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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殺人夜

    

肆、殺人夜



    靈蛇真君不是容易死心的個性,他讓那位蕭兄拿出一截宛如琉璃般晶瑩的長針,莫約有髮簪的長度。對著裴清說道,"我們聽從凌菲娘娘的意思,抓住藍蓮狼妖的小鬼,剖出他的花心。這只花心照料極為不易,太子莫要推辭。"

    裴清的眼眶一熱,緊緊捂著口鼻。剖出花心有多痛她是經歷過的,她修為高深,當日剖出花心,都在痙攣中昏迷,一連三天生不如死,何況只是個小孩子!

    她簡直無法想像孩子的父母知道這個噩耗會有多麼悲傷!她強斂著情緒,幾乎要落淚,她的枕邊人厲封敖最清楚她的性子,將她摟在懷裡,輕拍著她的背,"清兒,這兩人我們素不相識,不知品性為何,說的話可不可信。你暫且不要悲傷,等我們把事情都弄清楚了,若那孩子因為我們而死,我們再跟他的父母負荊請罪也不遲。"

    與蕭兄同行的石從風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太子,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髒得是小人的手,你就算用了這根花心依舊是尊貴高潔的太子殿下,誰會知道花心是怎麼來的。"

    那蕭兄與他一搭一唱,"太子可知我們要抓那小鬼煞費苦心,先是放出凌菲娘娘六十歲大壽風聲,讓他的父母遠赴蛇族祝壽,再來慢慢支走照顧那兄妹的僕人,最後才活捉那藍蓮狼妖的小鬼。"

    "那小鬼被活捉前將一對弟妹關入地窖,說不定另外兩個小鬼早就活活餓死。他多次要逃脫,我們不得已只好殺了他,剖出花心來。"

    "我們做這件事可都是為了你,太子殿下。"

    裴清回道,"你們做了惡事,將此事栽贓在我身上還不打緊,又扯入凌菲娘娘。你們兩人也別走了,暫且留在百花谷,等我將此事調查清楚,再決定你們去留。"

    裴清因動怒面容更加明豔,語調因氣憤而上揚,她做了一個決定,"百花谷,封谷。"

    她結了法印欲封鎖百花谷,卻有個東西阻擋著她。明明她與百花谷心意相通,百花谷只聽她的,為什麼?

    她還未想通,已受反噬,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太子殿下,我倆好言相勸你不聽,這枚花心想必你是用不上了,我扔了便是!"叮叮噹噹的碎裂聲迴盪在寂靜無聲的黑夜裡。

    花心碎裂飛散,飄來一股不知名的羶腥的惡臭,裴清與厲封敖生怕有毒,連忙捂住口鼻。這兩人藉機撤退,"我們就不礙太子殿下的眼,告退。"

    他們怎麼知道有這個空檔可以鑽?恐怕他們本就知道摔裂花心必飄出惡臭,裴清捂住口鼻都怕來不及,哪來的空閒追擊他們?

    這件事在先前便可見端倪,這兩人在言辭中極盡挑釁,一點都不怕被裴清生擒。而裴清不能封谷,恐怕也在這兩人的料想之中。

    一確認這陣煙霧無毒,厲封敖二話不說放出龍鱗甲。龍鱗甲在溫潤的月光下散發出銳利逼人的銀色光芒,沒一會兒便展開成一堵向上延伸的高牆,遮蔽了一輪明月。

    龍鱗甲還在延伸,轉眼間幾乎覆蓋百花谷,裴清想起自己受反噬之事,連忙抱住厲封敖的臂膀,"厲郎,不要,快收甲。"

    包圍百花谷的銀色巨牆瞬間倒退,一層一層折疊,折到不能再折了便飛回厲封敖手上成了一副銀質的龍鱗護臂。

    厲封敖哭笑不得,"清兒,你一向心軟,面對這兩個小壞蛋也不忍動手。"他撥了撥黏在裴清額間的髮絲。"你下不了手便讓我來吧!"

