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令
搜查令
这条新闻的风波,除了引起令人遐想无限的八卦,还引起了何征铭警官的注意。 先前,无论他怎样打探,祝笛澜都没有透露丝毫口风。 这条新闻之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两人的关系入手,祝笛澜或许可以成为扳倒凌顾宸的缺口。 与此同时,祝笛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隐藏的危险。 与孟莉莉分别之后,她每天都很愧疚,酗酒的习惯卷土重来。 每晚八点,她就已经酩酊大醉,趴在床上一个劲掉眼泪。凌顾宸被公事忙得焦头烂额,依旧温柔耐心地照顾着她。 孟莉莉出国的消息也是凌顾宸告诉她的。她走的那天,凌顾宸去送她,并且与韩秋肃打了照面。两人你死我活的态势,在孟莉莉面前都消失殆尽。 祝笛澜听罢,依旧拽着抱枕不松手。喝迷糊了,她还骂两句凌顾宸。说自从认识他,被他骗得团团转,没有一件好事。 凌顾宸默默地认下。 钟黎清紧急通知他们时,何征铭已经递交了对祝笛澜寓所的警方搜查令,只等审批。 家里的酒都被拿走,她终于清醒了两日。晕乎乎地瞪着被风吹动的窗帘。 凌顾宸和覃沁翻找她公寓里的所有物品,取走了她的所有信用卡、车钥匙和蓝莓手机。 祝笛澜不满,凭什么查我? 那破新闻,她说不要管,你就真不管?服了。覃沁指责凌顾宸,闹那么大,警署能不查她吗? 查她又查不出什么,凌顾宸并不觉得这是大事,叫律师等着。 不能派我们的律师,否则更证实她与我们的关系。就算现在何征铭没有查出什么,难保她屁股后面跟满条子。那我们还做不做事了? 什么?我连律师都没有吗?祝笛澜瞪他,你卖我卖得这么干脆? 啧,不能直接派我们的人去。你就说没律师,要求援助中心派一个,我再给你安排。覃沁安抚她。 得了吧,这种程序我最清楚。何征铭能扣我24小时,他就有本事保证20小时内我没有律师。这种事我就给他干过。 20小时内不出岔子,凭你的本事,没有问题。 祝笛澜翻了个白眼。 他们等了一晚,也没有等到警署上门。 第二天,文化大学正门处停着一排警车,她撇撇嘴,原来在这里等我。 覃沁把车停在两条街外,他压低帽檐,你小心点。 他们希望帮我把新闻闹大祝笛澜思忖了一阵,如果出事,叫罗安来跟我接洽。 为什么是他?我也可以。 以防万一,你下不去手。他来了简单。 覃沁猛地攥住她的手,你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想灭口的人,你该清楚。 我知道,我不会死得这么憋屈。她不屑一笑,你们敢动我的主意,我至少拖一个下水。 就会嘴硬。 别担心。过24小时我就回家。 何征铭倚靠在警车前。他让四辆警车的红灯闪烁个不停,成功引起了路过学生的注意。 许多人驻足,好奇地张望着。一看他的架势,祝笛澜心下就明白了半分。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从这场舆论风波中逃出去。 她步履轻松地朝他走过去,笑道,早啊,何督察。 很久不见了,祝小姐。 是,她环顾四周,看来你是想我了,弄这么大阵仗,我以为要求婚。 何征铭笑得嫌恶又不屑,怎么,知道是来找你的? 祝笛澜笑得很甜,我希望不是。 何征铭掏出一张搜查令,在她面前一晃,有警员现在在搜查你的公寓,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 祝笛澜干脆地拉开后座的门,手却被何征铭抓住。 他掏出一副银晃晃的手铐,不好意思了。 何督察,我可一句都没有说,就同意跟你走。这么不客气? 他不由分说把她的手铐在背后,必要流程。 她的双手被反铐住的那一刻,围观的学生纷纷掏出手机,录下了这一幕。 她不满,这就是你要的效果? 否则,他们以为我请你去警署做鉴定。 祝笛澜不卑不亢地上车,甩甩头发。她的笑在一众摄像前,显得落落大方。 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吧,祝小姐? 自然,祝笛澜侧过身睨他一眼,挑衅地说,我之后会把清洁公寓的账单寄给你,何督察不给我报销就说不过去了。 何征铭哼了一声。 审讯室的氛围对她来说非常熟悉。只是这一次,她坐在被审讯的位子上。 这把铝制的椅子冰冷且让人不适。她悠然地翘起腿,细高跟在地上点了点。 