍后再议:太太,真不妨事的,以前在学堂上体育课的时候,和同学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关系的。

    印太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远嫁,大儿子作为继承人忙得不可开交,小儿子淘气淘得没个边,对漂亮又乖巧得月明真是说不出得怜爱。知道她肯定是急着出去见兰应德才揭过这一茬,拍拍她的小手道:刚刚俸二过来传话,你父亲领着马锅头在府外等着呢!你略等等,等玉燕和三太太过来我们就出去。

    月明想自己先出去和兰应德说说话,但她知道得守土司府的规矩,只能做罢。

    印太让婢女搬了把椅子让月明坐在她身边,问她昨晚睡得好好,婢女伺候得可还行等琐事。

    不一会玉燕过来了,罕云开因为刚刚闯了祸不敢进来,在外面站着假装看风景。

    土司见只有玉燕一个人有些奇怪,问三太太哪去了。

    玉燕一脸歉意和尴尬对土司和印太道:阿妈今早说身上没劲,床都起不来了,让我代她祝一路平安。因为月明在场,她只敢讲傣语,不想让月明知道三太太对兰应德的敌意。

    印太面上不显,心里却冷笑连连。真病还是假病只有她们母女俩清楚,看来前两天自己说的话三天太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光印太生气,土司也觉得面上无关。他以前总觉得印太主意大,现在看看还是他这位印太有气度,他后面讨的这几个太太一个比一个上不了台面,平日里就晓得描眉绣花、拈酸吃醋,老三也算是出身高贵,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脾气、撂挑子。难怪祖宗规定,太太可以讨十个八个,印太只能娶一个,定海神针一根就够了。

    印太对土司道:咱家怕得让佛爷来家里念念经了,这老八刚生了孩子亏了身子倒还好说,这老三平时好吃好喝也没听说有什么,可最近老是三天两头说身上不好还不找大夫,怕是撞邪了。

    玉燕听见印太这话,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土司干笑道:反正呆会要看鸡褂,咱们可以顺便看看府里的运势。

    印太微笑:那盘福和献鸡是兰先生供的香、塞的盐,老三可未必稀罕。

    印太的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俱不吭声。玉燕又羞又恼自己亲妈不会看势头,这府里能和印太一起应酬、一起交际的女人有几个,偏偏她只图自己斗气、痛快,从来不顾全大局,还打着为自己女儿着想的名义,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月明听不懂她们刚刚说的都是什么,但她看见玉燕窘迫得都快哭出来了有写不忍心,大着胆子问印太:太太,三小姐来了,咱们可以出去了么?

    印太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知道你等不急了。她转头对土司道:老爷,走吧!别误了巫师算好的吉时。

    兰应德领着杨老六在土司府的大门前等候着,一群壮汉牵着装满货物的马匹、骡子站在土司府大门口惹得街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大家兴奋得讨论着兰爷又要去跑烟了,等雨季来临兰爷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成堆成堆的银元。

    都快日上三竿了土司府还没什么动静,杨老六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道:这盘福和献鸡都快凉了,这土司老爷

    兰应德掏出怀表看了眼道:你放心,老爷和印太最讲究这个,耽误不了。话音才落,土司领着众人出了府,月明这会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快步奔到兰应德跟前喊:爸爸。

    昨晚是女儿在土司府生活的第一夜,兰应德担心得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现在看到女儿好生生的,他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笑着摸摸月明头,跟她说呆会又和她说话,领着杨老六去和土司见礼。

    月明走到长生面前好奇地问:师兄,你怎么提着个罗锅?

    长生左右看了看,发现众人地注意力都在师傅和土司那边,他打开罗锅盖子让月明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合上。

    月明看见里面有煮好一大块肥肥地五花rou和一只整鸡,鸡头朝天嘴里还塞了块锅巴盐。她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带去路上吃?汤汤水水的好带么,也不怕撒了。

    长生被月明的蠢话逗得差点笑出来:别瞎说,谁会带这玩意去路上吃。他眼睛朝旁边一个穿这灰布褂子的睃了睃,悄声道:这是给张师傅看鸡褂的。

    鸡褂月明倒是听说过,凡是跑马帮的都兴看这个,看路上的凶吉和家宅平安。还不止看一次,要是半路上看的鸡褂不好,走半路上托着货折回来的都有。她在昆明的时候老妈子给她讲古经常讲,今天终于可以i亲眼见见了。她正要细问,兰应德和杨老六引着土司一家过来了,她只好老实的站在长生旁边。

    兰应德让长生把锅摆在一张桌子上,示意张师傅可以开始了。

    张师傅对着桌上的鸡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他打开锅盖伸手抓出鸡,扭了鸡头就啃起来。

    月明看傻了眼,这直接就用手?他的手洗过没有,让别人还怎么吃?还有,不是说是看褂么,他怎么吃上了?

    张师傅啃啃了一阵,把鸡下嘴壳给拔了出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咧着油乎乎的嘴对兰应德和土司道:老爷、兰爷,大喜呀!下虎牙两须靠拢,是聚财褂。

    土司闻言,露出满意地笑,兰应德凑趣地也笑了笑。月明好奇这个聚财褂长什么样子,伸长了脖子往前凑,让长生提着领子给揪了回来。

    张师傅把那个聚财褂放在桌上,手伸进锅里继续揪鸡翅膀,连着翅膀根一起揪。啃完一个,看了一眼翅膀根的骨头,又去撕另一只。

    月明歇着眼怪声怪气对长生道:你们早上肯定没给张师傅吃饭吧?看看他的好胃口。

    长生干脆蒙住她那张刻薄的小嘴,省得她乱说话。月明一边呜呜喊,一边去掰长生的手,无奈他的手就跟长在她嘴上似的,怎么拉扯都拉不开。

    云开看见两师兄妹打闹,心里晒笑。这么亲密无间,兰应德怕是要让这个徒弟做乘龙快婿,阿爸那个不做女婿就做儿媳妇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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