    裴清滿頭冷汗,才讓原來柔順的髮絲貼在額上,她嘆了口氣,她才是那哭笑不得的人。厲封敖是哪隻眼看見她心軟了,她面對婦孺會心軟,對個大男人可不會。

    她拿出袖月寄來的那封信,聞了聞信封,回想當初那股惡臭,似乎差異不大。到底是那陣煙霧令這封信沾上惡臭,還是這封信本就帶著同樣的惡臭呢?

    她現在有了商量的人,不知不覺便會把重重心事問出口,"厲郎,你說這封信究竟是寄來幹嘛呢?"

    厲封敖補述了裴清沒說出口的話,"沒有向國金印,如何證明是向克鐸親筆所寫?就算信裡所寫都是真的,也與一紙廢言無異。"

    厲封敖覺得這封信來得未免太剛好,拿著花心那兩人前腳剛來,信後腳便來了,如此是不是可以想作:那兩人說不定是跟著信來到百花谷,只是不知什麼緣故,人先求見,信後來才到。

    說到這封信的作用,他想起了剛拿到信時,有一股異味,那味道羶腥嗆鼻,跟那枚花心摔斷時一模一樣。

    信還捏在厲封敖手裡,他簡直想撕了這封可惡的信。他不忘跟裴清耳提面命,"下回袖月傳訊來都別看了,不是退回,就是未進百花谷便把信燒掉。"

    裴清與厲封敖彼此互望,裴清猜想跟厲封敖差不離,那封信必然是她著道的關鍵!她們到了百花谷山腳,發現整座百花谷被移動過,兩人臉色同樣鐵青。

    厲封敖先開口,"你封谷受反噬,是那時收信讓惡臭薰著,一閃神,整座山谷就被封入某座法器內,"

    裴清點頭,"我也是作此猜想。"

    "袖月身旁有此能耐的人是。"厲封敖未說完,裴清已經接了話,"是靈蛇真君。"

    "那兩人趁摔斷花心,惡臭瀰漫,須臾間便逃出百花谷,這件事本來讓我匪夷所思,可是跟剛才的事串在一起,真相便浮出了水面-他們是利用封住百花谷的法器逃竄、才有可能在一瞬間就出了百花谷。"

    裴清讓厲封敖點了火,燒掉這封信。

    厲封敖一面燒信,一面忿忿不平說道,"這個靈蛇真君簡直是禍害!"

    裴清淺色的眸子倒映著熾烈而跳躍的火光,火光將那美麗的臉蛋兒鍍了一層金光,她溫婉恬靜的模樣,正是厲封敖最喜歡的模樣,剛才那情境,幸好他最心愛的人兒毫無損傷,真讓他後怕。他見裴清對他淡然一笑。

    只是淡然笑容裡的話相當嚴肅,"你是不是太小看靈蛇真君,只因他前世死在你手裡,你便當他是蠢貨嗎?靈蛇真君是受暗算死在他們自己人手裡。你怎麼不見他被抓姦、依舊自持風度,當機立斷只有他死,袖月才能全身而退。"

    裴清一語挑破厲封敖的罩門,又接著說道,"靈蛇真君出自蛇族的名門,必是自幼培養起,與你我沒什麼兩樣。你千萬不要小覷他,否則有得苦頭吃。"

    厲封敖想了想又說,"說不定真有個藍蓮花心的孩子,想來平安無事。"

    裴清這時的笑容溫和了許多,"嗯。"

    ***

    那個藍蓮花心的孩子打了一個噴嚏,"阿嚏。"他讓靈蛇真君收入六層妖塔中過夜,他與小殿下相隔一座黝黑發亮的柵欄,他這端只有一張草蓆跟一件填充鴨絨的被子。

    小殿下那端有一座縷金海棠花紋楠木拔步床,一床湘妃色綾被,床上鋪著保暖的紫貂皮,看得出來是她睡慣的床。

    他見小殿下仍有閒心染蔻丹,一面哼著歌,他也跟著笑,只因他想起他母親也會這麼哼著曲子哄他,那個對她愛的人心腸軟得如一汪水的絕色女子,可惜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雲瀾的眼眸驀然銳利,他緊握著那個裝著糖貽的錦袋,在忍不住難過時,他就拿一顆糖來吃,遙想總是幫他把錦袋放滿糖果的父親。

    忽然間他聽見小殿下問他,"你的母親是怎麼樣的人?"