她正对着一面半墙大的镜子,映出昏暗灯光下,她白皙的脸庞。 她熟悉这面镜子,以往她经常站在这面镜子的另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屋里的情况。 警员摘下她的手铐,她刚揉了揉手腕,他又换了一条长链子的手铐。铁链穿过桌面上的一处铁环。 祝笛澜不满地瞪他,抬起手又放下,有必要吗? 警员不看他也不说话。 警署里的人都认识她,这样回避,必然是何征铭要求的。 这是对待重刑犯,或者有强烈攻击行为的嫌疑人的标准。何征铭这个下马威倒是挺狠。 祝笛澜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等,她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细高跟鞋尖怡然地晃着。 过了许久,何征铭才进来。 祝笛澜微笑,一个人? 何征铭架好摄像机,一束惨白的强光照在她脸上。祝笛澜侧过脸,避免被直射。 直到摄像机开始录像,何征铭才与她说话。 祝笛澜垂眼,心下已一清二楚。不论如何,他不想空手而归。 何督察,到底因为什么事? 只是找你了解情况。 她抬眼看他。白色的灯光把她的瞳孔照成浅棕色,显得极为不屑与冷漠。 她微微抬手,铁链撞在桌面上,发出几阵钝响,这是了解情况?看来我是需要找个律师。 何征铭嘲讽,我帮你给凌总打个电话? 祝笛澜微微眯眼,麻烦何督察帮我通知援助中心。我一个穷学生,没有律师。 怎么?这种时候,凌总不帮你? 我饱受网络暴力,被莫须有的新闻困扰至今。你要在受害者身上找道义?没想到何督察是这种人。 假新闻? 祝笛澜叹气,忽然忧伤,我不是公众人物,连发言权都没有。何督察竟然也信? 何征铭用笔敲敲桌子,网上的照片可很多,我都要觉得 学习狗仔看图说话,不是你一个督察该做的事。 何征铭不恼,现在正是你需要联系凌总的时候,真的不考虑? 如果我认识他,她晃晃手铐,我还用坐在这里被你盘问? 何征铭从文件袋里甩出一堆照片。她衣帽间里那些价值不菲的礼服、手表和首饰都被拍下。 你在文化大学念博士,做助教,拿奖学金,就用得起这些? 她瞄了一眼,淡淡地说,我喜欢买假货。 珠宝的真假很好验。何征铭指指一条钻石手链,你的奖学金,只够买一个零头。 祝笛澜转过脸,直直对着那束光,看了眼摄像机,然后又看向他身后的那面大镜子。 她偏了偏头,这光在她脸上打下大片阴影,她的瞳孔淡的几乎不真实。 她用这不真实的瞳孔看回何征铭,你觉得我漂亮吗? 何征铭一愣,有点恼火。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打情骂俏,说明她一点都不怕。 从始至终,她的姿态都非常高昂,即使他把她放在一把冰冷的审讯椅上,用践踏尊严的手铐铐住她的自由,都没有撼动她半分。 这样吃人的强光打在她脸上,都美得好似在拍黑白艺术片。 何征铭暗暗承认这一点,但他不愿说。 祝笛澜像是看懂他的想法,妩媚一笑,不光是你,很多人都觉得我漂亮。这些人里,有钱人不少。 你靠出卖色相换钱?何征铭故意激她,特意挑难听的字眼。 祝笛澜丝毫不恼,她靠向椅背,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做,但是挡不住别人对我好。 她持着一副光明正大的恃靓行凶的语气。 包括凌总,对吗? 原来你找我是为了问凌总的事。 回答。 祝笛澜用手指转转头发,我与他并不熟悉。 他有没有送过你金钱或首饰? 也许吧,她抬眼想了想,太多了,送我珠宝的人太多,我记不清。 你做这种事不嫌丢脸吗? 你怎么不说排着队送我珠宝的男人丢脸呢? 女孩子家家的!你爸妈知道了怎么想? 我说过了,别人对我好,我拦不住。 何征铭忽然没辙。与一个没有道德与羞耻感的人,谈话总是难以进行。 我可以给你上测谎仪。 好,祝笛澜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她的脸一沉,半张脸陷进阴影里,透出威胁的光芒,何督察,我劝你慎重。如果这24小时,你找不到扣留我的合理理由,我一定会与叶耀辉好好聊聊这件事。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何征铭把笔记本狠狠一摔,夺门而去。 祝笛澜垂眼,露出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