    雲瀾回道,"她有點傻氣,心地善良,只要覺得對我好的事便奮不顧身去做,從來不計較後果。"

    雲瀾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於是反問小殿下,"表姊呢,覺得阿姨是怎麼樣的人?"

    小殿下的目光凝在她流玉般的手指上,她一如往常地染了嫣紅色蔻丹,亮麗的指甲是如此之刺眼,令她不自覺蹙了眉。

    她總覺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小心被她忽略,她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雲瀾久等不到回答,自己給自己圓場,"阿姨那樣驚豔的人,想必一時半霎也說不清楚。"他拉了拉鴨絨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小殿下這才想到她還沒回話,"其實我不了解她,我自小不在她的身邊長大。"

    雲瀾聽了連忙致歉,"表姊對不住,我不該問。"

    小殿下這時才漾開一抹笑容,"明明是我先問你,有什麼好抱歉呢?"她開始回想母神這個人,她在父君的記憶裡看她,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與慵懶。除此之外呢?刨除外在皮囊,母神是什麼樣的人呢?

    小殿下說,"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好人,做得太多決定都是迫不得已,有時候我都替她為難。她的話不多,對她喜歡的人向來細緻入微,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因為蛇神的身份,才讓母神如此為難嗎?小殿下心想,她的前世只活了十六載,希望今生能活得久一些,她想看看前世來不及看的風景,她想陪著靈蛇真君很久很久,久到她們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不再需要她們。

    一如她已經長大,母神不再需要擔憂她。一生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她由衷期盼母神能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不要為難自己,不要連笑都言不由衷。

    ***

    此時,小殿下的母神,桑榆一身縞素,神情憔悴地拉著一匹馬。若有人問,拉著馬做什麼呢?就是載運貨物,也該拉著韁繩騎在馬上,這樣豈不省力?

    這匹馬拉得不是馬車,也不是貨物,而是一具漆黑的棺木。棺木裡躺著她最愛的男人、白蛇真君。

    白蛇真君為何死去?這事情要從祈雨舞那天說起-那時白蛇真君眉心中了火箭,他用了金眸烙印將啟動法陣的靈石爆開。

    照理說這樣的法陣,即使其中一顆靈石不起作用,也不至於讓法陣失效,會有其他靈石輸出的多一些,仍然能維持法陣運行。

    可是會出現短暫的空檔,白蛇真君利用這個空檔啟動六層妖塔。他的女兒小殿下、女婿靈蛇真君讓他送至第一層,那裡不過是迷蹤陣罷了,迷蹤陣裡放的是他所有的回憶。他們跟著迷蹤陣的時間軸走完,自然就可以找到出口,出口就是他與桑榆殿下的住所,書肆的二樓。

    六層妖塔的第二層有一扇生門,那日在祭壇的人,心善者最後會走到生門,雖然途中必有阻礙,可是總能化險為夷,最後全身而退。生門的出口是祭壇的近郊。

    白蛇真君之所以會愛上桑榆殿下,那便是他的本性與桑榆殿下相仿,認為教化人民最好的方法便是遏惡揚善,對於善良之人,他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脫離法陣,平安離開。

    對於貪婪yin邪之人,最終會走到死門。途中的阻礙也是考驗,每一次阻礙,其實都是一次往生門的機會,他們用盡十次機會之後,最後到了死門,死門一開,又回到祭壇,這時要離開就要憑他們真的本事了!

    那時回到死門的人不少,一開死門回到了祭壇,箭如雨落,頓時成了箭靶,沒一會兒這些人幾乎死絕。

    至於白蛇真君最愛的人、桑榆殿下一直在第六層,那裡頭仿製他們的居所建造,連桑榆殿下看了一半的書都如實擺在太師椅旁的小桌子上,旁邊燃著裊裊香煙。

    對於桑榆殿下白蛇真君是寬容得不能再寬容,別說生門死門,六樓有一個冒著霧氣的石頭製的造景水盆,裡頭有一隻紅色斑紋的錦鯉,他不是真正的魚,而是六層妖塔的器靈化成。他開口對桑榆說道,"主人讓我認主於你,你快點滴血認主,否則六層妖塔就成了無主之物。"

    桑榆坐在那張她常坐的太師椅上,目光凝在造景水盆裡,水盆裡分為三景:一處生門,厲封敖與裴清剛出生門到了祭壇近郊,兩人相偕走了;死門裡也不少人闖到最後,孰料一打開又是祭壇,箭如雨下,細密到成了許許多多的小黑點,最後又紮入這些人的身體裡,死門一出無處可退;最後是小殿下與靈蛇真君所在的第一層,兩人正撥開迷霧,看著桑榆與白蛇真君的往事。

    桑榆確認了女兒無事,才說道,"白蛇總是如此,自以為做了對我有益的事,卻從來都不問問我希望如此嗎?用他的死來換我的生,我願意嗎?"

    錦鯉不耐煩地搖了尾,"這麼深奧的問題我想不來,白蛇希望你成為六層妖塔的新主,你不如先認主再慢慢思考人生?"他將桑榆的拒絕當成了欲迎還拒,他不是白蛇真君,沒有興趣幫他哄愛人。

    桑榆瞥了他一眼,"我不想成為你的主人,他的遺物我不要。"

    錦鯉冷笑了聲,"不想成為我的主人,那你只能從生門跟死門中挑一個走。可惜你已經知道了死門的規則,大可以從生門離開。"

    桑榆站了起來,什麼都不說,逕自往死門走去。錦鯉還當她裝腔作勢,也不提點她那道是死門,一出死門不可能重新折返。

    然後她開了死門,重入祭壇。

    桑榆入祭壇之時,法陣的效力已讓白蛇真君削減了不少,她居然有辦法啟動劍陣,她以劍陣毀掉剩餘十一顆陣眼中特殊的靈石。

    破陣了。

    然後她帶回了白蛇真君萬箭穿心的屍體,她小心翼翼一根根拔除箭矢,她的淚水早已決堤,落在白蛇真君血rou模糊的神軀上。她溫柔繾綣地撫摩著白蛇真君的神軀,毫不在乎地浪費自己的神力一點一滴修復白蛇真君的神軀。

    好不容易,她終於重見白蛇真君俊俏的臉龐,他深深的眼窩緊閉,彷彿剛剛睡著一般。他窩在她的懷裏,一如往日她們親暱地相互依偎那樣。

    她抱著他很久很久,直到她再也落不下淚水為止,她找了棺材入殮,然後買了一匹駿馬載運棺木。

    ***

    夜深了她才停下來休息,燃了柴火取暖。

    樹影在風吹之下抖擻著,沙沙作響。桑榆前世練武,其中一項便是捂住雙眼聽聲辨位,她要分辨出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人在那處、正等著攻擊她。

    樹枝的沙沙聲太過沉重,分明是有人踩在樹上。另外一射之地,兩雙靴子踩在柔軟的土上,有種腳陷入泥濘的細微聲響。再遠些,還有一隊人馬腳步整齊劃一,幾乎是提著腳走路,生怕踩到什麼因此令她驚覺。可是他們正往她這處移動,儘管再小心,風吹過他們身旁,刮過衣料,密密麻麻一整片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她推估至少有十人以上。

    忽然間一隊人馬神出鬼沒的包圍了桑榆,她卻什麼也不想管。那些穿夜行衣的人還以為他們隱匿得很好,桑榆不曾察覺。

    為首那人做了手勢,其他人便前撲後繼地持刀向她砍來。

    桑榆一彈指便起了劍陣,等著螳螂捕蠶的那群人不知他們遇上的不是蟬,而是胸有成竹的麻雀。沒一會兒那群人在劍陣裡狼狽穿梭,其中一人抵擋之際砍中棺木,此刀削鐵如泥,將棺木連著屍體的腳一起砍斷不過是小事爾。

    此舉讓本來不想動手的桑榆紅了眼眶,她提劍將那人驅離棺木。那人像看穿了桑榆的軟肋,桑榆一揮劍,那人便往棺木底下鑽。他不小心砍斷屍體的一隻腳,她便心疼成這樣,好在這座棺木夠大,當他的擋箭牌綽綽有餘!

    桑榆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滔天的怒火幾乎燃盡了她僅餘的理智,她動作極快踩著變幻莫測的步伐,須臾間已到那人身邊。

    一陣顫巍巍的劍光閃過,再見到那柄劍的時候,已經穩穩地刺入那人的胸膛。那人劇痛之後,眼前只有一片血光,血光之後一名持劍的嬪婷女子。原來這劍俐落得什麼時候手起刀落他都沒看見,只餘血光與劇痛,他沒有疼得太久,糢糊的視線最後映著一雙黑色繡花鞋。

    另一名男子見狀向桑榆的底盤攻去,桑榆一蹬,身姿輕盈的旋身,那雙黑色繡花鞋落在那名男子的肩上,白色的裙襬將那男子籠罩其中,男子怔住,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聲清脆的喀嚓聲,他在劇痛裡翻了白眼,隨即倒臥在地,渾身抽搐。

    原來是桑榆利用旋身的力道將那名壯碩男子的頸子夾斷。比起剛才的手起刀落,這記夾擊一樣迅速俐落。

    她殺了兩個人,心裡卻莫名的平靜。

    第三人襲來,她一腳踢中他的下巴,那人向後飛去,倒在他們布下的尖刺裡,一臉錯愕的死去。

    第四人讓桑榆一刀劃斷頸子,第五人刺穿胸膛,第六人、第七人、第八人她整整殺了二十人,手段越發平穩、俐落。

    原來殺人是這麼回事。桑榆從前手段溫和,只因白蛇真君不喜歡她沾染血腥,時常因為她的心慈手軟而後患無窮。

    桑榆面無表情地將劍上的鮮血拭去,身上白衣未沾一點血跡,一如白蛇真君最喜愛的潔白。她再度耗費神力修復白蛇真君的屍身。

    她帶著馬車前行,重燃火堆。

    此時時婧帶著一隊蛇族護衛找到了她,"桑榆殿下,您無事就好。"時婧見了她熱淚盈眶,直磕頭。

    桑榆覺得可笑,她看起來像無事嗎?也不回話。

    時婧接著說道,"我今日接了訊,小殿下與靈蛇真君大鬧向國祭壇,逼得向國二皇子寫下認罪信寄到五大門派,我將信劫了來,請您過目。"

    那信攤開,看得桑榆連連皺眉,她問道,"沒有私印沒有向國金印,如何證明寫信的人是向克鐸?靈蛇是如何辦事,難道他大鬧祭壇只是為了出氣,哄袖月開心,呵。"

    時婧神色為難地回道,"寫信的人很可能不是向克鐸,連字跡都不對。"她又將請人另外謄寫的五封交給桑榆殿下,"我讓人仿向克鐸的字跡重新寫過,蓋了向國金印。"至於金印是如何蓋的,時婧未曾贅言。

    桑榆殿下看完信後不予置評,將信交還時婧,"隨便吧,寄或不寄都無妨。"就是當了五大門派的罪人她也不在乎。

    時婧自作主張將信寄了出去,然後著手安排蛇族護衛紮營。

    一名蛇族護衛慌慌張張來稟報,"時婧大人,不遠處有二十具屍首,皆剛死不久,死狀各異,最多的死法是一劍斃命。"

    時婧緊張地擋在桑榆殿下眼前,她回了侍衛,"趕快處理,休得髒了桑榆殿下的眼。"

    時婧背後傳來一聲冷笑,"髒了我的眼?這些人都是我殺的。"

    時婧擔心地在桑榆殿下附近蹲下,"桑榆殿下。"

    桑榆一臉疲倦,雙手捂臉,雙目緊閉,她倚在時婧肩上,"我好累,如果。"

    如果我一開始就不曾心慈手軟,如今是什麼樣的局面?是不是早就殺了凌菲?白蛇是不是不需要為了她兩世不得善終?

    "只因為我是蛇神,便讓我悲天憫人,讓我永無止盡地退讓,我累了,如今早就退無可退。"桑榆捂著臉的雙手早已讓淚水浸濕。